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讲和

作品:《姑娘她权倾朝野

    雨终于面前停了下来,天际依旧阴云密布。


    送走了杜惜华,虞归晚站在廊下,看着东偏殿发呆,如今林妙容就住在这里,自从她回来,偏殿就一直悄无声息,她不知道林妙容是睡了还是如自己般无法面对。


    这时一个老嬷嬷从偏殿出来,朝虞归晚屈膝行礼,双手比划着什么,陈松解释道:“胡嬷嬷说贤妃想要求见您。”


    “求见?”虞归晚并非吹毛求疵之人,但她也确实不信林妙容会“求见”自己,不过刚好我们也该见见面了。


    陈松闻言讪讪笑道:“宫里都是这么传话的。”


    虞归晚也不计较,问了潇潇林妙容的身体状况,确认她无事,便跟着嬷嬷走了进去。


    东偏殿采光不如正殿,又逢阴雨,整个房间都阴沉沉的,有腐木的气息丝丝缕缕的传来,虞归晚掩面轻咳了一声。


    林妙容背对着窗户,坐在罗汉床上,看不见表情,瞧见虞归晚进来,她即未起身行礼,也未出言讥讽,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她。


    虞归晚一转身正对上阴沉沉得林妙容,被吓了一跳,她后退半步,扶着墙,深吸一口气道:“怎么不点灯?”


    林妙容许是坐累了,她扶着小几往后一躺,整个人斜倚在引枕上冷笑一声道:“你何必明知故问?”


    失宠的嫔妃日子艰难虞归晚早有耳闻,眼见林妙容如此,她仍是一阵揪心,蹙眉道:“我以为你是皇后的表妹,她会对你多加照顾呢。”


    闻言,林妙容仿佛被踩了尾巴般呛道:“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了,虞归晚,皇后不是也被你陷害禁足了吗?”


    虞归晚倒没有想要挑拨离间,不过她也懒得和林妙容掰扯这些乱七八糟的的事,她转身吩咐了句掌灯,便在林妙容面前坐了下来。


    昏黄的烛火摇曳着,将周遭点亮,虞归晚这才看清林妙容的面容,她已经有七个月的身孕了,比昔日胖了不少,整个人珠圆玉润的,只是神色却不是很好,眼窝凹陷,看上去既十分疲惫。


    “潇潇说,你是忧思过度,这样对你腹中的孩子不好。”虞归晚放缓了语气。


    林妙容却大惊失色,捂着肚子道:“虞归晚你别在这里假惺惺了,我就算是死,也不会把孩子给你的。”


    虞归晚揉捏着眉心,幽幽道:“你死了,就护不住你的孩子了。”


    林妙容哑然,她愣愣的看着虞归晚,倔强的眼泪在眼眶打转,刚禁足时,她天真的以为只要有自己生下这个孩子,她就还能是贤妃,可是半年以来,齐策再未踏足承香殿,她内心开始变得惶恐,此前意识到自己中毒,相比于害怕,她反而有些庆幸,以为陛下会因此怜惜自己,甚至解了自己的禁足。


    可是她在凤仪宫住了许久,陛下又选了秀,都没来看自己一眼,她这才意识到,陛下定是厌烦透了自己。


    果不其然,自己还未临盆,他便已经安排好了自己腹中孩子的去处,得知虞归晚要搬来承香殿的那日,她多想一头碰死在齐策面前,让他亲眼看着就是因为他的凉薄,他又失了一个孩子。


    可是可笑的是,自己竟连见都见不到他。


    她把脸埋在手里,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虞归晚你好恶毒,你简直就是心如蛇蝎!”


    “给你的孩子积点口德吧!”虞归晚厉声打断了她的话,强行掰开她的手,扣着她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四目相对道:“我从未想过要抢你的孩子!倒是你这般模样,就不怕伤害了你的孩子?”


    “你说什么?”林妙容一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我从未想要抢你的孩子!”虞归晚一字一顿的说着,“你以为我搬到承香殿就是要来抢你的孩子吗?我若真想要着孩子,住在哪,陛下都会把这孩子送到我那的。懂吗?”


    “你的意思是—”林妙容哽咽着开口:“你搬来这里,是不想让我们母子分离?”


    虞归晚松了手,掏出手帕递给林妙容道:“你害死了安宁,她是我重见天日后的第一个朋友,我好恨你,那日我确实想要让你以命换命,可是稚子无辜,更何况,你本就是受人唆使对吧。”


    林妙容的哭声戛然而止,她噙着泪,看着虞归晚,嘴唇翕动,许久才道:“你又想陷害皇后娘娘?”


    “林妙容!”虞归晚猛地抬高了声音,“人可以蠢,但不能是非不分,她若没做,我即便有通天的本事,又怎么陷害的了她!”


    “更何况,你真以为,你替她做了这么恶事,她就会保你吗?”


    “你做的越多,在她手上的把柄也就越多!等你生下这个孩子,失了这个护身符,你觉得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虞归晚的一席话如一道晴天霹雳,将林妙容霹在了原地,她张着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其实她不是不懂,从那日虞归晚质问自己“还记得入宫求的是什么”的时候,她就想到了,可是她以为自己与冯知念是姻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却不曾想,所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想要对自己杀母夺子的又何止是虞归晚。


    王颂宁的孩子说到底还未出生,就算生下来,也未必就是皇子,自己竟为了这虚无缥缈的恐惧,害死了她,她是那么单纯真挚的女子,曾经我们也交好过。


    记忆如钝刀子般,一点点划过自己的心脏,林妙容捂着心口,难受的喘不上气来。


    虞归晚睨着她,心同样痛的无法呼吸,她从不介意旁人利用自己,只要假意里掺着几分真心就好,她知道王颂宁与自己交好,依附自己不过是为了求生,可是与她相处的时日里,自己也确确实实的感受到了为人的温暖,她笨拙的讨好自己的模样与青棠刚来时一般无二,所以即便被她误解,险些被她陷害,虞归晚都无法怪她,甚至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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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每每想起,仍觉锥心。


    林妙容终于缓了过来,她猛地抬头,看着虞归晚,哭嚎道:“你凭什么这么高高在上,你分明那么低贱的出身,凭什么能越到我的头上,我会有今日,都是因为你,如果没有你—”


    “没有我也会有别人,陛下春秋鼎盛,怎么会缺宠妃?”虞归晚打断了林妙容的话,“我只是刚好位分比你高,出身比你低,可是宁安呢,她出身比你低,位分比你低,你放过她了吗?林妙容,少给你的卑劣找借口了,你就是坏!就是心术不正!”


    “你闭嘴!”林妙容慌了神,挣扎着想要让虞归晚闭嘴。


    虞归晚却一把钳住她的手,看着林妙容失神的眸色道:“可是你本没有害人的胆子!”


    林妙容彻底的安静了下来,虞归晚继续追问道:“我再问你一次,是谁诱使你走上这条不归路的!”


    虞归晚离开毓香殿时天已经全黑了。


    杜惜华却去而复返,瞧见虞归晚回来,她忙起身道:“怎么样了?”


    虞归晚摇头:“不知道,她害了宁安,我真的好不想饶了她。”


    杜惜华早就听说虞归晚此前在宫中与王颂宁交好,结果王颂宁却被林妙容所害身亡,她最是重情重义,如今却要她抚养这人的孩子,怎么看都像是一场蛮横的闹剧。


    意识到杜惜华去而复返,虞归晚不解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杜惜华大剌剌的插了块西瓜道:“来告诉你个喜讯,张清慈有喜。”


    “真的?告诉陛下了吗?”虞归晚心情少有的轻松了一点。


    “本来准备邀了姐姐一同去告诉陛下的,”杜惜华话锋一转,招手示意虞归晚靠近自己,虞归晚不解的凑了上去,只听杜惜华道:“在来的路上刚好看见此前负责宫中巡逻的宫人们出宫。”


    “出宫?去哪?”


    “能由太监侍奉的拢共就那么几处,如今只剩栎阳公主府,和各地藩王,比如—西北定王府。”


    杜惜华后退一步,叉起一块西瓜递给虞归晚道:“可甜了,姐姐来一口?”


    虞归晚全然失了胃口,难怪,难怪此前自己求情,他竟破天荒的放了这些人,原来他打的这个算盘,这些犯了错,却被他宽宏大量饶恕的人往往极为忠诚,无论是被派去王府还是公主府,都会竭尽全力的想要将功折罪,替陛下分忧,严密监视那些人,然而这些人早就失了圣心,齐策根本不会相信他们,更不会关心他们生死,甚至于让他们死在藩王手里,往往比活着更有价值。


    一百多年了,各地藩王早就成了酒囊饭袋,这些人八成就是送往定王府与栎阳公主府。


    他果然不信任他,可是为什么呢,西北战事未平,朝廷正值用人之际,他为何如此等不及就要往他身边安插眼线,真的是当年分赃不均,心有余悸吗?


    虞归晚不敢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