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0[二合一加更]

作品:《迹部同学说谁想跟你做同学

    不上课的下午过得还算充实。


    拆开一袋爷爷带来的水饺,滚进油锅煎至两面金黄,拌一拌酸甜的酱菜,当作午饭。


    稍作休息半小时,给母亲养的爱宠金渐层铲屎,给自己养的金丝熊打扫鼠笼卫生。


    ——通常这些琐活,是她家雇佣的小林阿姨的工作。但她今天心情好,心情好人就闲不住,所以亲自上阵撸袖子伺候家里的两位祖宗。


    打游戏两小时,把剩下的未通关卡标灰。


    看评论回消息半小时。可能今天才开学,事多繁忙,她的自媒体频道新增留言不多,内容也大同小异。


    一为向她讨教新学期物理学习方法,一为向她表达感谢,兴高采烈地哇啦哇啦看她发的视频物理考试得了多少多少分。


    雪绘均挨个耐心回复,看见报喜留言,唇角不由自主上扬,心里像铺了蓬松棉花一样,柔软的,满怀老母亲看见自家孩子成才的欣慰感。


    界面左滑,进入创作数据页。


    固定项目出现:她的头号大粉——头像是一颗窝在草坪中的黄色网球,昵称为“AAA”,简称A——又双叒给她的新视频打赏了一笔不小的数额。


    首位数后面跟着的零,一眼过去都看不清有几个。


    不过她也懒得数。她不打算让这些钱进自己的口袋。


    这位A先生,或者A小姐,也有可能是跨性别人士,每过段时间会固定给她打钱。一直稳坐她的支持者榜首位置,从来没被别人挤到第二位。原因无他,实在是给得太多。


    俨然是她的榜一金主。


    她计算了一下本月的打赏收益,决定将这笔钱捐给她长期捐赠的慈善机构。


    她开设这个频道本就没想过赚钱。


    毕竟家里一向秉承“没苦不要硬吃”的理念,在物质方面未曾亏待过她。


    但凡正当合理,要什么买什么,每月还划拨固定的零花钱,用于社交玩乐吃吃喝喝。即便稍微奢侈点,购置漂亮衣服和包包也完全够花。


    一开始的契机,只是想实践所谓的“费曼学习法”,用自己的观点将学习内容讲一遍,截掉正脸上传视频,不仅练习表达能力,知识也能更深刻地留存于记忆。


    粉丝积累是意外的正反馈。


    去年下半年,一向死气沉沉的频道忽然有一波泼天的流量涌进来。


    有许多年纪小的弟弟妹妹,或者年纪大辅导作业的家长,一致认为她讲解的方式不仅生动有趣,还便于理解,纷纷为她点下follow按钮。


    那位A也是在此时跟进来的。


    A金主不语,只是一味咔咔给她打钱。


    从第一个视频,到最后一个视频,统统打赏一遍。数额之大,隔着屏幕都令人心惊肉跳。


    为避免惹上更大的麻烦,雪绘当即对其进行移除粉丝并永久拉黑的大动作。


    拉黑以后,金主终于第一次和她说上话。


    当然,是新开的小号私信她。


    什么“抱歉,我没有恶意,只是很喜欢你的视频”,什么“这样优质的内容,应该让更多人看见,才不算埋没你的才华”,什么“优秀的人才理应匹配与之相当的地位”吧啦吧啦。


    清原雪绘:思索,挠头,夸得脸红。


    她对关注度并无太大执念。不过能帮助到更多人,从一条条感谢评中反刍出实现自我价值的充实感,比获取知识的快乐更令她激动。


    是像钻石一样值得精心收集起来,装进水晶玻璃瓶里珍藏。往后如遇阻碍停滞原地,被困难击倒,即将输给自己软弱的瞬间时,要用掌心捧出来看的——她最初,也是最重要的理想。


    经长时间观察,此人的确表里如一,没有借着打赏的名义,妄图同她提出各种不怀好意的奇怪要求。


    A金主不语,线一上就是咔咔给她打钱。


    局面就此定下。


    她上传视频,A送礼打赏。回回不落,稳定的发视频——打钱关系延续了大半年。


    劝不动,根本劝不动。


    便随对面去了。一切收益转为善款。


    她私下不是没侦查过“AAA”的身份。然而对方不给她露出任何破绽。主页空白,信息空白,不发评论,亦不搞幺蛾子。她无从下手。


    ……或许是哪位和她一样热爱物理,还钱多烧得慌的富家大小姐/公子哥吧。她稀里糊涂地猜测了一个结论。


    查看完留言,最后预习化学收尾。


    翻开目录,预计总览需两小时左右。中午吃饭时在脑子里过的任务安排,按部就班进行中。


    雪绘自认自己是名典型的Judging[J]型人。


    擅长做计划,擅长执行计划。从一堆杂乱的事务中,快速归纳整理出重点,并将任务井然有序地安排进空余时间,最后严格按照划分出的列表,逐一消灭待办。


    即便偶有偷懒,短暂地化身为P人,事态进程最终也不会超出自己的掌控。


    这种秩序感构建出的安全感,以及勾掉任务时提示音所衍生出的成就感,无时无刻不反馈给她精神上巨大的满足。


    总而言之,爽!


    今天也是有好好生活,收获丰富的一天呢!


    ——化学预习完毕,雪绘心满意足地划掉手机上最后一项to do。


    下楼的时候,小林阿姨正好买菜来做晚饭。


    父亲和母亲双双发来信息,说今晚两个人加班不回家吃饭了,让小林阿姨少做一点,免得吃不完倒掉浪费。


    一个是因为迹部财团过段时间将举行新的产品发布会,据说在芯片方面有重大突破,他们这几天做最后的攻坚。一个则是因为最近大客户来考察,要陪同出行应酬,也不得空。


    所以今晚家里仍然只有她和阿姨两人。


    ……本月总共才过去三天,已经是第三次没办法一起吃晚饭了。


    爸爸妈妈真的好辛苦啊。


    雪绘在心底小小地叹了一声气。不知怎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


    但抬头环顾室内,看了看自家宽敞明亮的大房子,落地窗下拖出的橘色长影,不由得挺起胸膛和脊梁,惆怅之外又感到特别骄傲。


    没有家底根基,无法获得像她那些名流同学们一样生下来就唾手可得的家族托举,只能纯靠自己的实力打拼一片立足之地,从小镇做题家一路卷到普通人的上限天花板。


    爸爸妈妈超厉害的!


    水龙头下流水潺潺。厨具叮叮当当的声响像清脆的打击乐。


    左右无事可做,于是在灶台旁帮忙打下手。


    小林阿姨是个健谈的人,从小照顾她长大,与其说是雇佣的“阿姨”,不如说已经算作了半个家人。她一边备菜,一边和雪绘有一搭没一搭地唠嗑。


    “小绘我跟你说,今天我买菜过来的时候啊,路过我们小区前面那座桥,看见对岸那无人机表演……哎哟,可好看了……听说是迹部财团花钱组织的……不知道花多少钱呢……”


    “好多人都跑过去围观,我被那些人撞了好几次……你看看我带回来的那一大堆东西,全被撞地上了……”


    “不过幸好有个热心小伙跑步路过,还一起帮忙我捡起来,甚至让人去附近超市借了辆小推车……我跟你说啊,我真的从来没见过长得这么帅的小伙子……”


    雪绘对这些琐事兴致缺缺,觉得有点无聊,心不在焉地左耳朵进右耳朵。但为了不扫小林阿姨的兴,还是打起精神时不时嗯嗯两声,并适时表达出感兴趣的好奇三连:


    ——“这样啊!”


    ——“那是挺厉害的诶。”


    ——“哦哦,然后呢?”


    受到唯一听众的“热心回应”,小林阿姨聊天激情越发高涨,开始兴高采烈地给雪绘描述那位热心小伙的长相。


    “我跟你说啊,那个小伙子是真的特别帅,浓眉大眼的,瞳孔的颜色是蓝色,头发是紫灰色,特别洋气和高级……”


    雪绘越听越觉得这个人怎么有点耳熟,试探性地问:“那个帮助您的热心小伙……是不是还有颗泪痣,在右眼的眼尾?”


    小林阿姨:“对对……诶,你怎么知道?”


    清原雪绘:“随便猜的。”


    ——那位帮助小林阿姨的热心小伙,确定为迹部景吾无疑了。


    推测大概率是他跑步途中碰到了小林阿姨,心情正好不错所以顺手帮了一把。


    不过她并没有挑明他的身份。雪绘坐在岛台边徒手剥着大蒜想,如果小林阿姨知道,是迹部财团的继承人亲自蹲地上帮她收拾一摊子杂货,应该会吓一大跳吧。


    她知道迹部景吾在晚饭前有锻炼的习惯。


    但她家离迹部宅实在不算近。超级富人区向来自成一派,不与其他普通住宅相连通。


    这么看来,迹部景吾原来在绕整个东京市跑吗。


    他可真是有力气得很呢。


    ·


    吃过晚饭,小林阿姨收拾厨房,将家里上上下下打扫一番,保持干净整洁,物品各归其位,检查完猫粮和鼠粮是否新鲜充足后,她叮嘱雪绘独自在家注意安全,便离开回到自己的住处了。


    家里总共上下三层,一个人在家总是感到孤寂空旷,难免还有些害怕。


    雪绘打开一楼的落地灯,所在的二楼灯全亮,然后把猫猫抱到自己腿上,当成又厚又软的手托,食之无味地启动了一盘新游戏。


    临近半夜,父亲和母亲还没有到家。


    打完几轮游戏,越来越觉得无趣,正好困得眼皮开始打架,便去洗脸洗脚,也懒于像母亲一样抹瓶瓶罐罐水乳霜的,径自钻进被窝睡觉。


    在黑暗中不知沉浮了多久。


    迷迷糊糊间听见楼下轻微的动静,一路沿着楼梯,到达她的卧室前。


    门栓小心翼翼地“嘎吱”一声。


    房门第一次打开。


    有人坐到她床边。她闭着眼,朦朦胧胧地闻见一股鸢尾香,熟悉温暖,散着让她安定的、轻柔抚慰了内心的味道,像婴儿被裹进母亲缝制的厚实襁褓,忍不住想去依恋母亲的心跳。


    哦,是妈妈回来了。


    雪绘拢了拢被褥,很幸福地贴紧她的脸颊。额发被温柔撩起。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


    门栓沉重凶狠地“咣当”一声。


    房门第二次打开。


    这次进来的不是母亲。


    一群西装墨镜的彪形大汉闯进客厅。宽敞的空间瞬间被塞得满满当当。好多人。雪绘看不清那些人长什么模样,如同眼前被蒙了一层纱布,周围与她之间划分出无形的隔阂。


    ——她反应过来,她现在身处梦境。


    在这群大汉的包围中,她感受到了父亲的存在,以及一个比她要矮上几个头的小女孩。


    ——那是她自己。四五岁的自己。


    她此刻就站在她自己的身旁。


    从中缓步踱出一个领头人。


    虽然雪绘也看不见他的脸,但不妨碍她知道他姓甚名谁,和他们家是什么关系。那个人也穿着黑西装,在她的视野里是黑漆漆的方片。


    唯有上衣口袋夹着的钢笔,像电影中的放大镜头,毫无征兆、硬生生地直怼到她面前。


    她被定在原地,想躲。根本躲不开。


    领头的男人站在父亲对面,和父亲交涉。他取下钢笔,在一个笔记本上写着字。


    每写一行,就翻转纸面展示给父亲看。


    在当前被围得密不透风的境地,雪绘听不见任何声音,像一名世界之外的旁观者,只被允许观看默片。


    客厅里开了最大档的暖气,照样冷。


    冷得让人发抖。


    那个男人闲庭信步地走向她。


    嘴角挂着和蔼的微笑。


    忽然,他朝她伸出手。没有合上笔盖的钢笔刺向她,像飞来一支见血封喉的利剑。


    后颈衣领被人拽紧,掼到她父亲面前。她好像又体验了一遍当时的情景——颈椎被尖锐的东西抵住,应该是钢笔的笔尖。


    她被人挟持在手中,不敢动弹。一动,那尖端似乎当即会刺穿皮肤和骨骼,插.到她的脑干里去,插穿她的脑髓神经——她会死。


    一支很普通的钢笔就能让她立刻去死。


    她站在原地,周身血脉像被凝冻住了。


    父亲的耳根连同脖颈已经涨得通红。


    但他没有失去冷静,没有冲上去歇斯底里地和挟持她的男人拼个你死我活,甚至没有大吼大叫。“你提的要求,我会转达给我妻子”,他说,“今天下午我会去趟看守所看望绫香。”


    单凭这点来看,父亲不愧是要干大事的人。


    亲生女儿的命都捏别人手里了,仍然能从容不迫地与对方谈条件。


    她看着吓懵的四五岁的自己,平静地想。


    ——“爸爸,刚才那个叔叔……是上个月还带我去游乐场玩的胜村叔叔吗?”


    “是的,就是他……”


    “但是,但是……他不是爸爸妈妈最亲近的好朋友吗……”


    “……”


    ——“绫香,要不你就把公司给他吧。”


    耳边环绕着爷爷奶奶的声音。


    “只要人没事,什么公司,什么事业,以后都还是有机会的。”


    “你也知道,胜村家是政坛新星,叔叔是东京都检察长,大姐又是三友重工的大儿媳。我们只是普通人,硬碰不起。”


    “没有办法的。”


    “没有办法的。”


    “没有办法的。”


    母亲一言不发。


    盯着她的眼睛发红,红得像溢出一层血。


    ——“公司是由我一手创建,它是我的心血。就这样拱手让人,眼睁睁看它在别人手里磋磨,还不如一刀杀了我。”


    “谦信,你现在跟我离婚,把雪绘好好抚养长大,就算你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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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最大的帮助。”


    她看见自己愣了一下。


    旋即扯开嗓子嚎啕大哭。


    “妈妈,你不要我了吗!”


    妈妈,你不要我了吗……


    妈妈,你不要我了……


    妈妈不要我了……


    ……


    她猛然睁开眼睛。


    四月初的深夜尚有寒气。脸颊冷浸浸的,额头和后背却热得慌,一阵一阵涌出湿热的汗水。


    心脏在胸腔间疯狂跳动。


    雪绘蜷缩起身体,浑身一会火烧般发热,一会又冰冻似地发冷。四肢像是从自己的身体上剥离出去了,她无法感受到手脚的存在。只好麻木地等待着心情平复。


    好不容易找回些控制肢体的意识。


    点亮手机,屏幕显示才凌晨三点。


    重新闭上眼睛,继续睡。


    但是怎么强迫自己都睡不着。因为眼前晃来晃去,都是那群围困自己的西装彪形大汉。


    好多人啊。


    好——多——人——啊——


    ……


    哎,算了,做噩梦就是麻烦。


    她最后泄气地想,反正离天亮也只剩两小时左右,睡不着就起来看看书吧。把化学重新预习一遍也行,总比东想西想强。


    雪绘直截了当地掀开被子,披衣起身,打开桌上的台灯。她端坐在书桌前,对着化学教材开始由第一页从头再勾一次重点。


    纸面落下第一个墨点。无端地,又回忆起今天下午迹部景吾朝她伸过来的手,还有那支他夹着的钢笔。那一瞬间,她极为失态地后退,差点引起对方的误会。


    但她并不想太归咎于自身。


    要怪就怪迹部景吾和那个男人的确有一些相似之处。


    平心而论,她确实有段时日对钢笔有恐惧。


    是一看见就脑袋眩晕,手脚止不住地颤抖。


    但老这样肯定不行,钢笔这种东西随处可见,总不能一辈子都躲着吧。最后,她决定采取心理学上的“暴露”疗法,几乎是强迫着自己,刻意训练自己对钢笔的使用。


    原本以为到现在已经能完全磨平。


    结果……多少还是有点遗留症状。


    ……头疼。


    雪绘轻轻搁下笔,指腹贴上太阳穴揉了揉。


    房间里孤零零地亮起台灯。


    她阖上眼睑。


    此刻是黎明前夜。她坐于夜色中。


    一声叹气之后。


    万籁俱寂。


    ·


    后半夜天气抖变。窗台凛风左右来回一刮,紧接着下起大雨。


    一连串雨珠从屋檐坠落,敲在卧室的玻璃上,像一把小锤清脆急促地敲着钟罄。夜色热闹起来。伴随着闹腾的雨声,雪绘心里倒安静下来,一心专注预习化学直到起床时间。


    卧室门外只有一双拖鞋声回响,也没有大人交谈的话音。


    想必父亲昨晚又没回家,直接睡在公司了。


    母亲起床的时候,她把教材和文具收好,轻手轻脚去厕所洗漱,愣是在清晨的寒气中,用一大盆最冰凉的水溺着脸,试图将困意鞭退,不敢叫母亲知道她其实大半个晚上没睡。


    但还是在吃早饭时被看出端倪。


    啃了两口杂粮饼,雪绘开始止不住打哈欠,眨眼睛,流眼泪,刻意憋气想将那股疲倦压下去都没用。


    “一大清早的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昨天晚上又在偷偷熬夜?”


    “没有啦,就是……就是起得太早……有些不太适应……”


    “你看你,之前还信誓旦旦说早起半小时去冰帝上学有什么难,这才第一天就坚持不住了。我说你待在秀知院好好的,走路几分钟就到,早上也能多睡半个小时,多方便,干什么去冰帝没事找事……”


    “……唔唔唔嗯嗯嗯嗯嗯嗯嗯。”


    老生常谈,又来了。雪绘失去和她掰扯的力气,一边敷衍着应声,一边鼓动牙关努力大嚼特嚼,三两口吃完自己的早饭。


    今天早上好大的雨,估计路上会堵车。母亲的公司和冰帝是反方向,无法开车送她上学。保险起见,她要早点去车站坐公交。


    正式行课第一天,绝不能迟到。


    不然会给老师和同学留下不好的印象。这是实打实的态度问题。


    ……


    真是怕什么偏来什么。


    扣掉公交通勤时长,留给她的课前准备时间越来越稀少,但那辆公交却迟迟未至。


    “怎么回事,等了十几分钟还不来,这公交车赶着殉情去了?!”周围有上班族狠狠啐了一口,小声咒骂道。


    雪绘在车站下撑着伞,和焦急等待的人群挨挨靠靠挤成一团。


    看一眼手机地图上的公交车轨迹。


    “车辆信号已中断”这句话就像残忍的判决前导语,法槌落下前不断地敲响警钟,告示她即将犯下“迟到”大罪。


    打车也打不到,软件显示排她前面的还有70多人,位置递进极缓慢。轮到她,更没戏唱。


    雨越下越大,一桶一桶从天上往地面泼。


    冰帝的校服是格子裙,长度只及膝。膝下套着的长裙袜,此刻被飞溅的水珠浸湿,黏黏糊糊地扒在小腿上。冰冷,刺挠,好痒。


    正式行课第一天就叠加遇到两种不幸,不能不说一个“惨”字。


    雪绘怅惘地仰头望天,慢吞吞举起手机,对着站牌“咔擦”拍一张照片,然后——


    发、I、N、S!


    昵称:[哎呀你个死鬼]。


    内容:[此时此地,焦灼的人还在焦灼,而聪明人已经开始在默默撰写《你今天怎么迟到了?!》《上课第一天你也敢迟到?!》《别以为你是交换生就有特权》等八百字声情并茂的命题小作文(黄豆,墨镜,歪嘴笑.jpg)]。


    配图是她所在的车站站牌。


    比起遇见困难就哭天抢地,怨天尤人地扯嗓子哀嚎,苦中作乐才是她习惯的处事倾向。当下处境已经足够悲惨,呜呜嘤嘤只会把自己的心情弄得更糟糕。


    与其做那些没用的懦弱功夫,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跟第一节课的老师交待。


    雪绘收好手机,开始凭空撰写八百字命题小作文,并仔细推敲一番,哪句话应该添加哪种语气,辅以哪个动作,才能蒙得皇恩大赦。


    她的视线在车水洪流中航行。


    忽然,普普通通的小轿车长队中,钻出一辆炫丽无比的加长款、亮紫色、整个表面像镀了层金箔一样亮光闪闪的豪车,缓缓朝她驶过来。


    在公交车道之外,在她面前,那辆车停下。


    车窗缓缓下摇,露出她熟悉的脸。


    也是一张她意料之外的脸。


    车内的迹部景吾对着她一歪头:“上车。”


    啊……万万没想到。


    没把公交车盼来,倒把大少爷盼来了。


    清原雪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