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下毒

作品:《贵公子他想开了

    贺衡重重地坐回榻上,他重回了一次,这一次,他一定要阻止沈南锦的死亡。


    竹叶看着少爷苍白的脸色,有些担心道:“少爷,要不要我去请大夫?”


    “不必。”


    现在弄明白了金银赌坊所为,也就知道了三叔所做之事。


    贺悟明肯定是在金银赌坊赌钱的时候,知晓了他们的计划,知道这件事背后巨大的利益,为了能够加入他们的走私贸易,不惜偷窃妻子的嫁妆获得大量银钱,用这份银钱来换取更多的银钱。


    贺衡面色不善,贺家一直以来都是耕读传家,从来没有人敢做这样的事情。


    据他所知,朝廷和佛郎机人在落鱼岛爆发了数次战争,沈兄不仅捉拿了数十名佛郎机人,还抓住了不少走私商贩。


    三叔虽然参与走私,但自己并没有直接出面,想必没有因此被抓。这件事也就没有暴露出来。


    贺衡心中乱糟糟的,只觉所有的事情绕成了一团乱麻,找不出那个关键的线头。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更加令他惊惧的消息传来。


    “少爷,鹿鸣院来人说,小少爷突然吐血然后晕过去了。”


    “砰。”贺衡脑中的一根弦怦然断裂。


    鹿鸣院


    院中出奇的安静,丫鬟小厮俱在院前,无一人可以走动。


    李玲珑几乎就要哭晕在贺衍的床前。她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先前是大儿子落水,现在是小儿子中毒,到底是谁要杀了他们一家。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呢!


    贺悟涛坐在门口,神情晦暗不明。


    三房一家几乎和贺衡同时赶到,张秋水陪着李玲珑一起陪在床边。


    贺衡急匆匆赶到,一进屋就看到元恪茫然无措地立在角落。


    元恪看到贺衡进门,一直乱跳的心才安定下来。


    “我刚刚还在教孩子念书,可还没念两个字,阿衍就突然吐出一口黑血来,紧接着人就晕了过去。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元恪说道。


    贺衡:“没事的。你不用害怕,这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他知道元恪的性格,在他面前出现这样的事情,肯定会忍不住胡乱猜测是不是自己的原因。他必须先安抚好元恪,让元恪不要多想。


    贺衍面如金纸,呼吸微弱地几乎要看不见。


    贺衡上前握住阿衍小小的手,没有之前的温暖,透着些凉意。


    他怒喝道:“没有人给小少爷拿暖手炉吗,小少爷的手这么凉没人知道嘛!”


    李玲珑都被他的怒喝吓住,在贺衡的背后顺了顺他的气:“阿衡,大夫还没来,我们等等大夫。”


    贺衡以手掩面,他可以接受自己身受危险,却不能接受这么小的弟弟出事。


    他的情绪在爆发之后陷入了一种极端的冷静,扶着床沿站起来,肃声吩咐阿:“阿鱼,去乐府找乐善,就说我有重要的事情邀他一叙。”


    官府迟迟拖延办事的进度,一方面是他们的确很忙,另一方面是觉得他这个苦主并没有出大事,估计心中早就认定是贺衡自己吃醉了酒掉入湖里,还非得要求官府找没影的凶手,如果到了面前,恐怕还要斥责贺衡两句。


    贺衡心里清楚,这些都是表面的原因,最深的原因,是不重视贺家。一个耕读传家的贺家二房,没有官职没有人脉,家中唯一做官的人虽在京城,却只是一个五品的户部侍郎。


    贺衡心中恨恨,却知道现在不能让这些小事占据自己的心头。官府懒得管,他必须自己找到幕后真凶,拔除掉这个让贺家二房寝食难安的隐患。


    大夫很快就到了。


    还是之前给贺衡看过病的那个大夫,他验了验贺衍吐出来的血,又把了半天的脉,才叹了口气说道:“这孩子恐怕是误食了乌头这类的毒药,乌头毒性凶猛,我得赶紧为他催吐。”


    除了催吐,大夫还立刻写了一副药方,让贺府立即将药煮水。


    贺衡盯着人将甘草、绿豆、土茯苓煮水,再自己扶着催完吐后更虚弱的贺衍,亲自将药给他喝下。


    喝完了药,贺衍的呼吸总算平稳了几分。


    大夫犹豫了一会,面带不忍:“还有一事,我必须得跟你们说一下。这乌头毒性强,现在虽然做了一些措施,但我也没有完全的把握说一定能成功解毒。而且,


    乌头的毒性伤脑,这孩子醒来以后,恐怕……”


    大夫的未竟之语让所有人为之胆怯,没有人敢继续往下面深思。


    李玲珑两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贺悟涛勉强还能保持清醒,喘着粗气问道:“大夫,你还有别的方法吗,只要能让孩子好好的,多少钱都没关系。”


    大夫摇摇头,表示自己的无可奈何。


    “这不是钱的事,还是去求老天爷吧。”


    三老爷贺悟明扶住贺悟涛,“二哥,你是二房的顶梁柱,你可一定要撑住啊。”


    阿鱼在贺衡耳边耳语:“乐少爷来了。”


    贺衡摸了摸贺衍苍白的小脸,又亲自安顿好了母亲,默默地离开了鹿鸣院。


    元恪不远不近地跟着贺衡,他有心想宽慰几句,又不知道说什么。


    贺衡反而停下来等了等,拉住了元恪,一起往清辉院走。


    “不久之前,在我生日宴的时候,有人趁我醉酒,不光将我的脑袋打得头破血流,还将我丢下了画舫,想让我溺水而死。


    我很幸运,没有这么轻易死去。


    如今,有人想害阿衍,我一定要找出凶手。”


    元恪说道:“阿衍是一个很好的孩子,我也想帮忙找到伤害他的人。”


    贺衡哑声道:“好,我们一起。”


    清辉院


    乐善独自一人在院子里赏花,远远看到贺衡拉着一个人一起走回来,刚想调侃两句,就发觉贺衡的脸色极其不善。


    三人在堂中坐定,贺衡把两人互相介绍给对方。


    “阿恪,这位是春江府同知之子,乐善,也是我的同窗好友。”


    “乐善,这是我最近新交的朋友,元恪。”


    两人互相做礼。


    贺衡揉揉眉心,开门见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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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善,我今天找你来,不是为别的。是想问清楚我生日宴当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顿了顿,解释道:“这件事我早就报官,本来想等等官府的人,没想到今日,我的弟弟突然莫名中了乌头毒,现在还未清醒。


    我怀疑,两件杀人案的背后都是同一个幕后真凶。如今阿衍出了事,我必须要尽早找到幕后之人,不能再让二房暴露在危险之中了。”


    乐善惊讶道:“有人想害人还不够,居然还要继续害你的弟弟。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可恶!我让我爹把他抓起来。”


    贺衡:“但现在到底是谁筹谋了这一切我们并不知道,所以特意请你来问问。生日宴那天,你看见了什么?”


    乐善回忆起来:“那一天,你喝了点酒说不舒服,我就看到你自己带着阿鱼出去吹风。那天几个唱歌的伶人表演挺好看的,我一直在船舱里面看他们表演。


    直到,有一个人突然在外面大喊有人落水了,大家都跑去瞧。几个小厮当即脱了衣服下船,在水里捞了半天,最后还是阿鱼赶到,将水里的你捞了起来。”


    这番话跟阿鱼说的并没有什么区别。


    可是,那个撞了阿鱼的人,总让贺衡心中觉得蹊跷。


    等等!


    “为什么那群小厮捞了半天,最后还是阿鱼捞起了我?”


    乐善疑惑:“可能,是那天水流有点急,不好捞?”


    “不过,在阿鱼跑过来之前,我甚至都不知道原来是你掉下了船。等到阿鱼把你捞起来,发现掉下去的是你,我可吓坏了,差点对着你的身体哭出来。”


    元恪在一旁安静地倾听,忍不住问了一句:“乐少爷还记得那天在阿鱼之前下水救人的那些小厮分别是谁家的吗?或许我们可以找他们来问问,那天水下的情况。”


    乐善晃晃脑袋:“那天情况乱,我也记不清多少人下水了。但依稀记着,应该有贺府的小厮。”


    贺衡那天只带了阿鱼出门,剩下的贺府小厮,肯定是三房的人。他得去三房问问。


    “阿鱼,那天跟你一同在水中的几个小厮,你可记得有谁?”


    阿鱼说道:“那天发现在水下的是少爷,我心神俱乱,依稀记得有一个是二少爷的书童,叫不思。


    当时我扯着少爷上船,他还扶了两把。”


    “阿鱼,你去二少爷那边把不思请来,就说我有事情找他。”


    不思倒是来得很快。


    贺衡问道:“不思,生辰宴那天你是不是很快就跳下船去救我了?为什么半天没捞起我?”


    不思跪下磕头,诚惶诚恐道:“当日风大水急,一开始不思在水下甚至没看到少爷的身影。后来还是阿鱼哥厉害,在船底的水下找到了少爷。”


    线索到了这,又开始不明不白起来。贺衡便让不思先回去。


    贺衡说道:“阿鱼,你去当日参加的宴会的人家俱打听一下,都是哪些小厮下水去救我,我要重赏。”


    贺衡神情坚毅,他要靠自己排查每一条线索,绝不放过幕后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