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血盈花
作品:《清平策》 叶绫君瞳孔骤缩,只觉浑身血液逆流,冰寒彻骨。
“瑞安!”叶绫君声音有些发颤,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快步走到昏迷在地的叶瑞安身边。
叶绫君手缓缓去探叶瑞安的鼻息,呼吸微弱但温热,叶绫君脑中绷着的弦终于放松了些。叶绫君再探叶瑞安脉象,有些许内伤但并不危及性命。
叶绫君松了口气道:“瑞安并无大碍,姜公子情况如何?”
师玄邵正查看姜修远伤势,他被人当胸刺了一剑,还有极重的内伤,万幸还有呼吸。
师玄邵解开姜修远胸前衣襟,查看他中剑处,发现伤口前有两半断裂的木牌,已被鲜血浸透,看着像个平安符。
师玄邵不由轻舒口气,“真是命大,若非这个平安符缓冲了剑势,只怕他此刻已见到阎王爷了。但他伤势不容乐观,我先为他止血,要尽快送他去医馆。”
叶绫君看向庭院中面朝下趴倒在山茶花丛旁的第三人,他背后的剑伤深如血洞,位置正对心口,那人身下鲜血蜿蜒,将一地原本洁白的山茶花染成刺目深红。
无需查看,叶绫君也知这人不可能还活着。
在场三人,一死一重伤,叶瑞安手持凶器昏倒在地,身上这点内伤与另外两位相比,简直不值一提,这无疑是个嫁祸之局!
叶绫君意识到这是嫁祸的一瞬间,便想带叶瑞安先离开此处,但为时已晚。
“斌儿!!”
魏鸿面无血色看着庭院中倒在地上的背影,步履踉跄地奔向那名趴倒在地的死者,他双手颤抖抚上眼前这具衣装熟悉的冰冷身体,将人翻过身来。
本在参加文会的士子们已有不少闻声涌入魏斌的寝院,看到庭中惨状后尽皆骇然,围在回廊边上不敢上前。
叶绫君暗叫糟糕,此时再想强行带走叶瑞安,只怕唯有动武。
魏鸿手抚上儿子毫无血色的面容,他怀着最后一丝侥幸去探魏斌的鼻息,魏鸿的泪水无助地滴落在魏斌身上,融进他衣襟上的血迹中。魏鸿看着魏斌惨死的面容,面上悲怆神情逐渐被无边怒火焚尽。
“谁?!是谁杀了斌儿?”魏鸿神色疯狂,怒不可遏地用赤红双目攫住正在为姜修远止血的师玄邵,“师玄邵!是不是你?!”
当面被扣这么大口黑锅,师玄邵为姜修远上药的手险些一抖,“魏大人,我知道令公子遇害你万分悲痛,但也不要随口冤枉人。我赶到时令公子已然是你方才看到那副模样,案发前我与这位叶姑娘一直在一处,她可以为我作证。”
师玄邵话音方落,原本昏迷的叶瑞安眉头耸了耸,他在茫然中慢慢睁开双眼,只觉头痛欲裂。叶瑞安强撑着支起身,缓过半晌才看清面前眉头深锁的叶绫君。
“阿姐?我这是……”叶瑞安忽然察觉到自己右掌心握着重物,下意识拿起来放到眼前,却发现是一柄锋刃淌血的长剑,叶瑞安骇然将长剑丢出去,“这是什么东西?!我怎么会……!”
魏鸿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怒喝道:“是你?!来人!给我将他拿下,我要他为斌儿偿命!”
叶瑞安茫然无措,只见姜修远带着伤昏倒在地,而魏鸿怀中青年面容惨白,身下一片血色。
叶瑞安只觉一股寒意如毒蛇般,贴着他后背往上爬,他慌乱摇着头,“姜兄怎么了?魏大人又在说什么?什么偿命?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叶瑞安六神无主,抓住身旁叶绫君的手腕,“阿姐,你信我!我没有!那柄剑不是我的!”
叶绫君轻拍他后背安抚道:“别慌,瑞安。我知道不是你。”
二人说话间,魏鸿宅邸的护院已将叶瑞安围住。
“将他拿下!”
随着魏鸿一声令下,两名护院将叶瑞安架起来,用蛮力扯住他的手臂,要将他与叶绫君分开。
师玄邵见叶绫君强忍怒气,面色不对,赶在她对护院动手前,师玄邵忙上前以巧劲拍在那两名护院手臂上,二人只觉手臂一麻,不得不松开叶瑞安。
师玄邵将叶瑞安与叶绫君护在身后,对魏鸿道:“魏大人,今日惨案过于蹊跷,我与叶姑娘赶到时,这位小兄弟尚在昏迷,他若是凶手,为何会昏倒在案发地?还有那位倒在地上的姜公子,他伤势严重,还请大人先差人送他去医馆,或许姜公子醒转后能提供有关真凶的线索。”
魏鸿目眦欲裂,根本听不进师玄邵半个字,“师玄邵,你是要袒护这凶手吗?我赶到时,院中除了地上三人,只有你和这女子,这女子又与持剑凶手是姐弟,我看此事你与她也脱不了干系!”
师玄邵知道魏鸿并不是蠢人,但他因失去爱子深受打击,此时恐怕只想拉人陪葬,听不进去道理。叶绫君自然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叶瑞安做真凶的替罪羊,以她的身手,若不管不顾起来,此事恐将难以收场。
魏鸿却没这些顾忌,一心只有为子报仇,他唤来更多护院,喝道:“宣威将军又如何?若你执意袒护这凶手,我定要在圣上面前参你徇私枉法,纵凶杀人!给我将这凶手拿下!”
“且慢!”一直站在人群中的易珩面色凝重,喝止魏鸿,他步履沉着走向正对峙的师玄邵与魏鸿,沉声道,“魏大人,还请暂压悲愤,冷静行事。师将军所说不无道理,若大人因一时冲动让真凶趁乱逃脱,令公子只怕泉下难安。”
易珩的话终于稍稍说动魏鸿,他沉着脸,但没再让护院动粗。
师玄邵忙道:“二位大人,还请速速让人送姜公子去医馆,若再拖延,姜公子性命堪忧。”
魏鸿也知人命关天,若姜修远因救治不及身亡,只怕他也要担一半干系。
魏鸿命人告知守在别院外的姜府扈从,将姜修远送往医馆。魏鸿同时命护院去京兆府报官,并将这别院团团围住,不许放走一人。
魏鸿对易珩冷声道:“易大人,你方才说真凶会趁乱逃走,可我这寝院四周都有护院把守,便是有人用轻功翻墙也不会看漏。我方才问过府中护院,并没有看到可疑之人越墙而走,凶手只可能在院内。”
易珩沉吟片刻,向师玄邵发问:“师将军,可否详述你与这位姑娘赶到院中时是何情形?”
师玄邵将院中三人倒下的位置、姿态一一描述,而后皱着眉道:“我们赶到时,院中确实并未见到其他可疑之人。凶手似乎只能是院中之人……”
师玄邵忽然身形一顿,只听耳畔忽然响起叶绫君的声音,“师玄邵,此案蹊跷,但我不便开口,劳你将我的话转述给在场众人。”
是传音入密?师玄邵微不可察地对叶绫君点点头。
“我方才未能靠近查看姜修远与魏斌身上的伤口,你先去近处查看魏斌背上的伤,再听听我说的可有误。”
师玄邵仔细听着耳边叶绫君的话,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走向死者魏斌。
师玄邵俯身细细查看魏斌背后的血洞,越看越惊疑,他以传音入密回叶绫君道:“你说的没错,这案子确实诡异。”
众人等了半晌也没见师玄邵出声,正疑惑他葫芦中卖什么药,却听他开口道:“死者魏斌背后这道剑伤是致命伤,但此伤口细窄,宽不足一寸,更像是由形似长针的特殊兵器所致。”
师玄邵走向那把被叶瑞安丢在地上的长剑,他将剑拿起,道:“而这柄留在现场的长剑,宽足有两寸,并不是杀死魏斌的凶器。”
魏鸿拂袖道:“若杀害我儿的凶器是长针,岂非极易丢弃?我寝院中这荷花池水连通别院外的浅河,若将长针丢入池中,便会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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渠流入河道。但凶器易掩藏,凶手却被困在院中跑不了。这等线索仵作一验便知,焉知不是凶手故布疑阵,只为洗脱嫌疑?”
师玄邵摇摇头道:“大人自可命人去荷花池中打捞,看看凶器是否在池中。但大人说凶手借荷花池将凶器丢弃至院外河道,以此洗脱嫌疑,这说法太过牵强,池中满是淤泥,凶手如何敢肯定凶器不会陷入泥中?”
魏鸿知师玄邵所言无错,但仍是命人去荷花池中寻找凶器,不愿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叶绫君继续以传音入密在师玄邵耳边道:“魏鸿被凶手从背后贯穿心脏,且几乎来不及反抗,这大约有两种可能。第一,凶手擅长隐匿行踪,对魏大人寝院十分熟悉,还要知道魏斌今日会独自一人来魏大人的寝院,才能神不知鬼不觉从背后杀了他。”
“第二,”师玄邵环视在场众人,沉声道,“凶手与魏斌熟识,所以才能趁魏斌毫无防备时从背后一击杀了他。而我恰好认得这位叶瑞安小公子,以上两个条件,他皆不符合。”
众人议论纷纷,几乎都赞成师玄邵所言。
易珩也若有所思点点头,只觉这番推论听起来甚有道理。他不由重新打量起这位在北境以军功扬名的宣威将军,这段时日轰动京城的临安军械案似乎也是由他彻查,只是从前似乎从未听说他还擅长查案?
魏鸿冷笑一声道:“师将军,你可别忘了另一件事。”
师玄邵下意识问道:“什么事?”
魏鸿目光如淬了毒打量着叶瑞安,他冷声道:“那位姜修远公子身上的伤,正是宽约两寸多的长剑所致,与叶瑞安手中长剑一致。即便眼下并无证据证明叶瑞安杀了我儿魏斌,但你又要用什么说辞去向文昌伯姜氏解释?”
师玄邵正等着叶绫君的解释,未想到却半晌没听到她的声音。
师玄邵忽而反应过来,是了,叶绫君不曾靠近查看姜修远伤势,恐怕确实不知如何证明叶瑞安未伤他。
魏鸿眸光一冷,“怎么?师将军方才还巧言善辩,一会儿功夫便无话可说了吗?”
师玄邵脑中忽而闪过方才查看姜修远伤势时的画面,他辩道:“我看过姜公子胸前剑伤,他当胸这一剑力道不小,剑尖扎断了一道木制平安符后,还没入姜公子胸前一寸。叶瑞安不会武功,没有如此力道。”
魏鸿嗤笑一声,“师将军是欺负我不会武功?叶瑞安毕竟是男子,这样的力道,他若提剑助跑也能办到。”
师玄邵听罢便立时回击,“魏大人这是强词夺理!姜修远若看到有人提剑向他跑来,他难道不躲吗?”
“设法事先制住姜修远的行动并不难,打晕或是用迷药都有可能!”
“自相矛盾!若姜修远行动受限任人摆布,真凶行凶后大可直接确认姜修远是否已然身亡,又如何会留他一命,给他机会指认凶手!”
“二位且住。”易珩打断二人争论,“如此相争下去也不会有结果。既然眼下无法全然证明叶瑞安的清白,不如先将他交给京兆府。此案两人被害,一死一伤,本也不能靠二位凭空争论定下结果。”
魏鸿冷笑道:“我自然无异议,只怕有人做贼心虚。”
叶瑞安毕竟身负嫌疑,将他交给京兆府合情合理,即便是师玄邵也不能强行阻拦。
叶绫君眼见叶瑞安被抓入京兆府已是定局,这案子疑点太多,线索有限,且对叶瑞安极为不利,若京兆府寻不到真凶,未必不会拿叶瑞安顶罪。
叶绫君心中权衡事态,一旦瑞安被抓入京兆府大牢,她一介平民无法插手刑案,到时结果如何便只有听天由命,魏鸿又一心认定真凶是瑞安,必不会轻易让他被判无罪。
叶绫君右手悄然滑入袖中,已然将云渊扇握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