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关键时刻，被逼急了的男人奋力扭身，躲开致命一击。


    童喜阳冷下脸，嗜杀的欲望在心中扩大：“……”


    她缄口不言，又追上了青年，让对方节节败退。


    一鬼一人，一阴一阳，此消彼长。


    又一次被童喜阳抓住破绽后，他眼中闪过一抹决绝的神色，可还来不及有动作，这方结界突然自上而下开始坍缩。


    “啧。”童喜阳不耐烦地躲开一块飞溅的瓦片，撒手不管青年，立在没有受到波及的墙上，冷眼任他坠下虚空。


    但想了想，童喜阳又觉得不太对劲，青年都不怎么反抗，说明虚空下或许就是出去的路。


    而她所处的地方也坚持不了多久，思及此处，童喜阳纵身一跃。


    *


    她没有猜错，果然找到了出路。


    双耳再次听见吵闹的人声时，童喜阳还看见了潘惜玥她们五个。


    最先赶过来接住她的是宁漪白，随后其余人都涌了上来。


    童喜阳的第一反应却是拨开她们，环视四周，看见了被压制的那个身着道袍的青年。


    待朋友们确认完她受的伤并不严重后，童喜阳从宁漪白怀中跃下，走到了与她打斗许久的那个人身旁。


    “喂，你是谁？”


    男人被刀剑扼住脖颈，无法反抗，只能任由童喜阳掐着他的脸。


    “他是恒阳山的道士。”邓飞霜代替不肯开口的那人回答了，“我认得他们身上的道袍。”


    “年年恒阳山的人都会来书院教学，现在恐怕还不是时候吧？”潘惜玥诧异地问。


    恒阳山？童喜阳对此一无所知，不过也正常，她此前的活动范围狭小，肯定没有见过这群道士。


    青年终于说话了：“你们……都是鹤云书院的人？”


    “对啊。”童喜阳抢答。


    他显然不愿与她说话，别过了头：“好啊，鹤云书院的门生竟然会与鬼、与妖为伍，有辱门楣。”


    阿狐有些尴尬地与童喜阳对视，看样子这男的是认出来阿狐也不是人了。


    “你这人说话可真不讨喜。”童喜阳偏要让他直视自己，扭过他的头不说，还非扒拉着他眼皮，不让人眨眼，“到底说不说，你是恒阳山的谁？”


    宁漪白叹气，捡起了不远处的长剑，那是方才青年用来过招的武器。宁漪白看清了剑柄上刻着的纹样：“怜松？”


    “你是阮怜松？”除童喜阳和阿狐外，另外的人不约而同喊道。


    姬连雪顿时来了精神：“那个据说法术造诣极深的恒阳山首徒？”


    “幸亏我们来得够早，再晚些，指不定喜阳还要吃什么苦呢……”邓飞霜后怕地说。


    阮怜松拒绝张嘴回答她们。


    既然是有渊源的人，便不可以随意打发处置了他。


    宁漪白在征询完童喜阳的意见后，提出要把阮怜松带到鹤云书院去交由方凌云院长决定。


    但此计行得通的前提是，阮怜松不会突然发难，把童喜阳的真实身份说给方凌云听。即便方院长平日里是一个德高望重、平易近人的师长，这也不能说明她会不介意童喜阳的欺瞒。


    *


    “所以我们就这样把一个大活人藏进书院里吗？不用告诉别人？”


    童喜阳震惊地看着她们。


    姬连雪解释：“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也好，至少不用担心他偷偷逃跑或者告密。”


    最开始说要将人转交给方院长的宁漪白也支持：“实在是不敢冒险啊，万一出了事，你和我、大家都完蛋。”


    阮怜松冷冷地看着她们在自己面前商量对策，搞不懂为何人类会与异族和睦共处，这简直是一幅奇景。


    “能不能清醒些，竟然和一只鬼、一只狐妖厮混在一起。书院到底怎么——”阮怜松被突然塞进口中的帕子堵住了嘴，几人张罗着把他绑得结结实实，现在嘴也给捂住不许讲话了。


    童喜阳偷偷瞄了阮怜松，幸灾乐祸地扮了个滑稽的表情，一旁的姬连雪无奈微笑，将童喜阳的注意力重新拉回了她们的讨论中。


    “你们目前都住在女宿中，只有我一人是单独的院落，刚好可以把他放过来，我多叫几个侍卫守着。”姬连雪自认为这个方法很好。


    岂料童喜阳她们都不同意：“这可不行，我和他交过手，你打不过的。”


    “那怎么办，放城里也不合适，放书院也不合适……”


    ……


    一时间都沉默了，阿狐眼波流转，将所有人的表情收入眼底：“若各位不介意，其实我有一个法子。”


    “什么方法？”童喜阳急切地问着。


    “狐妖之血滴于纸上，可以形成特殊的契约，一旦签订，双方都无法违背约定，否则会遭受蚀骨剖腹般的疼痛。”阿狐对着她解释道。


    阿狐摆明了是想出一份力，而她说的这些确实有利于当前的局面，既不用担心阮怜松泄密，又不用拘禁一个大活人。


    但童喜阳却没第一时间同意：“……你这办法，不会对你自己不好吧？既然对你有害，那就不要……”


    “不必怜惜我，当初我的命便是被你救下的，失去一些血不算什么，何况它并不危及性命。”阿狐将手覆在童喜阳的手上，目光真诚，止住了童喜阳的拒绝之词。


    旁听了一切的阮怜松看着她俩，眸子闪了闪。


    姬连雪撺掇着童喜阳接受这份答谢：“我可以将全鹤云城的上好药材都送来，让名医为她看诊。”


    阿狐又补充：“届时我只需要多多休息便好，连医士都不必寻。”


    “真的？”童喜阳半信半疑，她抿了抿唇，“你说，妖血可以，那我的鬼气呢？”


    阿狐迟疑了一会儿，她只知狐妖心尖上的血有此效果，但并不了解鬼的鬼气效用。


    不远处的阮怜松坐不住了，他吐掉口中的锦帕：“何须如此麻烦，我知道有一物可以与你签订契约，不用耗费妖的心头血。”


    童喜阳蓦地抓紧阿狐的手，随后众人一齐看向他，宁漪白不信：“你干嘛这么好心？”


    阮怜松不语，顿了顿，避开了这个话题：“如果你们同意，我要求加上几条，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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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另一方不允许滥杀，不可以残害人类……”


    他一连说了好多条，童喜阳扳着指头都数不过来了：“这哪里是几条？！”


    但是童喜阳也清楚，对方的要求并不严苛，基本上就是让她当个好学生而已，于是她爽快地答应了。


    邓飞霜她们也清楚这些条例，确认无误后，阮怜松交代了契纸的所在之处，由潘惜玥拟好约定，交由童喜阳和阮怜松过目，她俩都表示没有问题，于是各自按下手印。


    只见契纸泛起一阵微光，照阮怜松的说法，这就代表约定成立了。


    “你要是骗我们怎么办？”童喜阳拎着契纸蹲在被缚的阮怜松身前。


    阮怜松淡淡地瞥她一眼：“我刚刚骗你了。”


    下一瞬，他就不受控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脸上颧骨处也出现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划痕。


    幸好童喜阳被姬连雪和宁漪白迅速提开，否则她身上要沾不少血。


    童喜阳心有余悸地看着阮怜松，后者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你自己加的条件，现在应验了。”


    “好、好，我相信你了。”童喜阳在条约写好时强烈要求加一条限制阮怜松的，潘惜玥自然不会不答应她。


    阮怜松也反对，就看着童喜阳在对面一字一句说：“契约方阮怜松不可以撒谎，否则会根据谎言的不同严重程度受伤。”


    待契纸放在阮怜松面前，他盯着新加的那条，在心中冷嗤一声，然后按下了指印。


    *


    阮怜松最后还是跟着她们一起回了鹤云书院，阿狐依然留在了鹤云城中，童喜阳约定下一次，也就是不久后就将她送归山林。


    一路上，童喜阳总觉得阮怜松在观察着自己，但等她回了头，阮怜松早已别过了头。


    “神经病。”童喜阳小声嘟囔着。


    下了马车，她就知道这不是错觉了，阮怜松跟在她身后，目光如芒在背，特别是当她进入书院时，童喜阳能明显感觉到阮怜松情绪的不对劲。


    她转身催促：“你怎么不走了，不许偷偷逃跑。”


    阮怜松只是深深地看了眼她，然后又看了看书院，活像是憋着什么坏招。


    但有契约在身，他不会动童喜阳，所以后者也就不太在意。


    姬连雪还是把阮怜松安排进了书院里，没让他以道士的身份进来，而是当了个普通的仆从，对此，阮怜松没什么怨言。


    如果亮明身份，他还得去拜访院长，对方见他一直停在书院不走，说不定会猜到什么，与其横生枝节，不如先瞒着。


    阮怜松出恒阳山只为历练，未曾想还要走鹤云书院一趟。


    不过……


    他朝着院外黑沉沉的夜色看去，几只鸟雀飞过。


    走这一遭竟叫他遇上了一些颇为有趣的事情。


    他不是看不出来，宁漪白、姬连雪、潘惜玥和邓飞霜这四人隐隐以一只名叫童喜阳的鬼为首，各种隐匿的情绪色彩或许当局者看不清，但旁观者皆一览无余。


    而且，更让阮怜松在意的是，鹤云书院的阵法居然困不住一只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