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中心治疗部里，都是现代化高精医疗设备，自打游戏入侵现实以后，这里又多了些会治疗术的人。


    在他们特殊的游戏技能下，各种重伤人员堪称奇迹地活了下来。


    房间内惨叫声安抚声参杂在一起，医生护士还有玩家来回奔走，忙碌不已，这是还在训练的人所不知道的悲惨的一幕。


    喻凯安默不作声地坐在角落，身上没有醒目的刀口，只有迷彩服上脏兮兮的满是尘土，和四周骇人的伤员格格不入。


    他似乎没受什么伤，如果不是嘴角时不时冒出一口血的话。


    一个小女生抽出空来，路过这个治疗部常客，顺手扳正他的脸，按住他额头的手下亮起绿光，不一会儿，喻凯安青青紫紫的脸就恢复如初了。


    “谢谢，麻烦了。”


    苏杭的道谢声没能让小女生停下匆匆步履，只是点头应了声，又前往下一处需要帮忙的地方。


    治疗部人来人往，都是出任务伤势严重的官兵，他们大多是以凡人之躯直面变异怪物的军人，哪怕经历过九死一生，伤好以后也依然愿意奋不顾身地再次投入战争。


    如果不知道那么多，喻凯安也会成为其中一员。


    为什么要让他看到权谋游戏的一角呢？


    那些复杂的让人眼花缭乱的东西，书本上不曾介绍不曾剖析，只告诉众人，这个社会上需要什么样的人，于是他就成为那样的人。


    但这样的人却总是容易迷茫。


    苏杭深深地看着他，蹲在他面前，脸上是他在那些传唱的感人故事里常见的表情。


    “怎么样，好些了吗？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喻凯安摇头，“没了，感觉很好。”


    “那就行，训练别那么拼，别再把自己搞得一身伤了。”苏杭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只是想学好学精，成为和何教官一样的高手，然后报效祖国。”喻凯安扬起一个微笑，言外之意就是，明天还来。


    苏杭扶额，却也没做反驳，只是让他休息好了就回去。


    门外，何竹抱胸靠墙站着，时不时回应路过和她打招呼的人。


    “还是那些话术。”苏杭是摇着头出来的，那天葛军的事情公布出来以后，喻凯安情绪就有点崩溃，在现场大吵大闹，黑鸿把人塞给他让他好好安慰一下，一直安慰到现在也只有表面上正常了。


    “他心理有问题，我之前让队里一个心理方面有研究的护士和他聊过，有点自闭。”


    “哦，原来是他心理有问题啊，差点以为我是他仇人了。”何竹的声音不咸不淡。


    苏杭一手叉腰一手按了按眉心，太愁了，喻凯安天天这样肯定不行，自己身体吃不消不说，还占用公共资源，这几天外出的伤员太多，治疗部根本忙不过来，思索再三，他试探性问了一句何竹，“要不我再去找小甄来和他聊聊？”


    小甄就是之前那个赶鸭子上架的心理医生，这会碰巧路过，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苏长官你放过我吧。”她哭丧着一张脸，“先不说我本来也不是专业的，就说我和他聊了那么久，什么也没问出来，这很打击我的自信心啊！”


    “抱这么多东西？去哪？我帮你吧？”何竹单手就抬起起高到挡住小甄连的纸箱。


    “别别别，就在里面，不用麻烦何长官了。”小甄赶忙抱紧箱子，何竹见状也不勉强，转而帮她打开了治疗部的门。


    “谢谢！”小甄歪过头看路，走出一半又回头不放心地说回了喻凯安的事，“对了，小安应该是类似信仰崩塌那种吧，主要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又不愿意说，可以找个了解的人套套他的话。”


    “只有知道他到底因为什么难过，才能治好他。”说完，她抱着箱子走远了。


    “了解他的人……”苏杭喃喃自语一句，然后突然用手生无可恋地拍上自己的脸。


    何竹不明所以，“怎么了？”


    “和他相处久的现在就只有周宇和陈可了，周宇你是知道的，别说套话了，能多说几句就不错了……”


    何竹回想起训练时和周宇的相处，认同地点了点头，“这么说的话，就只有陈可了吧？”


    “说话是门艺术，陈可很会说的。”


    “啊？黑鸿长官，你什么时候来的？”沉浸在莫名烦恼的苏杭没注意到拐角的黑鸿，倒是旁边的何竹，好像早就知道了一样，完全没有惊讶。


    反倒和黑鸿说起了话，“那么现在的问题就变成了，谁去把陈可劝出来。”


    说到这个苏杭的头又低了三分，他的工作明明是战略指挥，最近一个喻凯安一个陈可，都让他去做思想工作，他都快成政委了。


    黑鸿皱眉看向苏杭，“你还没给人弄出来？”


    那样子，还有些责备意味在。


    “陈可和刘教官谁也不松口，她现在毕竟是被安排在刘教官手下，我也不能越级办事是吧？”


    就算越级这个事也办不了啊，他苏杭的职位就没资格过问这些，黑鸿也不行。


    “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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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参谋或者将官开口，不然就只能靠陈可自己认错让刘教官满意了。”苏杭叹了口气。


    陈可是见不到的，他只能去和刘教官交流，也不知道陈可到底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不管他怎么说，刘教官就是劝不动。


    所以他也无能为力啊。


    “参谋？”何竹，“参谋权力有这么大吗？”


    她记得就是在司令部协助作战而已啊。


    “参谋有权调岗。”苏杭接话，“如果把陈可调到其他岗的话，就可以直接出来了。”


    “嗯哼，我记得指挥中心战略部还缺人来着，”黑鸿测靠在墙上，挑了挑眉，“陈可不是高材生吗？”


    “你听谁说的？”苏杭问，他咋不知道？


    “猜的。”黑鸿不正经地笑了笑。


    “……”苏杭。


    “这样啊……”何竹摸了摸下巴。


    ……


    指挥中心五楼参谋办公室里，刘睿站在窗边俯瞰训练场，跑道上早早亮起的灯光透过他的镜片，在办公桌前散射出一个光斑，何竹站在进门口不远处的位置，静静地看着他。


    “你觉得怎么样？”刘睿反问道。


    何竹将刚刚的谈话原封不动地转述给刘睿，他就是第二军区的参谋长。


    “我？”何竹懒洋洋的说到，“我要是知道我就不来问你了。”


    “你自己决定就好。”何竹拉开桌前的椅子坐了上去。


    谈话间，敲门声响起，得到刘睿的应允之后，一个少年拿着档案袋打开了房门，“刘参谋，你要的资料来了。”


    刘睿双手撑在桌子上，轻轻点了点头，“拿进来吧。”


    少年将牛皮纸袋正面朝向刘睿放好才离开了办公室，没有密封的袋子里，刘睿抽出一沓a4纸，表面第一张的左上方，陈可在蓝底证件照里笑得腼腆。


    刘睿快速地翻看了几页，还抽空问了一些问题，“你和陈可接触过吗？”


    得到了何竹否定的答案，她只远远瞧过几眼，和两个姑娘走在一起，笑眯眯的，让何竹想到了自己外公的战友，惊得她一身鸡皮疙瘩。


    这种笑浮于表面不达眼底的人，十个有九个都城府深。


    纸张翻动的摩擦声格外清晰，此刻突然停下，引得何竹掀开假寐的眼皮关注，刘睿的手停在了某一页，窗外的灯光照到他的眼镜镜片上，反射的光遮蔽了双眼，叫人看不真切眼神。


    “调过来试探看看吧。”


    最后，她只听到了这样的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