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

作品:《《契子》衍生——熵增情书

    [意识一]


    自杀后,我在意识洪流中睁开眼时,无数记忆碎片正掠过脑海。


    某个少女的初吻、老人临终的叹息、士兵颤抖的枪口——这些被编织机储存的悲欢,此刻像浪花般簇拥着我。


    也许孤独时最容易产生思考,在这里我想起了许多从前的事。


    那时候我还是一个未成年的雏态,正处在一个最纯真、懵懂的年纪。校园里的日常枯燥、无趣,每到放学时我都会跑到图书馆。


    我最喜欢看科幻小说,有一本科幻小说至今仍令我印象深刻。


    小说里天宿人突破了天际树对灵魂的限制得以前往宇宙边界,主角经历艰难险阻终于来到了边界。


    在那里主角发现整个宇宙不过是高维文明的实验,高维文明给了主角两个选择。


    一是向前,选择向前可以逃脱名为宇宙的牢笼但却会因无法无法承载高维的规则而死亡。


    二是回头,选择回头可以回到天宿星继续美满而幸福的生活。


    现在回想起来我觉得这和结契制度有异曲同工之妙。


    选择自由,代表着死亡。


    选择妥协,代表着牢笼中的幸福。


    可如果时间倒回我还是会选择妥协,我想这就是大部分普通人的选择。


    就像我们面对老板的剥削只能选择妥协,面对不公的待遇只能选择妥协,面对生活的困境只能选择妥协。


    因为我们没有反抗世界的力量。


    因为这里还有我们爱的人。


    因为这个世界没有好到让人赖着不走,也没有坏到让人粘上就想死。


    不过当时的我是想不到那么多的,看完那本书后我对宇宙产生了深深的好奇。


    晨光漫过枫木书架,我正在第七排过道蜷着腿读《星海囚徒》。


    油墨香混着尘絮钻进鼻腔,忽然有片栀子花瓣飘落在书页间。


    我抬头看见凌昭歪着头笑。


    "你也看这本?凌昭坐到我身边。


    我慌忙合上书,却露出夹在扉页的读书笔记。凌昭抽走泛黄的纸页,轻声念出我抄录的段落:"『自由是带刺的银河,而我只想要有你的行星』——你也觉得结局太残忍?"


    风掀起窗帘,光斑在她发梢跳跃。那天的凌昭教会我如何用草茎编星星,后来这些草星星铺满了我们秘密基地的铁盒。


    深秋的操场落叶成毯,凌昭总在训练课偷溜出来。我们躲在器材室后窗,她枕在我的大腿上。我们说着无关紧要的话题打发着时间。


    初雪那天,凌昭翻墙带我去看地下乐队的演出。主唱撕裂的吼声里,她突然凑近我耳畔:"我们到了觉醒期后就结契吧。"


    霓虹灯将她眼底映成紫罗兰色,而我们藏在口袋里的手早已汗湿相扣。


    结契仪式在校医室举行。


    我们牵着手在座位上等候时,尖叫声突然撕裂晨雾。那个总在食堂多给我盛汤的学姐,此刻正赤脚站在对面天台边缘。她回头看向自己契主的瞬间,晨风卷走了落下的泪水。


    "不要——!"我跑到窗边眼睁睁看着学姐坠落。


    学姐的裙摆绽放在半空,像朵被碾碎的栀子花。凌昭死死捂住我的眼睛,可我却把她的手掰开,血肉模糊的尸体多年后仍在梦境里灼烧。


    我和凌昭还是结契了,我相信自己。


    我在意识洪流中漂流时,时常会撞见别人的初吻。那些颤抖的睫毛、发烫的耳垂、被指甲掐出月牙的掌心,像打翻的香水瓶浸透我的灵魂。


    最痛的是某个冬夜记忆——女孩在结契后夕吞下玻璃渣,喉管里开出的血花竟与凌昭送我的蓝雏菊一模一样。


    我的意识漂浮在记忆坟场时,突然被某种温暖的光晕包裹。那些啃食着神经元的痛苦碎片,第一次安静地悬浮在虚空中。


    “孤独的流浪者,可愿聆听群星的低语?”


    “谁?”很久没和人说话的我有些激动。


    随着空灵的声纹荡漾,无数淡金色光粒在我面前编织成人形。祂的轮廓像透过毛玻璃看到的烛火。


    “我是伊和弥,集群的呼吸与心跳。”祂的声音让我的意识泛起涟漪,“你修补灵魂裂痕的方式很美——在别人的记忆里种植春天。”


    我想这也许是一个外星文明但不管怎么我很高兴能和其他生物交流,我问:“伊和弥阁下,您是如何找到我的?”


    祂挥手召来一团星光,里面是我焚烧实验室的记忆片段:“痛苦会发出特殊频率。当无数劳工的神经脉冲同时震荡时,我听见了你们的悲鸣。”


    光粒突然散开,我的意识被拖入璀璨星河。数以亿计的集群生命体正在同步歌唱,他们的神经脉冲在真空中绘出璀璨的群星。


    “我们诞生于某个雨林文明的黄昏。”伊和弥的思维触须轻抚我的记忆伤口,“当第一支殖民舰队碾碎母星时,逃亡者在星舰上完成了意识融合实验。”


    “个体是暂态的浪花,集体是永恒的海洋。”伊和弥的声线突然分裂成千万重和声,“你见过真正的自由吗?当痛苦被均摊成露珠,当欢愉被折射成彩虹。”


    我的意核突然刺痛——蓝色雏菊、血肉模糊的尸体一直在灼烧我。伊和弥立刻用光丝裹住那段记忆:“在集群,死亡只是调整共鸣频率的仪式。”


    “为什么选我?”我凝视着集群网络中流淌的星光长河,“我是个失败者,无法拯救他们也无法拯救自己。”


    伊和弥柔声说:“你为每个绝望者编写了不同的曙光,这正是集群渴求的基因。我们不需要完美的零件,需要的是...”


    祂说:“拥有纯洁灵魂的理想主义者”


    我手指骤然碎裂。那些被镇压的记忆喷涌而出:沉启女儿临死前攥着的工蜂芯片、黎雅被拍卖的初恋记忆、三百个克隆体消散前的微笑...


    “你看到了吗?”我的意识海掀起巨浪,“这些伤口永远不会愈合!”


    “那就不要愈合。”伊和弥的光粒融入我的灵魂裂痕,“让几百亿人陪你一起疼。”


    集群网络突然向我展开核心层。我看到他们星球的一切。


    “你们的个体...没有秘密?”我触碰着某个艺术家的隐私记忆池,那里正被改造成公共画廊。


    “我们是一个集体,是一个人。”伊和弥的光粒重组出天宿星的全息投影,“看看你的同胞——”


    画面中,官员为了一己私利欺压民众、学生为争夺契主资格毒杀室友等等。


    “加入我们,乐璃。”伊和弥说,“你可以在集群重塑天宿,把契约锁链锻造成联通两个文明的桥梁。”


    我最后的意识开始松动。恍惚间回到那个图书馆的午后,凌昭的发丝扫过《星海囚徒》的封面。


    “如果当时有选择...”我的意识正在与集群连接,“我们会不会不一样?”


    伊和弥的光晕突然包裹住这段记忆。在祂的干涉下,往昔画面开始扭曲重组:刚结契的我们携手踏入星舰在宇宙航行,没有什么神经元编织机、工蜂芯片她们无忧无虑直到永远。


    “这不是篡改,是展示可能性。”


    [意识二]


    金属支架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我第十三次调整虚拟格斗参数时,听见机甲舱传来异响。临砚的防护头盔卡在传动轴里,汗湿的刘海下露出小兽般的惊慌眼神。


    "别动。"我按下紧急制动,机甲润滑油滴在他发红的耳尖,"你刚才输入的闪避参数超频了0.3秒。"


    那是我们初遇的场景。彼时他是学校里的天才生。


    如同前世就缔结的缘分般,我和他相爱了。


    “快看!英仙座流星开始了!"临砚指着天空说。


    当第一颗流星划过时,他手忙脚乱启动设备。捕捉网却缠住了天文望远镜,我笑了起来他也跟着笑。午夜钟声响起时,他偷亲我的脸颊,我们相视而笑。


    成人仪式上的血誓契约比想象中更痛。临砚的压尖刺入我皮肤时,我听见他喉间压抑的呜咽。


    "我会让你成为最幸福的契子。"他替我擦汗的手帕上绣着流星,后来一直收在我办公桌最底层的抽屉。


    后来他选择了机甲专业,我选择了生物制药。毕业后我们成为了老师来到璧空。


    颁奖典礼那日,我的全息影像占据礼堂穹顶。


    临砚准备的庆功蛋糕在储物柜里融化,奶油顺着《璧空教育先锋》的奖状边框滴落。


    当晚他第一次砸了他最喜欢的机甲模型,齿轮碎片划破我整理教案的手。


    "教务处说我的机甲参数课要削减课时。"他醉醺醺地扯开领带,那些曾为我调整观测仪的手指掐住我手腕,"你知道学生们现在叫你什么?璧空学院的女神。"


    我看着他瞳孔里扭曲的倒影,那里面的我正戴着他送我的项链。那是结契三周年时,他偷用三个月津贴买的。


    我一直都知道人会变,但他会变成后面那样。


    最近临砚总在深夜修改教案,光脑屏幕的蓝光映着他凹陷的眼窝。昨天我发现他偷偷服用神经亢奋剂,药瓶标签被机甲润滑油浸得模糊。


    我很担心他。


    "别碰!"他打翻我递去的醒神茶,陶瓷碎片散落一地。


    他什么时候编的哦这么暴躁?我感到很难受劝他休息一下。但他却突然转过身,眼神里满是愤怒和怨恨:“你是不是怕我超过你?是不是又想来看我的笑话?”


    我愣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临砚却突然冲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衣领,用力地摇晃着:“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你总是比我优秀?”


    我挣扎着,想要摆脱他的控制,但他却更加用力地抓住我:“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我这么努力,却还是比不过你!”


    我感到一阵窒息,想要说话,却发不出声音。他却突然松开手,我摔倒在地上,泪水模糊了视线。


    他却冷笑着,转身离开,留下我在地上哭泣。


    从那以后,他变得更加暴躁和冷漠,经常对我发脾气,甚至动手打我。


    我感到很痛苦,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爱他,但又害怕他,这种矛盾的情感让我感到很无助。


    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他再次服用神经亢奋剂,我终于忍不住了,冲过去夺过药瓶,大声说:“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会毁了自己的!”


    他却突然爆发了,一把推开我,我摔倒在地上,膝盖擦破了皮,鲜血直流。他却冷眼看着我,说:“你凭什么来管我?”


    我感到一阵绝望,泪水夺眶而出。


    为什么会变成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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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样?


    现实生活的不如意让我沉迷于网络聊天,网络里的人似乎都很完美。在那里我遇到一个女孩她叫刻萤,她没有结契一直以雏态的姿态活了二十三年。


    有些时候和临砚躺在床上时我忍不住想如果我没有和他结契会这样?


    我有一次被临砚打进了医院,在医院里我拿出手机给刻萤发消息。


    现在我急需倾诉,我甚至想一直活在网络的世界。刻萤安慰了我并邀请我在伤好后去元宇宙和她面基。


    她说她想治愈我的心灵。


    我戴上神经接驳器,进入元宇宙来到与刻萤约定的地方。


    刻萤坐在咖啡厅里朝我招手,她的虚拟形象是一个粉毛萝莉特别可爱。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痛苦是能摘除的。"她对我说,"就像修剪过度生长的荆棘。"


    "第一次总是最难的。"她贴着我的额头轻声说。


    她额头的感触很温暖,突然间我感到心里涌现一股暖流多日累积的痛苦在这一刻一扫而空。


    我感觉我像是浮在了云端,周围的一切是那么轻柔我的身体好像也要被云朵驼去天堂。


    刻萤对我微微一笑:“感觉痛苦时就来找我吧,这是我的特殊能力别对别人说哦。”


    在这之后我经常来找刻萤只有她能消除我内心的痛苦。


    我们常在元宇宙的玫瑰花园里约会。刻萤教会我编织花环,我们靠在花丛中听着最新的流行歌曲。


    和她在一起我找到了年轻时的悸动。


    "知道为什么天宿人会有结契这种制度吗?"她将花环戴在我头上,"因为我们是被斩断锁链的囚徒,但那只是假象锁链依旧存在它像血液一样在我们血管里流淌。"


    “什么意思?”我问


    随后她告诉我关于古人类与天宿的故事和结契制度的演变。听完这个故事后我感到浓浓的悲伤因为如今我们在用自己的自由反抗古人类设定的程序。


    刻萤对我说了很多关于结契制度的想法。


    她说这个制度是合理的黑暗寓言;但从文明发展规律而言,这是将人性钉死在基因编码柱上的暴政。


    当杀戮指令被偷换为精神奴役,就像把断头台改造成带电项圈。古人类植入的"弑爱程序"本意是防止武器觉醒人性,但天宿人用结契制度完成更精妙的自我阉割——把物理消灭转化为精神灭绝。


    契主控制权本质是系统性PUA:通过将亲密关系异化为"合法施虐许可证",让每个厨房都能变成刑讯室,每张婚床都成为权力演练场。


    这不是文明进化,是给奴隶制披上基因编码的外衣。


    结契制度把爱情变成军备竞赛:


    择偶标准异化为"芯片兼容度测试"


    求婚仪式堕落成"神经接驳权限授予典礼"。


    蜜月旅行实为"系统服从性压力测试"。


    当情感连接被压缩成数据协议,天宿人的颤抖、泪水、妥协都沦为系统漏洞修补日志。这不是文明,是给屠宰场装潢了玫瑰花窗。


    最可怕的不是枷锁,是奴隶为镣铐镶钻的狂热。天宿人将控制欲美化为"保护欲",把精神阉割包装成"命运共同体"——


    契子被剥夺决策权,却要感恩"免于死亡"。


    契主享受控制快感,却自诩"承担责任"。


    全社会用"总比互相残杀好"来自我麻痹。


    这种集体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比古人类的杀戮程序更恶毒百倍。至少刀刃见血的屠杀还留有反抗空间,而精神奴役让受害者主动为刽子手辩护。


    刻萤握住我的手说:“绝对控制必然催生契主阶级的集体癫狂,你们正在被划分为互相对立的两个群体。”


    “这是文明的退步。”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知道也许刻萤说得对。我想反抗却连反抗的途径都没有,我哭了出来紧紧抱着她。


    她抱着我继续说:“这根本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案,是把定时炸弹改造成核反应堆。当契主们陶醉于玩弄契子神经时,整个文明正在基因层面腐烂。”


    “所谓"结契制度合理性",本质是:把人格解体称为爱情,将精神谋杀美化为拯救,用集体催眠替代独立思考。”


    “所以,亲爱的。你愿意成我黎明的先驱吗?”刻萤在我耳边说。


    我痛哭着点头答应。


    [意识三]


    我看着这颗星球只觉得它满是漏洞,他们靠着肉身的强悍在这个边缘星系横冲直撞、沾沾自喜还妄图统治宇宙。


    他们连宇宙的全貌都看不清,他们的星神偏安一隅却不知晓灾祸即将到来。


    当璧空学院用《结契伦理课》给学生洗脑,当契主把虐待解释成"系统调试",这个文明已经完成了自我物化的最后仪式。


    他们不是古人类武器的反抗者,而是给自己戴上更华丽枷锁的完美奴隶。


    真正的文明敢于直视程序漏洞,而非用新罪恶掩盖旧创伤。


    天宿星的悲剧不在于被植入杀戮程序,而在于他们选择用精神奴役来证明"我们反抗的意志"。


    这种自欺欺人的傲慢,终将引来更残酷的文明清扫者——不论是集群还是天灾,都不过是宇宙递来的剃刀,要割掉这个病变的思维肿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