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黎安已经做好了陈松羞赧反驳后的三套预案，不想他沉默良久，才坦率又郑重其事地说，”我也觉得。“


    “之前他们都说我是读禁书坏了脑子，我又不好嘲笑他们阅读量太少。”


    ”谢谢您。“


    “这份确认，我感激不尽。”


    她自觉惭愧，在黑暗中赶忙摆摆手，”不敢当不敢当……“


    “以后图书馆的书你随意挑选……”


    “好啊！！！”顾黎安赶忙应下，生怕他反悔。


    密闭车厢内的紧张气氛一下子烟消云散。


    陈松：”顾老板，您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


    魏简插嘴她解释道她失忆的事。


    陈松置之不理，非常不见外地说道，语气透露着轻松雀跃：“咱们自己人就没有遮遮掩掩的必要了。都是见过图书馆的人，已经罪无可罪，罪加一等也无妨……哈哈哈……”


    顾黎安：“……”


    ”这么严格？“


    陈松：“比杀//人严格。和偷配晨曦露差不多。”


    顾黎安：“……”


    “真有人偷配晨曦露？”


    陈松：“有啊。多着呢，就是可能不纯或是有副作用罢了。怎么，在你原来的世界，每个人都是遵纪守法的乖乖好公民？”


    “杀人怎么会这么轻？”


    “因为杀人很难。”他从车内后视镜看到顾黎安因为惊讶又惊恐的溜圆双眼，补充说明道，“人类经过改造后，不仅拥有了叶绿体，各项器官的生理机能也得到了大幅提升，虽然没有到断肢再生的程度，但自愈能力比原生体能提升1000倍吧。”


    顾黎安：“……那断肢呢？”


    “义肢啊！赛博时代就有了，你不知道？比原装的更耐用，更结实！以前还有丑陋的毛病和潜在的排异反应，但这些问题基本也已经被解决了……”


    正说着，就到了刘依然的家。


    因为是偷跑出来的，一众人便没有和她父母在打招呼。刘依然摸黑下了车，轻手轻脚又眼疾手快地爬上二楼卧室的阳台，躺在天鹅绒床上装睡。


    顾黎安原本很想再见魏怡本人，但转念一想又改了主意，提议隔天再登门拜访。临下车时，顾黎安把一张过塑了的卡纸塞给魏简。


    正是数日前她用一支2B铅笔勾勒出的人物速写。


    “是我诶！！！”


    魏简用手轻轻摩挲着光洁的表面，生怕一不小心留下指纹印，然后冷不丁地大声说：


    ”如果是男生，追女生一定无往不利！“


    顾黎安略显刻意地咳了两声，”不用是男生，我如果追女生也无往不利。“


    **


    次日清晨，她还没睁眼，就被楼下泼辣的声音惊醒了。


    还不到八点，明明没到营业时间啊！！！


    转至楼下，一个中国大叔一手捂着嘴，一手指着面前一杯红彤彤的，看起来像加了“老干爹雪顶”的奶茶，气急败坏却说不出话。


    顾黎安猛然想到，自从她授权系统可以根据数据分析结果开始自我迭代之后，系统汇报的频率直线上升。


    因为最开始的几次汇报都事无巨细，改善建议也都合乎情理，顾黎安对于之后的汇报便不太上心，唯一印象深刻的是他提出的自助终端点单设备。


    昨晚在千钧一发之际，系统隐约间向她汇报了一些什么，被她仓皇之间全部批准了。


    怕不是出了什么大乱子。


    顾黎安走到自助点单机面前，精心设计的奶茶天梯赫然包括了：


    “老干爹雪顶炭烧奶茶”


    “折耳根茉莉腥香奶茶”


    “芥末香菜暴击柠檬茶”


    “辣条脏脏茶”


    ……


    其中，“老干爹雪顶炭烧奶茶”旁边还有一个言之凿凿地大标签，“超过95%满意度”


    她眼前黑了一次又一次。


    这位倒霉大叔应该是选中了老干爹雪顶炭烧。


    顾黎安紧急生成了一杯冰镇全脂牛奶，劝说大叔喝下。又不住赔礼道歉，直接把对方的等级拉满，可以解锁全部饮水，又解除了3天内的限售令。


    解决方案一出，大叔一秒喜笑颜开，甚至提议：“如果我把这个什么老干爹10杯，是不是可以解除30天的禁令啦？”


    顾黎安：“……”


    回到后厨，她铆足功力对系统开始严刑拷打：


    “说！到底怎么回事！”


    “分析过程交出来！”


    “汇报过程交出来回溯一下！”


    “迭代日志呢？上传没有？没有日志？你在逗我？”


    “……”


    系统支支吾吾的，最后也没说出所以然来。


    她只得事急从权一刀切，把“奶茶天梯”改回最开始的版本。


    由于其中已经迭代过多版，有不明数量的顾客已经解锁其他奶茶品类。为了维持客户满意度，她又额外把能在系统中搜刮到的所有上线过的奶茶重新上架，并且设计了精密的算法，把所有人的等级整体提升了一个大级。


    除此之外，她对任务进度的把控也打起十二分精神。


    截至目前，


    任务已经完成85%，前面几天的任务进度也很合理。


    按照这个速率估算，明后两天就可以达成任务。


    她不敢去想自己还能不能，或者说要不要回来，只是强迫大脑清点在光合纪元她熟悉的一切：


    餐厅，可以自行运转了。她已经写好脚本，等当前任务达成后，就把之前出过的开业限定套餐，和从简明到奢华各种版本的蒸水蛋也加上。因为和联盟中枢签订了协议，前来用餐的顾客也丝毫不用担心违规……


    魏简和刘依然，已经顺利加入林阔口中新的项目，定期学习&实践计算机知识。家里还坐拥一个图书馆管理员，在知识隔离的时代，足够畅游知识海洋了。


    唐溪月也断断续续给了她很多好消息：


    “我现在也认为他是不是吃蘑菇致幻了……”


    “他的大脑肯定是受到了永久损伤！！！”


    “每次见面不仅对我彬彬有礼，还在北部大区队长大会上直接提名我当实习队长，用他之前和之后的业绩担保……”


    霍然的游民始终平稳顺遂，偶尔风生水起。实在续不上的时候，她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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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树屋餐厅过渡几天。为保持晨曦露效果，还和顾黎安在顶层的阁楼卧室短暂合租过。


    林阔前途只有更好，没有更好。虽然还是小队队长，但是自从推进联盟的新项目，话里话外是攀上了新的天线，经常跨级别执行秘密任务。她调侃他是“东厂首领”，被恶狠狠地纠正为“锦衣卫”。


    秦泽宇被毫不意外地做了永久降级处理，原有的能力加成也被削弱。据说秦家人哭天喊地到处求人，秦纨绔自己倒是很看得开。反正工作收益、工作难度都和工作能力相匹配，干什么，干多少，都是一个样。每天到队里，眼睛一关，耳朵一闭，谁也不理。


    似乎只剩下一件事了。


    让自己屈指可数的专业技能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发挥余热吧！


    生活在玻璃水泥盒里的蚂蚁人会天然向往大自然，按照相似的逻辑，顾黎安反其道而行之，为魏怡仔细设计了一支适合在桑拿房中长久燃烧的香薰蜡烛——“浮光掠影“。


    意在捕捉霓虹与暮色交融的刹那，浮华都市的璀璨和浮华转瞬的纤细。


    前调大胆使用香柠檬，现代醛香和粉红辣椒，营造一种直直撞过来的的躁动、凛冽和科技感，仿佛午夜降临的一瞬间，全街的霓虹灯齐齐亮起的刹那。


    中调是毫不吝啬的盛宴，繁花似锦得令人沉醉。土耳其玫瑰、紫罗兰叶、鸢尾根与藏红花层层堆叠，仿佛将一整座夜晚的花园揉碎倾洒。最后，一丝皮革悠然浮现，恰到好处地压住甜腻，添了几分疏离的冷感。像是穿着晚礼服、踩着细高跟的摩登女郎，刚从华丽的晚宴中抽身，准备转场到雾气缭绕的小型清吧。路上，溢散的灯带晕出暧昧的暖光，空气中还残留着油画颜料未散尽的气息，悠扬的萨克斯声在夜色里懒懒游走，叫人恍惚得舍不得快步向前。


    尾调像是深夜里刚燃尽的余烬，还残存着最后一丝温度。弗吉尼亚雪松、广藿香、麝香交错缠绕，焦糖琥珀和烟熏乌木的微苦甜味若隐若现，像空气中还未散尽的烟圈。此刻，主人公必然未眠，却已不太清醒。也许是威士忌让她微醺，也许是七支烟燃尽后留下的倦意。静谧与烦躁在这模糊的边界中共生，时间被拉得很长，夜色沉沉，连心跳声都仿佛被熨平。


    正常情况下，香水按比例配比，加酒精稀释后，需要经历几周到几个月的静置熟成。顾黎安自知时间紧迫，采用轻微加热法省略熟成过程，说人话就是将香水瓶密封后，放入约30°C-40°C的温水中，加速香料分子和酒精的融合。


    顾黎安静静地看着透明玻璃瓶坠入温水中，耳边突然响起清晰的机械提示音：


    【名扬四海任务进度：100%】


    【恭喜领航员顾黎安，即刻返回原世界】


    顾黎安没想到任务成功会直接触发奖励，而不是赠予她一张奖励卡，几乎要惊恐发作。


    她大声呼叫，希望在操作被实际执行前再次讨价还价。


    然而，话未离口，世界直接天旋地转，像在米老鼠乐园的极速光轮上一直极速下坠一样，逐渐失去意识。


    再睁眼，她仍保持着张口欲言的姿态，映入眼帘的只有路觉深，以及他身后那片惨白的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