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天生我材必有用
作品:《弑神》 十日以前吴质提到冥都,时起随即传信给凌君,让她想办法在鬼市打探消息,看是否与宗院失窃之事有关。
是日,凌君传回消息:
属实。教主高价求物,放出消息东西在我宗,被一擅御魂的暗勾接下。
“竟是此等邪术,难怪查不出来。”
时起捏诀传了道密音法术给叶祯,要她去查失窃前几日都有谁离开宗院,又见了什么人,将查到的人直接带来神殿。
“咳咳,以那位的身份,如此大张旗鼓就为几本禁书?”
“不错,”时起点头,“失窃的禁书虽是孤本,却并无什么玄机秘法,反倒是那御魂术恢诡谲怪,中术者不仅毫不知情,还会毕生为施术者所用,不得不防。”
“这是什么话!离贡宗的东西能让外人盗了去,传出去岂不叫人耻笑!老子不管你说的那什么邪术不邪术,反正东西在邃教,我们现在杀过去将东西抢回来!”
“呵。”重明冷笑一声,气若游丝道:“邃教教主玄晔,连师尊在世时也得称他一声先生,你一个小小丹术长老胆敢口出狂言,真当他死了么?”
“死了好!该死!当初师尊待他多好,邃教有难又是哪个帮的他们,恩将仇报的混帐东西!”
“你……”
“老不死的家伙久未露面,好好的大活人会一点消息没有?他必定是死了,才有人敢假借他的名义来盗书!咱们就趁这个机会一举捣毁邃教老巢,替师尊报仇!”
“住口!咳咳咳咳咳!”
重明急火攻心,原本苍白的脸色因剧烈咳嗽涨得通红。
时起从随身荷包里拿出巴掌大小的木盒,打开放到桌上。盒子里有三颗漆黑丹药,是陈素专门替长老们炼制的增气化元丹,每人每月只得五粒。
“此事我与谛及长老会处理,你这病反复无常,不宜思虑过度,还是先调理好身体,其余的事以后再说。”
重明眼神阴郁没有接话。
时起给谛及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起身往外走。
出了内殿,谛及不忿,“亏得师尊从前那般器重他,师尊被害他跟个没事儿人一样!你说他是什么意思!还有邃教行窃之事,难道就这么算了?”
“不管真玄晔还是假玄晔,此事已过去这么久,若是有心隐瞒查也查不出什么来,如今这些恐怕也是他们故意放出的消息,为的就是让我们不再追查下去。当年之事你我四人并未参与其中,师尊与玄晔教主是私交,本不该将离贡宗和邃教牵扯进来,此事还是莫要再提。
眼下当务之急是等叶祯将人找来,御魂术失传已久,恐怕不好对付,劳烦谛及长老让丹术弟子多炼些固神丹,分派下去有备无患。”
“你……哼!”
谛及咽不下这口气,但他毕竟只是丹术长老,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得作罢,“吃吃吃!撑不死你们!”
“国以重明受,天从谅闇移……”
时起突然想起师尊常挂在嘴边的话。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被病痛折磨成这般模样,豪情壮志不再,满腔抱负作空,怎不令人唏嘘。
“天道不公啊。”
* * * * * *
入夜,青巽山外三十里某幽林,孤鸟绝唱,虫鸣细碎。
“咔嚓!”
枯枝断裂的声音打破寂静。
北黎踩着层层落叶,捏诀施法,行色匆匆往深林走。面方的杉树林向两边分开,露出一条蹊径,直通远处亮有微弱火光的隐蔽木屋。
回到木屋,她脱下宽大的斗篷,将手里的东西搁置在桌上,轻拍身上沾染的露气。
山里阴寒,到了夜晚更是如此。她往快要烧完的火盆里添上干柴,双手捂住脖颈,借着温热迅速让掌心升温,而后走向床边,伸手去探季糾的额温——
烧已经退了。
北黎松了口气。
几日前两人离开宗院,路过此地时季糾高烧昏迷危在旦夕,苦于走得匆忙没带够银两和药材,正翻找荷包查看有无值钱物件可以典当,意外发现命石竟对季糾有所反应。
当时命石闪烁,悬于空中,散发的青光将季糾完全笼罩,不多会就看见他眉头渐展,面色平缓,身上的伤口也迅速结痂愈合,情势大好。
虽然性命无忧,人却仍昏睡不醒,北黎于是施法搭了个木屋在此隐居,细心照料。
山林外有个小镇,百来人口,北黎每日从山上采集药草拿到镇上的药铺,与药铺掌柜换取干粮和布匹一类物品维持生计,除此以外与其他人并无过多交流,以免被人认出。
此外她还留了法术在镇上,师父师妹离开宗院后很快便能找到这来,每日去镇上她都盼着能见到熟悉的身影,可惜事与愿违,两人迟迟没有消息。
北黎叹了口气,转身去给季糾煎药。
……
季糾这几晚睡得很不踏实,时而清醒,时而迷糊,半梦半醒反反复复,身体像被千斤石压住,完全动弹不得。
每次清醒,透过眼缝都隐约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很高很瘦,青丝浓密几乎垂地,脸模糊不清。
起初他以为是师父,可师父是雷灵术习者,岂懂木灵法术?
那人施法替他疗伤,温润的灵气抚平了他身上所有伤痛,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他想出声问那人是谁,却怎么也张不开嘴,伸手去够,摸到树皮一样的东西,努力垂下视线,只见那人下半身没有腿,取而代之是粗粝的树干。
难怪一动不动,季糾心想,原来是个老树妖。
* * * * * *
往年到了八月,北黎院子里那棵桂花树会飘出淡淡的香味,不烈不媚,清雅秀丽,枕在树下偷懒尤其令人安心。而今年,焚姒却度过了人生中最忙碌的八月。
上半天去藏书阁找古籍,下半天在房间苦练符术,晚上早睡、天明早起,终于给她发现了一件大喜事!
正常来说,法术可以后天练成,而灵元却是先天注定,一个人的灵元大小决定了能承载多少自然灵力,也就决定了施法能调用多少灵力。
若将师兄师姐的灵元比作湖泊,那么她的灵元就是一口小水井——但是直通大海!取之不尽!也就是说!她可以,无限施展……最简单的风灵术法。
嗐,总比没有好不是?
另外她还发现,这里的术法水平远胜于青巽院,符术更是前所未有。
世间既有如此厉害的宗院,为何从前从未听说过?难道是因为结界封闭,不为外人道也?可就算如此,数千人的宗院真能藏住吗?朝堂之事她不了解,吴叶两家的恩怨又是什么时候闹得人尽皆知?还有,太徳皇帝是谁?当今圣上不应该姓齐吗?
然而转念一想,罢了,跟她有什么关系?
算着日子到这已有月余,中秋也过了,不知师姐他们会何时会找来……等等,会不会师父懒得找她,带着师兄师姐集体出游长安了?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若是师父发了话,师兄再从旁忽悠,师姐肯定会听进——
嗐,管他呢。反正她也还没找到古籍,不急,不急~
……
房间内,焚姒将灵力源源不断注入知风剑,控制着剑在符纸上绘制,果然又快又稳,只半日时间就又绘好了一张空间延展符。
她将刚绘好的符纸塞进墨色荷包——还是原来那只,上面密密麻麻刻满符文,完全看不到色彩。现在它不仅可以变大变小,而且塞再多东西都不会变沉,必要时候当个盾或者照明也不成问题。
焚姒走到窗边往外望,从地上的影子大小判断现在差不多是用膳时辰,于是散去知风剑,熟练地拿上两副碗筷,出门的同时正好听见秦泠泠回来的动静。
“阿姒!快来快来,有鲈鱼羹!”
“鲈鱼?此地有鲈鱼?”
“可不是嘛,我大哥一早雇风驿师从吴州捎过来,费了好多灵力和符纸才到呢!快来尝尝,这些都是醉月楼头牌,平时很难吃到的!你看这个,这叫‘莼鲈之思’,这个,叫‘蒹葭白玉’、这是‘虾兵蟹将’,还有我最最喜欢、朴实无华的——红焖肉!”
秦泠泠将菜一一摆上桌,迫不及待落座,夹起一块红焖肉举到眼前,“肥瘦相间,色如玛瑙,软而不烂,肥而不腻!”,陶醉地放嘴里,“唔~就是这个味!”
她发出满足的感叹,动手勺了碗鱼羹,见焚姒还站在原处看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呀”了一声,“站着做什么?快坐下来吃饭啊!”说着也替焚姒勺了碗鱼羹。
焚姒坐下来,尝了一口,确实好吃。
她看了眼吃得正欢的秦泠泠,又看了眼碗里的羹,再抬眸看秦泠泠。
为什么同样的羹,感觉那碗会更好吃?
“诶,阿姒你眼睛怎么了?”
“眼睛?”
“乌青一片!啊,我知道了,是不是符文绘不好?听我说,绘符这种事急不得,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看我,三日后又要交符纸,现在不也照样该吃吃该睡睡!总之呢,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佛挡杀佛、神……神明保佑我一定能绘出来!”
秦泠泠搁下碗筷,双手抱拳举过头顶,左拜拜右拜拜,嘴里念念有词:“阿弥陀佛神明保佑神明保佑神明保佑……”
抬手时衣袖自然垂落,露出腕间漆黑的手镯,左右手各两只,随着摆手动作叮当作响。
焚姒好奇多看了两眼,心想也许泠泠就喜欢这样式的手镯,便没有多问。
饭后,黑猫不知从哪窜出来,慵懒地趴在亭子里纳凉,秦泠泠蹲在一边给它顺毛,唤了几声“雪花”。焚姒怔怔看着乌黑发亮的圆滚滚小猫,实在没办法将它和又白又小的雪花联想起来。
“呀——糟了!”秦泠泠突然跳起来,“现在是什么时辰?!”
“大概是未——”
“啊啊啊!迟了!快走快走,迟了!!”
“什么?”
“完了!完了啊啊啊!”
* * * * * *
离贡山西边的未名山地势低缓,被拦腰削去部分后修建了炙天坛,能轻松容纳宗院数千弟子。
此时此刻,露天大殿中熙熙攘攘,阵型散乱,众弟子等着两位长老和叶祯商量完事宜。
传送柱旁金光闪现,秦泠泠抓着焚姒姗姗来迟,这番动静引起了附近术师们的注意,几百只眼睛齐刷刷望过来,给焚姒看得头皮发麻。
秦泠泠昂首张望,拉着焚姒往人堆里扎。
横冲直撞的两人惹得众人不悦,混乱中焚姒被意外绊倒,秦泠泠在前面扯着她的手,她瞬间就失了重心往前栽。
一只手从旁边伸出,将她架住往上提起。
焚姒刚想回头道谢,秦泠泠的催促声在前面响起,大力拽着她:“到了到了!就在前面!”
两人狼狈穿过术师队伍,前方几人挥手叫住秦泠泠:“天姥姥,秦大小姐可算来了!”
“来了,来了!”秦泠泠加入他们,互相打趣一番后才问:“我错过了什么好事?”
“哎哟,来这能有什么好事?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呢吧?”
初崇熟络站到焚姒身边与她并肩而立,以一副友人的口吻问她,“我们可不能被她带坏了,来,悄悄告诉我,是不是她害你故意迟到?”
“臭虫你胡说什么?本小姐敢作敢当,迟到我认了,但那是因为记错时辰,而非故意为之!”秦泠泠将初崇从焚姒身边挤开,揽过焚姒的肩膀,“他这人吧,没皮没脸,阿姒千万不要学他哦!”
焚姒扯出一个干巴的微笑,不知怎么接话。
蓝姝“扑哧”一笑,露出两个梨涡,对初崇戏谑道:“臭虫把我们阿姒姑娘吓着了,还不快给道歉。”
“瞧你说的,我和阿姒姑娘明明是相谈甚欢,一见如故,怎么会吓着她呢?你说是吧,阿姒?”
“……”
四周环绕的嘈杂声让焚姒有些恍惚,像是突然从很远很远的地方凝望过来,看到一群鲜活的人和其中格格不入的自己。她被那个自己扯进身体里,在其脑海中看到了沉默的师父,喃喃低语的师姐,看到了在人群中心侃侃而谈、始终保持一副疏离姿态的师兄。
下一瞬,她被抽离那具身体,慢慢升空,飘得很高很远,看到了三千子弟、炙天坛、离贡宗、及宿城、蜀州、山川湖海和亿万星辰。
此后,万籁俱寂。
……
从前不知何为冷清,现在知道了,却也不觉冷清。那么多的诗文描绘热闹,总带着对人间浓情及功名利禄的憧憬,因而盛世离不开人情世故,离不开雄心壮志。
人是不纯粹的生灵,却总会被纯粹吸引。兴亡千古繁华梦,情义与名利固然诱人,但在热闹之外,什么才是真正的向往?令「我」作为个体存于世间的是什么?吸引「我」来此间的又是何种纯粹?
……
焚姒就这么突然呆滞,对面几人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还是秦泠泠见怪不怪对他们解释:
“少见多怪!阿姒喜欢发呆,突然不说话是经常的事,跟你臭虫可没关系!来来来,大家腾个地,别挤着她了!”
几人交换了新奇的眼神,有说有笑地给两人留出空间。
蓝姝从怀中拿出一手帕,摊开递给秦泠泠:“给你留了个好东西。”
“这……”秦泠泠瞪大眼睛,吓得合不拢嘴,接过冬枣大小的金丹掂了掂,“什么丹药这么大?当饭吃啊?!”
“固神金丹,谛及长老说了,越大越管用!”初崇摇摇头,“嚯,你是不知道,方才差点没把我噎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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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泠泠把金丹重新包上,“我中午吃的很饱,还是……”
“神殿失窃那事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怎么回事吗?方才你没来的时候长老们可说了,已经查清楚来龙去脉,就和这丹药有关系。”
“什么关系?”秦泠泠忍不住好奇。
“把金丹吃了就告诉你。”蓝姝耸眉,含笑看着秦泠泠咬下一大口,三下五除二吃光。
她告诉秦泠泠,盗窃一事并非宗院弟子和黑市贼人里应外合,而是两名宗院弟子外出时被敌国奸细用御魂术控制,自甘替其作恶。邪术霸道,他们被审问时什么都不肯说,长老们寻不到破解之法,只好将人暂时禁足。
“和金丹有什么关系?”
“有备无患咯,为了抵御邪术还要配合丹药专门学套法术,麻烦死了!”初崇接话。
“臭虫,”秦泠泠朝他伸手,“丹药还有没有?再来一颗。”
初崇打掉她的手,“你还真当饭吃?一人一颗,我们丹师炼丹很辛苦的好吗?”
“可是阿姒还没吃!”
“这就没办法了,当初只说要分给宗院弟子,多的没有,就算有也不在我这。”
* * * * * *
人群前方的高台上,时起教给众弟子心法口诀后将术习者们分成两边,谛及长老和叶祯负责一半,他负责另一半,分别进行现场学习及考核。
大殿哀嚎声一片,边抱怨边自觉从中间分开往两边走。
秦泠泠和焚姒正好在中间,前者拽着后者往前走,在渐渐空出来的地方显得尤为突出。
时起看到两人走来,伸手制止了欲要出声的谛及,问她们是不是刚才没听明白。
“回时起长老,弟子想请问固神金丹是否有余,弟子想替阿姒也求一颗。”
原是为此,时起闻言伏低后退一步,做了个“请”的手势让出中间位置。
谛及冷哼一声不挪步,心里对此十分受用,但这口气又实在咽下不去。
哼!方才不让他说话,一有事倒想起他来了!
众弟子看着这边,忽有人出声质问:“她非离贡宗弟子为何在此?金丹和秘术皆出自我宗,这些好东西怎么能平白给一个外人学去?要是她……”
“放屁!”谛及破口大骂,“我离贡宗乃天下第一宗院,求贤若渴,岂会惧人偷师学艺!先掌门训言,学问与众生同享,非一人之才!无论是谁,只要人在我离贡宗,宗院弟子能学的,他也能学!”
人群哗然,想不到此番话竟是从谛及长老口中说出。
时起点头赞许,见谛及慷慨激昂难自拔,提醒他:“谛及长老?不如,丹药便给了她吧。”
“拿去!”谛及幻化出金丹抛给焚姒,“老、本长老看谁还多嘴!”
焚姒双手合掌接住,摊开一看,又圆又亮,小指甲盖大小,金灿灿的十分耀眼。
“多谢谛及长老!弟子谨记长老教诲!”秦泠泠奋声道。
“多谢长老。”焚姒说。
……
“阿姒,你感觉怎么样?”
焚姒咂咂嘴回味了一下,“没味。”
“美味?!”秦泠泠夸张地叉着腰,一脸难以置信,“嚯,原来长老自己吃得那么好?”
两人已经回到人群中,有人对秦泠泠的吵闹表示不满。
秦泠泠朝那人做了个鬼脸,对焚姒说此处灵气差不利于修炼,得找个好位置借势,如此才能事半功倍。
焚姒表示都行,默默跟在后面。
说来也奇怪,大众的修炼方式为何如此麻烦?捏诀低吟的情形不只青巽院,连离贡宗也是这般。焚姒虽未见过师父修炼,但其术法从来都是抬手即成,有时一个眼神便足矣,从不出错。
难道是厉害到一定程度,形式变得不重要了,还是说形式从未对掌握真理有所帮助,反而是累赘?莫听穿林打叶声,天生我材必有用,不畏浮云遮望眼,大风起兮云飞扬。
师父想告诉她爬山的方式不重要?那什么才重要?山?还是爬山的人?
* * * * * *
“快看!”
秦泠泠将焚姒拍醒,指着走向高台的术习者,兴奋道:“那个上阶术师去考核了!太快了吧?”
离贡宗每三年会在炙天坛进行祈神祭典,在此奏响编磬,乐声能传遍整座山脉。如今磬石上新刻了金灵符文,与御魂术同属傀儡术法,但只会暂时掩盖灵识,不会摄人心魄。
考核内容很简单,保持清醒,直至曲毕。
那名金灵术师自信地背对编磬而站,底下众人好奇望去,时起长老等了一会,出其不意施法奏乐。
第一声“叮”响起,除了两位长老和叶祯,所有人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恍惚,上阶术习者尚还清醒着,初阶术习者一下子全呆若木鸡。
编磬继续奏乐,半曲未到,高台上的金灵术师直接趴地上开始蠕动。他离法器最近,受影响最深,乐声让他以为自己是只毛虫。
底下弟子也站不住了,蛇虫鼠蚁、飞禽走兽,要什么有什么,几乎就是个万兽园。
焚姒看得津津有味,听见虎啸狼嚎感觉身临其境了,忍不住混在里面嗷嗷叫。
别说这曲还怪好听的,几片石头竟能奏出如此轻快的乐曲,若用雨滴去弹会怎样?等回去了让师兄也学一下,说不定别有一番风味。
“胡闹!你们像什么样子!”
谛及一吼,所有人回了神,乐声也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喵……”秦泠泠头晕眼花,颤颤悠悠站起来,“这是哪儿?”
地上一片狼藉,有杂乱的脚印,有曲折蜿蜒的爬痕。谛及在高台上骂骂咧咧半天,气话反复说了三四遍,众人才陆续想起发生的事,恨不能当场失忆。
秦泠泠四下张望,见众人皆是一副狼狈羞耻的模样,面上一喜。看来大家都一样嘛,她也不算太差。
“阿姒,你没事吧?”
“没事。”
“方才以为自己是老虎正准备去追鸟呢,阿姒是何兽?”
“大鸟。”
“诶?我追的是你?咱俩也太心有灵犀了吧!”
……
经此一遭,众人万不敢再懈怠,全神贯注练习心法口诀。
焚姒从未修炼过心法口诀,也懒得去学,干脆偷懒观察起天上的云。看入迷了,连时起什么时候走到身后也不知道。
时起一开始就在留意焚姒,所以清楚她并未中术。
他走近的同时施法仔细探了焚姒灵元,结果和之前一样,非常微弱。他的视线被地上那团黑色吸引,施法拾起,竟是只刻满符文的荷包,比他那只还黑。
时起眸色深了,而后越来越亮。
天命也!离贡宗第二十七任符师长老后继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