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 32 章

作品:《青春是朵木棉花

    不管是什么样的观点都有人支持有人反对,争议性才是一个观点长存的生命力来源。最近在我们宿舍颇具争议的观点是:这个世界是否存在真正的公平。


    有人信奉这个世界是公平的,它会奖赏那些勤奋的人,可能会晚来,但不会缺席。许苑薇是这个理论的忠实拥护者及捍卫者,这一点从她兢兢业业仿佛在读高四的学习态度可以看出来。


    刘小叶则持反对意见,她认为有些人不需要努力就能获得很多别人殚精竭虑奋斗的成果。有些人天生更幸运。她说,这个世界最公平的只有一点,所有人最后都会死。


    郑筱只说了一句话表达她的观点:如果这个世界真的公平,那我为什么不能分到有钱人的钱?


    陈梦晓支持刘小叶,她的理由是选择大于努力,在三十年前,胆子大就能发家致富,别说学历不值一提,能力可能都远没有胆子重要。


    至于我,深信一点:出生在罗马的人和努力想去罗马的人,看到的世界完全不一样。前者不仅享受着不公平带来的特权,甚至还在想方设法加大不公平。


    凌静宜不置可否,因为她觉得这压根算不上一个具有争议性的话题。


    “或许,幸运也不过是努力到极致之后出现的结果而已。那么为什么获得幸运就不是一种公平呢?”许苑薇以一己之力反驳。


    对于她的坚持,我陷入思考。


    没有人知道那些看上去轻松获得的人们私下是否付出了更多努力,人们只是相信自己所“看见”的那些事实。至于真相是怎样,更多时候出于人们的臆测,他们从来不去想,也不愿意投入时间去寻找真相。人们并不关心真相,只遵从自己的价值观进行臆想。


    如果将成功者归结为幸运,跟玄学也差不多了。将所有的不幸都归结为命运的不公平,这件事本身似乎就不怎么公平。在面对自己无法成功不是因为不够勤奋而是由于不够幸运,人生看上去容易很多。生而不公,是不用去努力的很好借口。


    这种辩证议题,不存在对错。但对这样的结果,我感觉诧异:作为天生的悲观主义者,我认为努力不过是在极小的范围内有效。可我没想到,除去凌静宜,居然以压倒性的1:4彰显了本该对未来万分憧憬的大学生群体对未来的悲观。


    此时此刻,上帝宠爱的幸运儿凌静宜正面临选择:出卖自己的尊严换取幸运,还是勤奋地出去奔波多找几个项目。


    这个世界,所谓的公平都有它自己的衡量方式,明码标价。尊严和利益放在称的两端,而孰轻孰重,不过来源于每一颗不同的人心。


    犹豫了几秒之后,她按下了拒绝键,然后迅速把那个号码拉入了“号码拦截”名单。


    过了一会儿,电话又响了起来,是个座机号码。凌静宜本来想挂掉,想起Jacob说约好了保洁公司,留的她号码。


    凌静宜神色复杂,“也许是保洁公司……”她安慰自己。


    深深呼出一口气,走到阳台,接起了电话。


    下一秒,她便后悔自己的侥幸。


    “小静,收到花和礼物了吗?”电话那头的声音很熟悉,也很陌生。


    “陈总,请你不要再给我送任何东西了。我不会接受你的任何礼物。”她顿了顿,说:“我男朋友知道会不高兴的。”


    “小静,你根本没有男朋友,你是骗我的。”陈东尔云淡风轻,以胜券在握的姿态追捕猎物。只有很熟悉他的人才能听出,波澜不惊的语调貌似白开水,如今渗入了几滴烈酒一般,压抑着喜悦和兴奋。


    凌静宜面不改色地撒谎:“谁说的?有没有男朋友我自己不知道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小静,别跟我逞强。”


    “陈总,我跟谁在一起,是不是分手,没必要跟你汇报吧?”凌静宜挺直了背,“请记住,我们分手了,你只是前任。”


    “Shit!”听筒里传来钝物撞击的闷响。


    “陈总,没别的事儿了吧?还有人在等我。” 凌静宜的嘴角微微上扬,很好,这非常不陈东尔。


    “今天你有时间吗?我想……”


    没等他说完,凌静宜就打断了他,“不好意思,陈总,我已经有安排了。我男朋友准备了一系列的活动。圣诞节,当然是要跟男朋友一起过。”


    “不管你有什么安排,来见我。”陈东尔把商人的精明充分用在了这次邀请上,“我们下一个项目马上就要启动了。相信你不会怀疑Cone Monster的供应商名单上有一长列对这个项目虎视眈眈的竞争对手。”


    凌静宜从来不相信她的实力会被任何人超越,面对挑衅,她的回应从来都是反击回去,“陈总,你这是在暗示Cone Monster的眼光有问题吗?我对自己公司的表现一贯很有信心。”


    “不可否认,上次的合作很愉快。可是……”陈东尔挑了挑眉毛,他知道卖关子对凌静宜不起作用,“有时候,运气比实力重要,你说呢?”


    “只有没实力的人才只相信运气。”凌静宜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真可笑,她们才讨论过所谓公平,她并不认为公平是运气和勤奋之间的简单博弈,它很复杂。现在陈东尔告诉她运气比实力重要,可如果没有实力,她甚至不能进入Cone Monster的供应商名单。宇宙是准备让他们组团来告诉她,这个世界是一个巨大的抽奖池,获得成功的那些人仅仅因为中了大□□吗?


    “Prove it!”陈东尔的声音低低的,但丝毫不妨碍他咄咄逼人的气势,“上个案子做得不坏,但算不上顶尖。Cone Monster只跟真正有实力的公司合作。”


    疯狂怀念她的蛮不讲理。


    毫无理智怀念她的牙尖嘴利。


    莫名其妙怀念她的得理不饶人。


    ——因为,唯有这一切,表明你是她一国的。


    陈东尔期待着凌静宜给他强有力的反击,想象着她狡黠而甜美的笑容,毫不吝啬地从从她娇嫩的双唇里挤出的那几个字——我就是最棒的。陈东尔,你要倒霉了!


    凌静宜在心里已经咬牙切齿了,她把头从手机上挪开,望着阳台外面那棵树。深深吸了一口气,捏紧了拳头,开始默数,从1数到10,再从10倒数回去。幸好他不在面前,否则她真不敢保证自己会忍不住狠狠反击。


    陈东尔真是好样的,他刚刚差点让她运行良好的情绪控制成果毁于一旦。事实上,自从读了《心理学与情绪控制》之后,她一直在认真实践——控制得了情绪的人才更有可能获得最终的成功。


    可想而知,当凌静宜淡然地回答“陈总,请问这是一次正式的合作邀约吗”时,陈东尔有多么失望:她的淡然,是在无声宣告“你谁也不是”和“请你赶紧说完废话,然后从我眼前消失”。


    陈东尔在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飘忽,“如果你不来,K.F将彻底出局。我会把地址发给你。”


    刚刚压下去的火气噌的一下又冒了上来,凌静宜恨得牙痒痒。就在她要发作时,一个念头在她脑子里迅速闪过。来不及深思熟虑,她已经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是气到了极致——陈东尔自认为了解她,可她早已不是三年前的小女孩了。


    她笑得漫不经心,“陈总是打算潜了我吗?还有新鲜感吗?”


    一股怒气直冲上脑门,要不是还在通话当中,陈东尔大概就把电话砸出去了。经过商场上的摸爬滚打,在很多人看来,陈东尔像是一块巨大的冰雕,异常冷静没有波动,但凌静宜总是轻而易举地能够左右他的情绪。


    即使如此,像他那类人,也不用在心里默念10个数,就能迅速地平息冒出火苗的愤怒情绪。喜怒不形于色,这一课他不是初学者。


    凌静宜正等着陈东尔愤怒地挂断电话,在这一回合得分上垒。


    “小静,不要这么对我说话。”大概停顿了两秒之后,凌静宜听到了他的声音,“以前,我们……曾经那么好。”


    啊!又是以前!凌静宜在这一刻差点愤怒地挂掉电话。她用力地抓住话筒,警告自己如果这么做,自己就输了。


    电话里传出来的声音疲倦忧伤,“小静,你不知道……我……”,他突然顿了一下,带着一丝烦躁,轻轻喘了口气,“我只是……想见见你。”


    苦涩?!不甘心?!这种情绪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负心汉身上?他刚刚还在威逼利诱,用不公平的特权企图胁迫她就范。


    凌静宜昂起头,不理睬自己心里来来回回的拉扯,嘴角扯出一个微笑,“来可以,你不介意我多带个人吧?”


    电话那边似乎愣了一下,但迟疑没超过一秒,“只要你肯来。”


    挂了电话之后,陈东尔掏出手机,快速地编辑了短信之后发送了出去——他加了几次微信——都没有被通过。


    他站在办公室的窗前,今天的天空干净得不像话,一点都不像是冬天,湛蓝的底色上悠然地飘着零星的几片云。只有带着寒气的风从窗户里疯狂地涌进来,像是躲避寒冷的人一股脑挤进温暖的城堡——他走到窗户边,把窗户关起来,轻轻把脸贴在玻璃上,看着街上的人匆匆忙忙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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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走去。这一刻,他仿佛还是那个深信自己的未来会无比美好的少年——有亲人在身边,按部就班地升学工作,陪着自己心爱的女孩儿体验人生。


    他曾经,是那么简单的人。而现在,他已经习惯了丛林里的厮杀,独自舔舐伤口,用一切可能对自己有利的手段去获取结果。


    一对小情侣在窗户斜对面的街道上,女孩子似乎正在生气,男孩子一脸讨好。片刻后,两个人拥抱在一起,然后牵着手离开。


    也许,所有的爱情,在最初都简单而美好。


    离开前的那个下午,他看着凌静宜一蹦一跳甩着长长的马尾,渐渐离开他的视线。直到看不到她的背影,他还在原地站了很久,然后捏紧拳头,掉头上了飞机。到今天,他都记得那天飞快移动的云是暗红色的。


    刚刚凌静宜的话像一根针狠狠地扎了他一下,在三年前,他怎么会想到,要接近她只能用自己不齿的方式?!


    他询问自己,如果知道他们之前会走到这一步,是否三年前他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但事实就是,无论他想或者不想,现在他们已经是这样了。


    在商场摸爬滚打,他当然知道有多少大公司的决策者通过各种不干不净的手段,占有了很多漂亮的女孩子。但在他看来,那不过是一种商业交换——一方求财,一方求色,无可厚非——更何况有不少女人,单单冲着他那张脸,就想爬上他的床。


    现在,一想到那种事情可能会发生在凌静宜身上,他就愤怒地想要杀人。


    尽管他明白如她一样骄傲,没有人能逼她做任何她不想做的事情。只是,他对自己没把握,也明白时间才是最可怕的——没有什么在时间的冲洗下不会褪色。


    时间能够改变很多,他变了,谁又能保证她一如从前。凌静宜已经不是原先那个他能够轻易讨好和哄回来的小女孩了。


    他对自己的信心减退,甚至有一种陌生的他以为自己忘却的情绪在心头蔓延——恐惧,焦虑。以前非常笃定地认为,他和凌静宜之间永远都不会有别人,他不会爱上别的女孩子,她同样也不会爱上别的男孩子。现在,他不确定。凌静宜越来越像一个狩猎者,虽然在很多人看来她是一只完美的猎物。傻瓜都明白,凌静宜对那些所谓的精英人士有多大的吸引力——有气质的白富美,热衷于赚钱,她有能力帮老公搞出个福布斯排名前100上市公司。


    凌静宜并不知道,他一直关注她的动向。所以他知道,追求她的青年才俊如同过江之鲫,可她一直没有对任何人有回应。他知道她和他一样胃口刁钻,一般人压根不会放在眼里,正是笃信这一点,他才敢赌一赌。


    他甚至笃信,即使她现在身边有别人,他也能把他从别人手里抢回来。再出类拔萃的青年才俊,也不过是丛林中的一只孔雀,在他的世界里不堪一击。那些敢打她主意的男人,他会在他们还没伸出自己的爪子之前就打断它。弱肉强食,是世界的生存法则。


    原先他没把叶翔放在眼里,他认为叶翔不过是没什么建树的富二代,而且在他回国之前压根都不认识小静。没想到,他居然成了个变数:小静从不让人轻易靠近她,可这个叶翔,像只苍蝇一样赶都赶不走。小静可能自己都没意识到,她默许叶翔在她身边出没。


    陈东尔苦笑了一下,他嘲笑自己居然会吃一个冒充者的醋。


    在今天之前,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会如此害怕失去一个人。父母亲的逝去太过突然,他来不及感伤就卷入了新的战场中。事后回想起来,疼痛被报复的欲望所包裹,随着攻城略迅速蚕食曾经趁乱狙击吞并陈家的那些家族的商业版图,陈东尔觉得快慰且满足,他以这种方式缅怀父母。他冷漠而残忍的狙击方式,令人闻风丧胆,只要听说Monster Cone的收购,大部分企业都无法抗拒——并不是它offer的价格有多么具有诱惑力,而是如果不同意被收购,就只有破产一条路。


    在商业这个舞台上,他是当之无愧的明星。不,他从不出现在台前,应该说,在商业这个兵不血刃的战场上,他是所向披靡的君主。可他和凌静宜的这场情事当中,谁输谁赢,成了未知之数。


    现在是下午一点一刻,距离见到她还有一个小时左右。陈东尔的心脏猛烈地跳动着,仿佛这是一次有去无回的旅途。


    如果命运站在云端打开上帝视角,以事不关己的态度看待它所制造出来的悲欢离合,会发现这个圣诞节弥漫着诡异的气息——看上去宁静祥和的欢乐氛围下暗潮汹涌,好像一切的快乐也好,悲伤也罢,不过是它用来调剂无聊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