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两意
作品:《亡国后的第十六年》 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去,穆安已经坐在妆台前,任由宫女为她梳妆。
铜镜中的女子眉目如画,却掩不住眼底的一丝疲惫。她的伤势未愈,肩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但穆安依旧挺直了脊背。
“娘娘,这对金锁真精致。”宫女捧着一对金锁,小心翼翼地为她戴上。
穆安唇角微扬,轻声道:“今日是本宫侄儿册封太子的大日子,不能有丝毫差错。”
与此同时,梅花坞内,老宦官依旧在侍弄梅树。他的动作缓慢而专注,仿佛外界的纷扰与他无关
一阵风吹过,梅枝轻颤,他的耳尖微微一动,似乎捕捉到了什么。
“荧惑守心天机现,真龙归位四海安……”他低声呢喃,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光芒。
宫墙外,谣言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百姓们交头接耳,议论着“真龙在西”的预言。
前不久皇帝封了三公主生母郑昭仪为郑妃,和沈家新送进宫的小女儿为沈妃,补齐了后宫的四位妃位嫔妃。
早朝一结束,赵贵妃一袭华服,面目含笑,抱着胖了许多的宣玖的一起出现在大殿上。
都说重瞳是帝王之相,穆安的心中忽然涌起一丝复杂的情感——这个孩子,究竟是棋子,还是未来的真命天子?
其余的嫔妃和皇子公主也齐聚一趟。
礼乐声起,皇帝和赵贵妃缓步走上高台。
高位上的女人容雍华贵,一个万人之上的皇帝自然是要把所有好东西都捧给心爱之人的。
可赵贵妃不愿坐上皇后高位,这点就很奇怪了。
穆安的目光扫过殿内众人,忽然在角落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宣璨站在暗处,唇角微扬。
先前皇帝逼着她写信试探,宣璨应该并没有上钩。后来皇帝的意思是要宣璨去前线当监军,可他那时背上了弑君的罪名被软禁了。
如今事情了解了,穆安微微侧目打量起对方。宣璨嘴角含笑,默默注视着高台,只是浑身的气度看上去并不如往常那般雄姿英发。
册封礼进行到一半,忽然,殿外传来一阵惊呼。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道火光划破天际,猛地朝大殿砸来。
“轰——”一声巨响,一块碗口大的石头穿破屋顶,砸落在高台前,在场的人无不被吓了好大一跳。
片刻后,有人看清了石头上的刻字——“天命不归,帝星陨落”。
殿内顿时传来一阵议论声,紧接着又归于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皇帝的脸色瞬间铁青,赵贵妃紧紧抱住宣玖,眼中满是惊恐。
变故来得突然,高位上的帝王目光如炬,一一扫视着众人。
就在这时,一名搞不清楚的侍卫匆匆跑进来,跪地禀报:“陛下,前线急报!召国与北楚交战,我军……我军大败!”
殿内再次哗然,皇帝猛地站起身,冕旒上的珠帘被甩得乱飞,怒喝道:“什么?!”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陨石之事不便妄议,可召国与北楚的战事却是迫在眉睫。
“陛下!”一个老臣突然站出。
他尚未开口,皇帝便甩过去一个眼神,“册封礼结束。”
皇帝语气急切,嗓音有些沙哑,“朝会继续,无关人员退下!”
穆安咽了咽口水,随着众人一起跪拜,高呼万岁。她已经知道御花园闹鬼之事是景玉做的,那么今天的天降陨石还有此前的祭典遇刺,会不会也和景玉有关?
宫中的女眷们忙不迭地离开大殿,一个个连大气都不敢出。
一直走到了内宫,大家才松了一口气。
“还没来得及恭喜贵妃娘娘呢。”沈妃突然开口,打破了有些凝重的气氛,“我特意为小太子寻来了一颗夜明珠,请娘娘笑纳。”
赵贵妃面无表情不发一语,身边的宫人上前一步接过了沈妃送来的礼物。
沈妃一时间有些尴尬,行了个礼又道:“妾身初到宫廷,改日一定来拜会娘娘。”
赵贵妃颔首示意,有些心不在焉。
“你有心了。宫中高位嫔妃不多,日后宫中事务还要劳烦沈妃。”赵贵妃看向眼前一直在试图讨好她的沈妃,又将目光移向一旁的郑妃,“郑妃是宫里的老人了,平日里有什么不懂的,皆可询问。”
沈妃笑着称是。
“这位是穆怡妃。”冯美人突然窜出来,介绍起穆安,“宫中除了贵妃娘娘,就数穆怡妃最得宠了。”
眼见着贵妃的脸色微变,穆安的神情有些微妙,她得了皇帝宠幸,又救驾有功,还是太子的亲姨娘。赵贵妃平日里温和有礼,今日怎么倒像是刻意忽略她。
“早听闻怡妃娘娘在祭典上英勇救驾,今日一见怡妃娘娘果然名不虚传。”沈妃一笑,连忙朝着穆安行了个礼。
冯美人却穷追不舍,“那沈妃倒是说说是如何一个名不虚传?”
赵贵妃立马睨了一眼冯美人,“就你话多。”
穆安的笑容始终挂在脸上,冯美人一直对她有敌意,原以为对方被鬼影吓了一大跳会有所收敛,却没想到还是老样子。
“听说冯美人受了大惊,我前些日子病着一直没来拜访,如今看来美人应该是无碍了?”穆安道。
冯美人面色突然有些难看,顿了顿才道:“谢娘娘挂念,妾身无碍。”
当着众人的面,穆安又道:“美人这回的疯言疯语已经传开,往后在宫里也要懂得少说话的道理,得罪了人就不好了。”
冯美人好似不服气,赵贵妃猛地拉了她一把。
穆安朝赵贵妃行了一礼,紧接着便转身走了。
回了高华殿,穆安将今日隆重的发饰一一卸下,又揉揉了有些酸痛地额角。
册封典礼虽然只完成了一半,但小玖已是太子。只是今日的天降陨石和召国兵败,哪一件都不是好事。
“娘娘还未痊愈,可要再歇一歇?”
穆安摇摇头,问道:“景总管呢?”
“景总管好像早些时候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宫女话音未落,景玉正巧从门口进来。许是听见了二人的谈话,他躬身行礼道:“娘娘。”
穆安示意宫女退下,不等她开口景玉率先递上来一封信。
“奴今日遇见了广王的人,让奴将信交给娘娘。”
穆安心中一动,想要接过信封却扯到了伤口,疼得她直皱眉。
景玉见状,将信封撕开取出信纸递去。
自从上次被皇帝逼着写信试探宣璨后,她和宣璨再也没有交集过。穆安瞄了一眼景玉,今日大殿上宣璨也在,保不齐两人有合作。
宣璨很直白地在信上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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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天降陨石的事是他做的。
“天命已现,时机将至。”穆安唇角微扬,宣璨要她掺进吃食里也好,放进香薰里也好,一定要让皇帝接触到茼草。
茼草不过是寻常蔬菜,随意就可寻得,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莫非是召国皇帝对这个东西过敏?宣璨可真是孝顺的好儿子。
穆安看完信,就顺手丢进火炉中了。
“景玉可知,信上写了什么?”
景玉摇摇头。
“广王,帮是不帮呢?”穆安手中把玩着一枚精致的玉簪,这话像是在问景玉又像是在问自己。景玉弄出来鬼影,宣璨又安排了天降陨石,这两人一定是在密谋什么,并且是冲着陛下去的。
景玉发出一声轻笑,随即跪伏在地。
“奴该死。”
穆安看着眼前人的突然的动作,皱起眉头,心道不好。
“奴曾经借着娘娘的名义,递了消息给广王。”景玉埋头道。
手中的玉簪发出一声脆响,竟是被穆安掰出一道裂纹。
“奴让广王,在祭典之上行行刺之事。”
“你!”穆安猛地站起来,玉簪被彻底掰碎了。原来要弑君的真的是宣璨,那蕴芝姐姐……
“那箭虽是奔着皇帝去的,却只会擦身而过,但没想到伤到了娘娘。”
穆安闭了闭眼睛,开始平复起心情。她前些日子还曾想试着多信任景玉几分,如今看来这个人就是召国地宫的一只老鼠,处处钻营、心机深沉。
“你为什么这么做?”她强压下怒意。
“奴知娘娘并不愿与广王为伍,便替娘娘为广王投诚了。”
“你好得很。”穆安怒极反笑,事情一旦败露,她为皇帝挡箭就成了自导自演她哪里还有半点活路。
宣璨替她半了这么大一件事,她现下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宣璨。
跪在地上的景玉依旧埋着头,穆安看不见他此刻的神情。
穆安没说话,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这时景玉突然抬头,直视着穆安道:“奴一切都是为了娘娘好。”
他顿了顿才恳切道:“请娘娘信奴。”
穆安偏过头笑出声,她如何能信这个人,她一下子想明白了。皇帝遇刺、御花园的三道鬼影还有大殿上刻字的陨石,前前后后的几件事穿成一线,不都是想暗示帝命危矣吗。
紧接穆安又想到皇帝那与自己相对的真龙向西的梦境,莫非他们从那时就开始布局了?不出意外那王贞妃必定也参与其中了。
王贞妃成了弃子,那她呢?
“你起来。”穆安对景玉道。
“我入宫那日便说过,我能仰仗的只有大人了。”穆安气息微弱,似是在示弱。
皇帝虽然年事已高,但身体康健,保不齐能等到宣玖长成。若是宣玖羽翼丰满,届时宣璨和太后恐怕再不愿意也没办法。
从宣玖起,召国皇室的江山将留着一半晟国的血。可是,在宣玖继位前,她和穆锦恐怕都难逃一死。
穆安闭了闭眼睛。
两人无言,片刻后景玉从内殿退出。
到了无人之地,景玉又从袖中取出一封信。
他一目十行地读着信,信上只透露了一个消息,召国兵败,那位成功逃去北楚的晟国皇室会混在来召国议和的谋士队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