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 40 章

作品:《这般颜色做将来(民国)

    “知,知格哥哥……”为了前后一致,红袖硬着头皮这么称呼着人家,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人当面拆穿。


    “呵呵。”男人的轻笑从听筒里传来。红袖声线特殊,便是电话里失真的效果,也能让人听出是她来:“倒是第一次听你这么称呼我。有点新奇,挺好的。”


    自锦京出走,赵知格就隐约察觉到了红袖这小丫头没表面那么简单。他收起了从前的轻视,到底是正眼瞧人了,没把人再当成了个小玩意。北平城乱之际,他再次提起奶奶赏给红袖的戒指,原想着她要是求来,就给她在赵家的手底下找一份工,算是给她个正常人的身份。


    不想一转眼,这小丫头竟跑去了瓜洲,还在他家的负责人眼皮底下装成了落难的大小姐。


    “有点意思,看来是真不能小瞧人的。”赵知格在心里如此想着。


    “我和姐姐要去沪上,如今世道乱,只能来找知格哥哥帮忙了。”咬牙一条道走到黑,红袖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诉求。


    这般理直气壮的语气惊着了负责人:只有关系够近,才能这样直截了当呀。


    “哪个姐姐?”赵知格漫不经心的问着。


    “雪梅姐姐。”


    这么一看又不稀奇了。祈金堂的雪梅,原来的洪家大小姐。如今几年是没人再提洪家了,但是他赵知格小的时候,洪家确实是个人物。洪家的消失的确可惜。既然人家都想办法到了瓜洲,他再安排人送去沪上,也就是个顺水人情。


    “你让负责人接电话。”


    ……


    不过是几句话的事,赵知格就安排妥当。他简单直接的态度让瓜洲这边的负责人彻底不敢轻视红袖这个小姑娘。瓜洲糖行有辆吉普小车,平日里只有招待贵客才用。负责人为表重视给开了出来。


    当见到小姑娘熟门熟路的开门上车,然后在后排座位坐好。负责人彻底服了气:“小姐可以叫我一声老杨。”


    因惦记着雪梅,红袖没心思同老杨寒暄:“麻烦快点,我姐姐还病着呢。”


    “是我思虑不周。”老杨讪笑着,赶紧吩咐司机开快点。


    红袖打心底里感谢自己之前的当机立断,没拿着戒指奇货可居,不舍得用。当她带人赶到破庙的时候,雪梅已经被人逼到了墙角。


    雪梅手里拿着红袖之前生火点燃的木棒,奋力朝着一群流浪汉挥舞:“离我远点!我发着烧,生得是疫病!”


    那些流浪汉并不在意雪梅所说,一个个搓着手兴致勃勃:“说得跟我们就不带病一样。要是能睡到你这样得美人,多染种病也无所谓!”


    “砰砰砰”几身木仓响,老杨带着的司机手里居然有木仓。现场见人血淋淋的没了命,那些个流浪汉才知道怕死,做鸟兽散。


    见红袖带着人回来,雪梅已顾不上思虑谋划,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姐姐!”红袖飞奔过去,老杨也带着人赶紧跟上。


    “还好赶得及时。”老杨心中一阵后怕。他从前光想着交际攀关系,却没空考虑到这世道乱,牛鬼蛇神频出,放一个生病的美貌大小姐在没人的破庙,确实挺不安全。


    想着雪梅口中的疫病,他又心生顾虑:“令姐的身体?”


    “姐姐她好着呢!只是我们南下太幸苦,她身子虚才感染风邪!”红袖怒气冲冲的瞪着老杨,竟然让老杨这样的成年人都觉得她有一丝威势外泄。


    红袖哪有什么威势,不过是将狐假虎威玩了个彻底。她终于明白了什么是杏仪姐姐从前教她的借势。对于她们这样没有依靠的弱女子,借势、造势是再实用不过了。虽然这与雪梅姐姐教她的自强自立有些相违背,但她一点都不后悔自己这样做。不管怎样,她的目的是达到了。


    “既然是身子虚,拿必然是要好生调理的。”老杨怕得罪人,赶紧找补着,“小姐这一路恐怕也受罪了,看小脸瘦的,也得好生补补。”


    老杨把姐妹两个带回了自家,他老婆起先还准备发作。待老杨一阵附耳详谈,她立马变了脸色,脸色竟是谄媚的笑容:“小姐先跟我去梳洗整理吧。”


    “我姐姐?”


    “您就放一万个心吧。大夫我家那口子已经去请了。不会让令姐出事的。”


    在杨家,红袖第一次穿上了自己从前从未穿过的蕾丝洋裙,之前被剪坏的头发也用蕾丝发带绑了两个低低的如兔子尾巴的啾啾垂着。


    杨太太有些惋惜的摸着她的发尾:“这头发可惜了,小姐要是长发得多好看。”


    红袖并不搭理她,只是守着两人的行李与两人换下来的衣服,呆呆的看着请来的大夫替雪梅挂水。因为消瘦与脱水,雪梅的手背被扎了好几针才挂上。


    “姐姐,你疼吗?”虽然雪梅现在听不见,给不了她回应,但红袖还是摩挲着雪梅那只好着的手,口中喃呢。


    “真真是可怜见的。”杨太太不好打扰这姐两,转身准备去厨房吩咐人准备点餐点,不想正好碰见自己寻来的丈夫。


    “你说她可怜?那是你没见着她的厉害。”老杨怕自己老婆没得个轻重怠慢了人,将红袖怎么一人寻去了糖行,怎么在他的刁难下让他拨打了求证的电话,怎么吩咐他开车救人的事说得一清二楚。


    听完来龙去脉,杨太太一边同意老杨的看法,一边拧着老杨的耳朵道:“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没个孩子考虑周全。脑子里净想着攀关系挣钱了是吧!也不怕去晚了没能赶上,把人得罪干净了,到时候家底都不够赔的!”


    “这不是正好赶上了嘛!”


    “那是你狗屎运。”杨太太翻了个白眼,“还有让司机直接开枪的事也欠考虑。且不说擦枪走火,就是那火药熏人、血气吓人的,也容易吓到人小姑娘。”


    不过想着红袖神色如常,不见受惊吓的模样,杨家夫妻两个又一次在一起感叹起红袖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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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般胆大,怕是个能成事的。”


    “再怎么能成事,那也是人生肉长的。”杨太太不想和自己的蠢老公多谈,让厨房里候着的佣人热了牛奶,煎了吐司与鸡蛋,然后自己用托盘盛了亲自送去。


    “怎么整了这些个洋玩意?”老杨嫌弃这些不符合他的胃口。


    “你当是给你的呀。人家小姑娘家家的,不正好喜欢这些甜滋滋的东西。”啐了老杨一口,杨太太万分嫌弃,“自己还是个买糖的,竟是一点都不懂这些小姑娘的心思。”


    西洋人的药猛,治起病来见效快。杨太太再来的时候,雪梅已经醒了,正靠在床头柔声跟红袖说话。


    红袖见杨太太端着餐点喜出望外,脸上的笑容格外的甜:“姐姐,要不喝点奶。牛奶养人哩。”


    “小姑奶奶,这牛奶是给你的。牛奶虽是养人,但是你姐姐病着,脾胃虚弱,喝这个怕是不合适。”顿了顿,杨太太如此道。


    作为年长的女性长辈,杨太太可比红袖会照顾人。只是她看着雪梅醒了,想着一口一个小姐不好区分两人,这才叫起了红袖小姑奶奶。


    “好你个老杨,办事不靠谱到连人姓谁名谁都没弄清楚。”杨太太在心里如此抱怨着,面对姐妹两个自是一点不好的情绪都没显露。她没有想到的是,这次不是她丈夫坑她,而是红袖有意回避,特意没让她们知道自己姐妹两个的真实情况。


    “那这鸡蛋和吐司?”


    “也都是油煎的不好克化。”杨太太赶忙解释说,“厨房里熬了小米粥,等会让人取了最上层的米油送过来,那玩意最是养人。”


    她看了雪梅一眼:“姐姐还是先喝这个养养脾胃。”


    知道杨太太拗口不好称呼,雪梅很是贴心,轻声细语的补充说:“我们姐妹两个姓洪,我叫学梅。我妹妹叫洪釉。”


    为表亲密,起先雪梅想给红袖按照自己的字辈,给诌一个一看就是一家人同字辈的名字。可不知为何,就在开口的前一瞬,她想到了杏仪。红袖的名字也就取了谐音,成了洪釉。


    “又?哪个又字。”杨太太听音一时没想到是哪个字,只觉得不像是女孩子取名的常用字。


    “釉彩的釉。”雪梅即是在同杨太太解释,也是在同红袖解释,“有这么一句诗,雨过天青云破处,这般颜色做将来。家里人觉得这诗的意思好,就给妹妹取名叫洪釉了。”


    “感情文化人取名还这么多讲究呢。”杨太太没什么文化,不过认得几个字,不做睁眼瞎罢了。她并不懂诗句和釉彩之间的关联,只是下意识说着讨人开心的漂亮话。


    “算不上什么讲究,只是家里希望孩子好罢了。”雪梅自是同红袖不同的。她曾经的家世摆在那里放着,这周身气度旁人虽看不懂,但会下意识觉得矜贵逼人。


    “我滴个乖乖。”杨太太在心里想道,“也不知是什么样的人家,能得了这么两个姐妹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