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第 61 章
作品:《新婚手札》 第六十一章
与此同时,季语辰住处附近的一间餐厅包厢内。
等最后一道菜上齐,服务员掩上门出去,季语辰面无表情的脸才有所松动,凉凉扯扯嘴角,平声道:“你有什么话可以直说,没必要破费请我吃饭。”
季清叙倒上两杯麦茶,将其中一杯推到妹妹手边,只说:“还是该请,毕竟这可能就是我们之间最后一次同桌吃饭了。”
季语辰去拿杯子的手一顿,蓦然抬眼望向姐姐。
季清叙平静问她:“现在能猜到我为什么约你出来么?”
包厢内一下子静得落针可闻,姐妹俩无声对视着,先是一个了然,一个惊愕。但慢慢地,季语辰脸上眼底的惊愕褪去,变成了闪躲心虚。
再怎么与妹妹有嫌隙,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家人,妹妹的微表情变化,季清叙哪里看不出来。
她也就开门见山:“你以为把照片交给姜初瑶,由她散布出去,你躲在她身后,就能把自己摘干净吗?”
她边说,神色一边变得严厉,“我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妹妹!”
季语辰瞳孔骤缩,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她脸上闪过难堪、慌乱、气愤……种种情绪,但最终的最终,都化成了眼中水汪汪的两包泪,以及唇角因为抿得过紧而展现出来的纹路。
季清叙深吸一口气,继续说下去:“姜初瑶把协议的照片给了爷爷,你们以为爷爷就会因此出来拆散我和孟向珩,我会变成豪门弃妇,被他们从孟家赶出来?你们是不是脑子有包?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对你有什么好处?”
“是!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傻逼!你从来就没看得起我过,我早知道了,你没必要特意当面跟我讲一遍!”
季语辰目光激颤,颈侧青筋微凸。
她几乎愤恨地盯着季清叙,咬着后槽牙呵笑一声,点点头,“看你居高临下的样子,这么多年,我早就恶心透了!你在得意什么呀,平等地看不起家里每一个人,以为就你最聪明最厉害,做人可不能忘本!”
季清叙眉心微蹙。
但今天她过来,不是为了跟妹妹解释自己忘没忘本的,她心里打定了主意来的,所以并没有顺着妹妹的话,把话题岔开去。
“你怎么想我是你的事,我今天过来找你,只想跟你确定一件事。”
季语辰微微屏息,不知道为什么,姐姐眼里的决绝,让她愤懑之余又生出心慌来。
季清叙说下去:“上次你跟我说过断绝关系的提议,我认真考虑了一下,现在觉得你说得非常有道理。既然相看生厌,那不如就做有血缘的陌生人吧,不止是你,还有爸妈他们。”
季语辰倒吸了一口气。
片刻,她故作镇定地嗤笑道:“你疯了吧?你都快办婚礼了,也不怕到时候婚礼上一个娘家人都没有,别人都看不起你。”
“我也从来不是靠家里人才让人看得起的。”
季语辰垂眸咬了咬下唇,两只手下意识地握紧了面前的水杯。
季清叙目及她用力到泛白的指关节,小幅度歪了歪头,反问:“怎么了,到底是我怕断绝关系,还是你怕断绝关系?”
“你……”
季语辰愤愤抬头,嘴角肌肉在不可控地细微颤动,眼底也慢慢泛起了潮气。
季清叙望着妹妹的双眼,有那么一瞬间,心底冷硬褪去,喉间也生出想哭的哽窒来。
但很快,她就别了别脸,再重新看回妹妹时,就恢复了平静淡然。
“我没跟你说气话,这件事我其实考虑了很久,从五一在家第一天,听到你跟妈在厨房一起骂我神经病开始,我就在考虑这件事了。不是只有你一气之下想断绝关系过,我其实也是。”
季语辰下意识辩解道:“什么骂你?”
她扭了扭脸,一副无语状,“你当我很闲吗,没事就在背后骂你?那妈妈对你有怨气,来找我说,我当然劝她啊,我当然告诉她,你就是这样的,她再骂你也不会改变啊。什么叫我一起骂你?”
季清叙看着对面的妹妹,失望摇了摇头:“我宁愿你现在真心觉得自己做的没问题,这样只能说明你素质差,不觉得背后说人长短是不好的而已。如果你是在狡辩,那你不止素质差,连心也是肮脏的。”
季语辰梗了梗脖子说:“你看,你又来了,永远一副高高在上点评别人的样子。你跟奶奶姑姑她们简直一模一样,你要不去精神科看看吧,真的,我不是骂你,是真觉得你有病,跟她们一样,一点点事就抓着不放。总翻旧账有意思吗?”
季清叙轻叹一息,点点头:“嗯,你觉得我像谁就像谁好了。反正我也觉得你跟爸妈是超绝一家人,也难怪你跟他们那么聊得来呢。”
季语辰反诘:“难道我也要跟你一样,和自己爸妈反目成仇,要么不说话,要么说几句就吵起来?”
她顿了顿又道,“我看就是因为你和他们都看不到自己缺点,总觉得别人做得不好,才闹成这样。这话我也跟他们说过,你们都应该反思反思自己。”
季清叙看着妹妹,差点都要给她起立鼓掌了。
“好,那就拜托完美的你再给他们带个话,从今天开始,我跟你,还有他们,断绝所有来往,等会出了这个门,我就会把所有联系方式都删掉。”
季语辰眼球几不可察地左右快速游移。
须臾,她再张口诘问:“就算我和妈得罪了你,爸爸总什么都没干吧?”
季清叙眉梢轻挑:“我们家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最大的问题不就是他什么都没干吗?”
说到这里,她心中便遽然烧起一把熊熊烈火。
她也是这时才反应过来,出门前她自以为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能全程平静地结束这餐午饭,可实际她还是低估了这么多年压抑着的怒火。
“作为儿子,他不管自己老母亲的事,躲在老婆孩子背后,什么都让老婆孩子出面去顶;作为丈夫,他从来不尽丈夫的职责义务,把老婆当老奴使,用完了往边上一踢,任由老婆去找小孩哭诉抱怨,让小孩代偿丈夫的责任;作为父亲,他就更烂了,跟不存在一样,还背地里撺掇老婆算计孩子……他就是个烂人、草履虫,我们家一片混乱的最大源头!”
季清叙几乎是从牙关里挤出这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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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之后,她胸脯一下一下地用力起伏着,大脑也有几秒钟缺氧般的空白。
过了会,她渐渐回过神,自知失态地别开脸,整理好情绪。
季语辰被她吓到,看了她一会,才摇着头说:“我看你就是有病,你从小就跟别人思想不一样。大家不都是这么过的吗?反正我身边的朋友同学,家里都是这样的,人家怎么没事,就你觉得不行。”
季清叙深深意识到话不投机半句多。
她抬手挡了一下,示意妹妹闭嘴:“我话说到这里,其他的我也没什么想说的了。我现在出去,从今往后,你们一家三口好好过吧。”
说完,她也不再看妹妹什么反应,径直拎起包出去了。
季语辰气疯了,扭头朝她背影喊:“你跟家里断绝来往,也不怕今后你老公变心,你孤家寡人一个!”
季清叙在门口停下脚步,回身看向她:“你以为我怕孤家寡人吗?”
季语辰一滞,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季清叙走了,如她在包厢里与妹妹所说,出了门便将家人所有联系方式都删除了。
她一边往车子走,一边想,爷爷的顾虑还是多余了。以她父母胆小怕事的性格,除了私下找她闹,根本不敢直接惹旁人不痛快。更何况,以两人的水平,大概连鸿宇大门都找不到。
季清叙坐进车内,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可是,她嘴巴明明是笑着的,眼泪却也同时滴答滴答地落了下来。
季清叙想起,小时候的夏天傍晚,她总会和妹妹一起,从妈妈那领五毛钱,然后两人手拉手去家附近小卖部买两瓶冰汽水消暑;
她们还会在夏天午后,往井里丢一个西瓜,到晚上捞起来就冰冰凉凉,然后她与妹妹一人一个勺,分食切开的半个西瓜;
她们的小学时光也曾有一年短暂相交,于是那一年里,她每天都和妹妹一起背着书包上下学;
她们曾经一起写作业一起玩,也一起“战胜”过欺负她们的邻居小朋友;
她们也曾吵架打架,但扭头就能和好。
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们再也没办法和好如初了。
季清叙在一片泪雾中,又想起了妈妈。
她想起高考出分那个夜晚,她听见妈妈在向爸爸恳求:让她去上大学吧,超出一本线四十多分呢,她辛辛苦苦考出来的成绩不能白费了呀!你不让她上大学你让她干嘛呢,去厂里打工,然后小小年纪就去嫁人?我打听过了,她考上的是一本大学,不是那种民办的,学费不算贵……
季清叙想,妈妈的爱总是那样若隐若现,时有时无。
如果可以,她不想这样决然的。
可相比扭曲拧巴的母爱和亲情,她宁愿什么都不要,自己从零开始,重新创建一个属于自己的正常有序的家庭。
季清叙俯首捂住脸颊。
她清楚地知道她将来的生活必定光芒万丈,但这不妨碍此刻,她的世界下起倾盆大雨。
她坐在车内,任由泪水渗入指缝,哭得昏天黑地,甚至一度在哭到神志不清时,无意识地呢喃着:“妈妈……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