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竹与闻星野从馄饨摊主那知道了那座宅院闹鬼的事，而小月与那座宅院的渊源大概就是那对在传闻中被恶鬼吞食了的夫妇。


    想要解开小月的秘密，就得先知道那对夫妇是什么人。


    馄饨摊主说当时是报过官的，可既然是报的失踪，那去的就应该不是大理寺，而是京兆府。


    案卷在京兆府衙门里。


    闻星野有些为难，若是在大理寺倒也好办了，虽然他被辍职了，但让黄跃给他找个十几年前的案卷还是轻而易举。可京兆府衙门……


    “京兆府尹啊……”闻星野喃喃着。


    余竹问道：“怎么的？不都是当官的，你的面子还卖不动？”


    “别人或许还好说话些，但是他……”


    余竹敏锐道：“有仇？”


    闻星野默了默，也不算什么深仇大怨，就是他在大理寺任职期间，抢了京兆府衙门不少案子。


    京兆府尹崔大人对此早有不满，只是没有由头发作罢了。


    “我现在被辍职，若上门去要，他必不给。”


    听他说了缘由，余竹嗤笑道：“少卿大人，树敌不少啊。”


    闻星野被调侃了一通，他摇摇头道：“这不好办。”


    “这有什么不好办的？”余竹狡黠的眨眨眼，道：“你们大理寺以前怎么问他要案卷的，现在就怎么要呗。”


    闻星野听懂了她的意思，但还是皱了皱眉，“这不好吧……”


    翌日，余竹与闻星野打扮一番，换上了大理寺衙差的衣服，用着大理寺的令牌，堂而皇之的进了京兆府衙门。


    昨儿还说不太好的闻星野，今儿就熟练的让京兆府衙门的人带他们去找案卷。


    京兆府衙门的人看到他们这些穿着大理寺官服的人，不耐烦的撇撇嘴，低声嘀咕着：“又来抢案子。”


    他们脸上虽然不忿，但到底没有为难，只是奇怪的打量了好几眼一直低着头的闻星野，实在没忍住了才出声道：“你瞧着有些眼熟。”


    余竹怕他被人认出来，连忙凑上前，挡住那人的视线，插话道：“他来的勤，自然眼熟。”


    京兆府衙门的人看着余竹，也打量了好几眼，“你瞧着就面生。”


    余竹干笑了两声，“我不常来，自然就面生。”


    京兆府衙门的人皱眉深思，他又看向闻星野，这个人他真的觉得面熟，像是在哪儿见过，可一时就是想不起来了。


    他身边的同伴打了个哈欠，出声打断了他，“你管他面熟面生的？令牌不错就行了。”


    “就是就是。”余竹忙道：“快带我们去吧，我们家大人急着要呢。”


    “催什么催。”那人道：“又不是只有你们大理寺在办案，我们京兆衙门也很忙的。”


    余竹扯了扯嘴角，你刚刚不还闲得打哈欠了，忙的什么哟？


    但她到底没有直说出来，毕竟能不生事就不生事。


    京兆府衙门的人将她们带到存放案卷的屋中，听他们要找的是十五六年前的失踪案，京兆府衙门的人嘴里嘟囔着：“那么小的案子，怎么还找得着？”


    但一听说是四福巷那家一夜之间，离奇消失的夫妇二人，京兆府衙门的人一下就有了印象。


    本来对他们来接案子还不情不愿的，知道是那起案子后，那人明显热情多了，三两下就翻出了他们想要的案卷。


    闻星野将案卷接过，没想到这么容易。而在京兆府衙门的人眼中，那宗案子就是个不详之事，放在这儿都是能让人倒霉的，现在给了大理寺，就让大理寺的人倒霉去吧。


    余竹与闻星野拿到东西转身跟着他们往外走，眼看就要离开京兆府衙门了，却在门口处，碰上了在丫鬟陪同下往里头走的京兆府小姐。


    “怎么是她？”余竹顿了一下，本来她害怕闻星野暴露，一直帮着他遮掩，此刻却是顾不得了，自己也往边上缩了缩。


    闻星野察觉到，瞥了一眼那人，出声道：“有仇？”


    “不算，顶多就是一点点的小梁子。”余竹瓮声瓮气道。发觉京兆尹小姐正往这边看，她连忙将头低了下去，但京兆尹小姐已经注意到她了。


    此刻轮到闻星野笑起来，“余大姑娘，你也树敌不少啊。”


    “还说！”余竹瞪了他一眼，那边的崔小姐也认清了她的身份，顿时出声道：“你怎么在这儿？”


    京兆府衙门的衙差不明所以，“他们是大理寺来借案卷的。”


    “她怎么可能是大理寺的？”崔小姐疑惑出声。


    京兆府衙门的人忽然觉得头皮一麻，忙向崔小姐问道：“大小姐，您认识？”


    崔小姐看着余竹身上的官服，愣怔道：“她是个女的呀。”


    她话音刚落下，闻星野就拉起余竹的手，趁着衙差还没来得及反应，二人冲出了京兆府衙门。


    “站住！”京兆府衙门的人喊道：“抓住他们！”


    但二人已经混进了街市的人群中，失去了踪影。


    在大理寺忙于公务的蔡大人突然听到外头一阵骚动，紧接着，京兆府尹崔大人带着人闯了进来。


    蔡大人正是忙得火气直冒的时候，语气不好道：“崔大人你要擅闯大理寺啊？”


    “蔡大人。”忍了大理寺很久的崔大人也没什么好语气，“这话我要问你吧，你怎么让人闯我京兆府呢？”


    “什么乱七八糟的？”蔡大人没好气道：“你瞎啊？我忙着呢，哪有空去京兆府。”


    “你不承认是吧！”崔大人让自己的手下出来道：“你和蔡大人说说怎么个事儿？”


    那名衙差将事情说了一遍，蔡大人听完了，却没什么大反应，“然后呢？你来这儿不会就是特意来告诉我，你们京兆府上下傻了叭唧的被人骗上门了？”


    “你！”崔大人气得胡子都快立起来了，“那两人穿着大理寺的官服，拿着大理寺的令牌！我的人辨认过，都是真的！这事儿不可能和你没关系！”


    “怎么就有关系了？别血口喷人啊！”


    崔大人愤愤道：“我京兆府够配合你们大理寺的了吧？你们要什么卷宗我是不给的？用得着使这种手段？”


    “诶诶！”蔡大人警告道：“别乱按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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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啊！问你们要卷宗也是帮你们破案，这些年帮你们多少忙？别不知足。”


    “我用得着你们帮？”


    “哦，我知道了。”蔡大人看透一切道：“你是自己丢了卷宗，想找人顶罪，栽赃我大理寺的人是吧？告诉你，没门！”


    “想反咬一口是吧？”崔大人道：“你让我找上一找，那个女的就住在你们大理寺！”


    “找不着怎么办？”


    “找不着我这京兆府尹不当了！”


    两人怒气上头，见京兆府尹放下话来，蔡大人也应声道：“好……”


    只是他这才一出声，就看见崔大人的身后——屋门外。余竹与闻星野趴在门边，朝他笑着。


    只不过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心虚，蔡大人心头升起不好的预感，下一秒，闻星野就朝他晃了晃手里的案卷。


    蔡大人觉得此刻天旋地转，他要找不着北了。余竹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然后趁着崔大人没回头，赶忙离开了。


    被丢了一手烂摊子的蔡大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忽然笑出了声，只不过那张脸实在是扭曲得难看。


    崔大人看着他那中邪的模样，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准备让自己的手下去找人。


    蔡大人出声喝住准备搜查的崔大人，“不许动！大理寺是能让人随便搜的吗？没陛下旨意，我看谁敢动！黄跃、王达！”


    大理寺的衙差被叫了进来，蔡大人道：“把崔大人给我请出去。”


    “蔡朗！你刚刚……”


    “崔正怀！”蔡大人喝断道：“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呢，我刚刚也没答应让你搜！”


    “好好好！”崔大人厉声道：“你们大理寺欺人太甚，我要请御史台的人参你一本！”


    “呿。”蔡大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还坐下抿了一口新茶，“送崔大人出去。”


    黄跃与王达对着崔大人拱了拱手，“崔大人，请。”


    崔大人无可奈何，气愤之下却只能离开。


    待人走后，余竹和闻星野才走了出来。蔡大人还坐在座位上，只不过此刻整个人瘫着，有些了无生趣的意味。


    闻星野不好意思的上前作揖，“蔡大人幸苦了。”


    蔡大人瞥了他一眼，嘴里发出一声呵气，“不幸苦，命苦。”


    余竹小声解释道：“本来万无一失的，中间出了一点点小失误。”


    “有失误还叫万无一失？”


    余竹尴尬的笑了两声，“蔡大人，您喝茶，消消火。”


    蔡大人一把坐起，激动道：“祖宗、二位祖宗，我年纪大了，别这么折腾我了行不行？明天御史台的口水会将老夫淹死的！”


    余竹安慰道：“那您正好能休息一下了。”


    蔡大人白了余竹一眼，“老夫想休沐，不是被罢黜。”他又看向闻星野，“你是觉得休两天太闲了是不是？想要什么案卷和老夫说啊！”


    余竹代替闻星野认错道：“早知道您这么好说话，我们指定不去了，下回、下回肯定和您说。”


    “还有下回……”蔡大人一下又瘫在了椅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