第四十五章


    季清叙洗完澡，对着镜子给自己擦药时，后知后觉腮帮子酸得厉害。


    她原以为自己与孟向珩近一个月没有亲密接触，他应该会很快。但没想到的是，他第一回确实快，可架不住紧接着还有第二回跟第三回。


    好不容易结束，他还提出洗完澡来帮她擦过敏药，季清叙哪还敢让他碰，果断拒绝，头也不回地带着过敏药跑进浴室，锁上门。


    等她再出去，孟向珩已经一身清爽地靠坐在她床上看手机。


    见她出来，他抬眸朝她望过来。


    男人目光深切，很容易叫季清叙想起刚才他在她唇舌间绽放后，双眼如沼泽一般深沉厚重，像要不断地将她吸噬的模样。


    这么一想，她腮帮子又开始酸了。


    与此同时，她双脚也像踩在了软绵绵的海洋球里，有种世界颠覆的熏然。


    季清叙若无其事掀开薄被躺到他身边。


    孟向珩摘掉眼镜，放下手机，伸手将她搂来怀里。


    季清叙眼中，他的脸迅速放大，伴随着沐浴露的薄荷清香。


    薄荷本该叫人觉得凉爽，但他鼻息实在太过湿热，以至于季清叙鬓边汗毛直立的同时，整个人也像是被卸力似的，只差软成一摊泥。


    她忍不住笑，故作扭捏地在他怀里挣了下：“干嘛……热死了。”


    孟向珩佯装起身：“遥控器呢，我把温度调低。”


    季清叙的小矫情在他手里一碰即碎，她忙拉住他，等他回头看过来，她又绷着唇，要笑不笑的样子。


    孟向珩与她对视两秒，率先忍不住低笑出声。


    他如猎豹出击，倾身压了过来，一条腿在她腿间挤了挤，故意问：“还热吗？”


    季清叙难耐溢出一声低吟，又恼羞成怒地捶他肩膀。


    孟向珩眼底笑意更浓：“不说话，那就做点别的好了。”


    话音未落，他已经俯低脑袋，吻住了她的双唇。


    这个吻力道很轻很柔，叫季清叙很有种被珍惜被珍视的感觉。


    等他双唇离开，她才意犹未尽地抿了抿唇，笑嗔：“我怎么说话，脸好酸，说话都有点口齿不清了。”


    孟向珩勾唇，神色间流露些微自豪感：“给你揉揉？”


    季清叙脸颊微烘：“算了吧。”


    但孟向珩不管，执意要给她揉，左手从下巴处兜住她的脸，指腹在她脸颊轻轻地揉捏着。


    “怎么样，有没有舒服点？”


    季清叙确实舒服许多，一脸享受地点了点头。


    孟向珩莞尔。


    两人一时都没说话，叫他揉了一阵，季清叙又偏了偏头，躲开了他的手。


    “好了，不用了。”


    孟向珩也就没继续，在她身侧躺好，重新将她搂进自己怀里。


    季清叙头顶是男人均匀的呼吸，她得趣地将手掌贴在他心口，感受着他胸腔底下强健有力的跳动。


    片刻，她又嗤地低笑出声。


    孟向珩好奇：“笑什么？”


    季清叙仰起脸看他：“你知道我刚认识你的时候，对你什么印象么？”


    孟向珩猜测：“距离感？不近人情但有礼貌？”


    季清叙讶然睁大眼：“你怎么知道？”


    孟向珩笑说：“不止一个人这么对我说过。”


    季清叙补充：“但我还有别的印象。”


    孟向珩挑了挑眉，示意她说下去。


    季清叙笑着屈指勾住他下巴，低下声来，几乎变成气音：“我那时候还想，你这人看着好像个性|冷|淡，很难想象你在床上的样子。”


    孟向珩顿时哼笑出声，一把箍住她胳膊，将她禁锢在身前，而后用力地在她唇上吸吮一下。


    “现在还觉得我性|冷|淡么？”


    季清叙笑而不语，凑过去继续与他接吻。


    孟向珩很快沉溺于她的热情中，捧住她的脸，恨不能将她吞噬入腹。


    --


    周一上班对完行程，季清叙就跟陆之让确认了周四中午可以赴约。


    收到消息的陆之让心情似乎不错，很快回复她：【我看你们公司附近有一家意大利菜，人气很高，要不就选这家？】


    季清叙忙回：【陆总，你是客户，当然听你的。】


    陆之让发了“哈哈”两个字：【你是女士，女士优先。】


    季清叙在屏幕前皱了皱眉，发过去一个憨笑的黄豆表情，没再继续跟他扯，只说了句：【那就周四中午见啦，陆总。】


    陆之让也发了个笑脸：【好。】


    季清叙叉掉聊天框，松了口气。


    想了想，她又点开林姝头像，发送信息：【周四中午空出来，跟我一起陪客户吃饭。】


    林姝：【哪个客户呀？】


    季清叙：【合众陆总。】


    林姝：【！！！】


    林姝：【这么大客户！姐，你对我也太好了！！！】


    季清叙失笑，在键盘上敲字，坦诚告知：【也不是纯对你好，主要还是这个客户有点麻烦，到时候你就明白了，放机灵点。】


    林姝：【对我够好了姐！你就放心吧，我到时一定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季清叙看着满屏的感叹号，笑着搓了搓额头，没再回复。


    周四中午，她与林姝一起出现在与陆之让约好的餐厅。


    陆之让见她还带了一个人，看向她的眼神便有些微妙，不过也只是一瞬，到底是身居高位的人精，明面上不会显出半分不得体。


    入座开始用餐，陆之让也同上回与季清叙吃饭一样，谈的全是工作。


    只中间林姝出去接电话，陆之让才笑着同季清叙说：“我原本以为今天会是我们之间的聚餐。”


    季清叙也笑：“下回我叫上我先生，一起请陆总吃饭。刚好陆总之前不是和我先生约了饭局？”


    陆之让看着她，只说：“看来你和孟总感情很好啊，经常听你提起他。”


    季清叙作出几分羞涩的样子，无声笑了笑。


    她不是个喜欢在外秀恩爱的人，甚至连个人感情问题都很少同外人提及。


    但不得不说，某些特定场合，跟另一半鹣鲽情深的人设，真的很好用。


    陆之让为她喝空的杯中添满果汁，笑道：“有时候想想，真的特别羡慕孟总。”


    他放下装着果汁的玻璃瓶，看向对面季清叙，补充，“我是说在婚姻爱情这方面。”


    季清叙心里咯噔一下，谨慎几分，弯唇道：“这种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缘分，没必要过度关注别人。”


    陆之让点点头：“也是。”


    恰是这时，林姝终于打完电话回来。


    陆之让话题一转，又与她们聊起订单实施方面的风控问题。


    季清叙暗松口气，拿出专业精神，继续与他周旋。


    这顿饭吃得并不轻松，与陆之让分开后，林姝做了个抹额头擦汗的动作，感叹：“我的妈呀，果然越有钱的人越精明。姐，你可真厉害呀，能搞定这个陆总！”


    季清叙听笑，上车边系安全带边说：“怎么，合众前面那个订单都快竣工验收了，你刚发现我厉害？”


    林姝坐进副驾，笑嘻嘻道：“这不是之前没直接跟陆总接触过嘛。”


    说完，她眼珠子一转，又对季清叙说，“姐，偷偷问你个问题。”


    季清叙利落移车出库，目视前方，平声道：“不用偷偷，车上就我们俩，你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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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


    林姝嘿嘿一笑：“那个陆总是不是喜欢你呀？吃饭的时候我就觉得他老看你，特别是你说话的时候，他眼睛恨不得贴你身上了。”


    季清叙侧她一眼，极轻地啧了声。


    林姝很有眼色地认错：“对不起姐，是我越界了。”


    季清叙这才说：“没事。”


    林姝见她神色寻常，没有真生气的样子，便又试探说了句：“但是姐，虽说你结婚了，孟总也是顶厉害的人物，但再多一个陆总追你，也是件蛮能满足虚荣心的事吧？毕竟陆总出身也好，能力也强。”


    季清叙关注着前方路况，只说：“一个男人，明知道你作为他的乙方，很难拒绝他从工作层面提出的各种要求，却依然一次次用工作的借口约你。这样的追求，给你，你要吗？”


    林姝说：“可是以私人名义的话，你应该会拒绝他吧？”


    “所以为了不被我拒绝，就选择更让我为难的方式？”


    林姝张了张嘴，片刻，低低说了句：“也是哦……”


    季清叙握着方向盘，沉着脸轻叹一息，没再说话。


    --


    九月初，季清叙收到爸爸在家庭四人群里发的消息，说是两个姑姑要陪奶奶来江一复查，叫她帮着接待一下。


    这回爸爸还艾特了季语辰，语重心长说着她也毕业工作了，是个大人了，所以这次她该一起帮姐姐的忙。


    季清叙听完两条信息，心里就像堵了一团棉絮。


    家境如此，她早有心理准备，要随时帮扶父母。


    但帮父母处理隔辈长辈的事，还被父母以理直气壮的态度要求，尤其这位长辈与她并没有什么感情，她细想总觉得心有不甘。


    然而，不等她在群里回复，妹妹季语辰已经满口应下来。


    季语辰说：【爸，你就放心吧，我一定帮你们照顾好奶奶。】


    季清叙一噎，更不想在群里说话了。


    晚上吃饭时，她把要陪奶奶复查的事告诉了孟向珩。


    孟向珩顿了片刻，还是问她：“这次要我一起么？”


    季清叙恍然想起，上回奶奶手术，孟向珩提出要跟她一起出面，被她拒绝，理由是她觉得他们之间的人情用一次就少一次，她要用在刀刃上。


    眼下不知是不是她错觉，孟向珩问她要不要一起时，语气间似乎带了点小心翼翼。


    季清叙心头一下子酸软极了，忙笑着说：“不用一起，但不是怕消耗我跟你之间的人情。”


    孟向珩听到她说“不用一起”时，眼底就微微一暗，但听到后面半句，他又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灼灼望向她。


    季清叙对上他的视线。


    尽管他们谁都没向对方正式表过白，但她觉得，他们之间应该是有某种默契的，就像他送她的那枚印章后半句：点点滴滴在心头。


    所以，她也就坦诚道：“我只是不想消耗太多情绪在这件事上。如果你陪我一起，我会变成一个摔到了有人扶的小孩，会不自觉地尽情释放这件事带给我的坏心情，就会因此消耗更多时间和精力。但如果只有我自己，等她们复查完一走，那些不好的情绪也就到此为止了。”


    孟向珩了然。


    不过，因为这个原因被她拒绝陪她一起，他一时也不知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正想说点什么，季清叙又在这时继续开口。


    “反正我已经知道并坦然接受‘你的就是我的，连你都是我的’就好了！”她灿笑着说道。


    孟向珩一怔。


    随即，他心间骤然绽开了漫山遍野的花，刚才的百感交集也随之消弭了。


    “好。”


    他笑着应了声，忽然有了种从未如此强烈的归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