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病危

作品:《夫人,你的马甲掉了

    半月后,《谁是主角》总决赛如期而至。


    这一次,陈士林做足了噱头。不仅对外宣布决赛将公布未上架话本《真假千金》的部分内容,更放出了一个重磅消息。


    聚宝斋话本畅销写手——执笔先生,将在决赛中担任评委。


    永安城如今谁人不知执笔先生威名,其笔下的话本本本醉人,供不应求。只是其为人低调,从不张扬,也没有在公众场合以执笔先生之名露过面。


    永安城的民众至今没有见过其真人,更遑论知晓其到底是男是女,只能凭着“执笔先生”这个笔名稍稍猜测一二。


    这次决赛要是能一举窥见其真容,不知可圆了多少人的好奇心。


    故而在陈士林放出消息的第二日,所有的票便全部售磬,晚来一步没抢着的人全都后悔不迭。


    决赛伊始,观众全部落座完毕,评委轮番上场,由观众呼声便可知其受欢迎程度。


    聚宝斋掌柜陈士林,一般,每天都能看见,没有新鲜感,但要给点面子,欢呼声三分;


    暗香阁教席花舞娘,人美身段好,但不是所有人都认识且支持,欢呼声五分;


    聚宝斋话本剧目总导演,章二谋老先生,德高望重,欢呼声七分;


    聚宝斋编制演员,号称“脸在江山在”的林书恒,欢呼声九分。无它,帅罢了。


    还有一分哪儿去了呢——几个素不相识的男子自林书恒出场便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凑在一起对人家评头论足,“一般吧。”“这样的我一拳能打十个。”“真不知道那些人在叫什么。”


    旁边好容易从人家手中高价收了张票的许安:......坐这儿真晦气。


    自个长得跟山海经里的妖怪似的,点评起别人来倒是游刃有余,毫不知羞,有那闲工夫还不如回家扯下裤头更个衣,把脸往那黄澄上照一照,心里也能多点数。


    他正暗自骂着,便听到周围人皆倒吸了一口凉气,嘴边不约而同冒出俩字,“女的?”


    什么男的女的,许安按着众人目光所在,把视线放回了台上。


    林书恒早已下场,此番站在台上的是个妇人,面容勉强算得上端正,看着得是四十来岁了,不过胜在亲和,一开口便如春风拂面,“诸位贵宾,今儿看到了我真人,往后便把那‘执笔先生’改成‘执笔姑娘’咯。”


    台下众人神情各异,一些人脸上带着藏不住的失落。他们本以为是个俏姑娘来着,没想到是个半老徐娘,脑子里那些风流韵事给去了个干净。


    有那觉得理所应当的,能写出这样跌宕起伏的故事,没点人生经历怎么行,说不准那些故事就是根据人家真实经历改编的呢。


    也有人嗤之以鼻的,原是个女子写的,现在看来也一般,丝毫不记得自己先前对这些话本及其作者的溢美之词。


    无论心底作何想法,大部分人面上终归是给足了面子,欢呼声算不上热烈,但也过得去。


    那妇人没呆多久,便在旁边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的搀扶下下了台,落座评委席。那丫鬟肤色土黄,半边脸还围着面罩,姿容甚是丑陋。


    决赛是实战的演练,由陈士林公布新剧目《真假千金》的角色及其高光片段的台词。评委随机给选手分配角色,演员准备时间为半炷香。


    这半炷香里,观众自然也不闲着。因为晋级决赛的所有选手如今票数都已清零,需要观众重新投票,这一轮投票时长仅有演员排练时的这半炷香。


    陈士林一宣布投票通道开启,人群便轰隆流向了外面的摊子,把外头的笔、墨和书扫荡了个干净。


    得亏杜罗衣早有应对,她提前几日便嘱咐陈士林,让其同永安其它几家成书铺子合作,一来缺的货很快便能补上,二来有些钱得大家一起赚,才不会遭人眼红妒忌。


    半炷香过后,投票通道关闭,决赛竞演正式开始。


    能留到这一轮的,多多少少都有两把刷子。不过因着是随机分配角色的缘故,避免不了得出现反串的情况。


    有那拉不下脸的,表现力自然不佳,评委点评的分数也不好看。


    前头众人看得虽应接不暇,但总归少了些惊艳,直至苏临风上台。他被分到的角色是女二,那个前十五年锦衣玉食,一夕之间坠落到云端的假千金。


    “求求你们放过我,”他一开口,蓄在眼底的泪珠便扑通滚落,“我已经回到了我应该回的位置,你们还要我怎样?”


    声音听起来力竭,带着无望的嘶吼。


    “是,你们怨我抢了她原本安逸的生活,鸠占鹊巢十五年。可你们扪心自问,这真的是我的错吗?当时我们都尚在襁褓中,我连眼睛都没睁开,又如何生出坏心?”


    “你们想宽慰她可以,毕竟她才是你们的亲妹妹。可是能不能不要再来打扰我,不要对我这么残忍,我也曾......是你们的妹妹啊。”讲到最后,话中的委屈和对亲情希冀破碎的绝望再无法抑制,他几乎哭到晕厥。


    台下观众泣不成声,这一刻,他便是角色本人。


    章老一把鼻涕一把泪,“这就是天赋!”


    扎着双丫髻的杜罗衣站在“执笔姑娘”旁边,低声感慨,“真是做男做女都精彩啊这个苏临风。”


    有这个角色领悟力和表现力,他演什么都不会差的。


    最终结果显而易见,苏临风以一骑绝尘之势,甩开了其他男选手,获得了《谁是主角》男子榜的第一名。


    接近两个月的赛程落下帷幕,众人散去后,陈士林带着杜罗衣和那“执笔姑娘”去到后间,给这个临时演员付了尾款。


    收到钱的妇人乐的见牙不见眼,“他二舅,以后有这活还找我好吧?”


    “杜罗衣乃执笔之人”这事不可让太多人知道,陈士林便找了自己一个信的过的远房亲戚,她住在郊外,平日里甚少进城,不易穿帮。


    妇人屁颠屁颠离去,杜罗衣边卸下脸上的色彩,边调侃面色怪异的陈士林,“这回怎么不问我干嘛不亲自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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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陈士林难得沉默,他是男的,自是懂得这世间大多数男人心中所想。


    今儿要是杜罗衣以本来面目上了台,明日这城中关于杜家六姑娘有的没的的流言就得满天飞了。


    “闭嘴吧你,收拾完赶紧回家去,你妹妹不是尚在病中吗?”陈士林没好气地怼她,顺手把叫人从锦绣楼打包的点心递了过去。


    杜罗衣出聚宝斋时,正撞上换了衣服回来的苏临风。聚宝斋的工服是统一的深蓝色,穿在他的身上愈发显得肤白唇红。


    瞧见杜罗衣,苏临风眼角带了笑,郑重其事朝她作揖,“当日匆忙,还未谢过姑娘救命之恩。”


    前几个月,杜罗衣同白芷出门时,在巷尾遇到了一脸色灰白的男子,见他年岁不大,便把他送到了聚宝斋,那男子便是当时发了高热,却无银钱医治的苏临风。


    病好后,他便留在了聚宝斋打杂。陈士林见他容貌尚可,便给他报了名参赛,没成想一鸣惊人。


    在外头,杜罗衣一贯温婉,她夹着声音,轻声鼓励,“是你命不该绝,今日演的不错。”


    若干年后,当她再次想起这一遭时,真是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再把对面的苏临风踢回那巷尾去,再不叫他出现在自个跟前。


    藏峰居。


    杜月生肉肉的脸蛋被烫得通红,额上的帕子换了又换,直到黄昏,那烧才退了下来。


    大病一场,睁开眼第一句便是,“张妈妈。”


    张妈妈欣慰上前,“欸,我的姑娘嘞,妈妈来了。”不枉她奶了这么些年,这祖宗总算长了些良心。


    杜月生看到她,嘴边嘟囔,“张妈妈,我阿姊呢?”


    张妈妈:真心真情被狗叼......


    下午看顾杜月生给杜罗衣忙的水米未进,这会正在外头走廊跟白芷瓜分陈士林给她的点心。


    听得张妈妈唤她,忙不迭摆手把嘴边的碎屑胡乱拍了拍,让白芷确认没有残余,不会留下“犯罪”把柄后才进了屋。


    可惜防不胜防,她一开口,杜月生那狗鼻子便细细簌簌嗅了几口,断言,“阿姊,你是不是背着我吃了绿豆牛乳糕?”


    天老爷啊,谁来管管她?杜罗衣欲哭无泪,只能应承这馋货,等她彻底痊愈了再买给她吃。


    承平二十五年秋,杜月生小朋友过了两周岁生日后不久,忠勇侯沈寄言病危的消息传出,永安城内人人哀叹。


    大大小小的寺庙香火不绝,城内众人皆自发礼佛,祈祷神灵,让这位征战多年,保卫江山的少年英雄渡了这一劫数。


    杜罗衣闻讯,便让陈士林命人把聚宝斋所有关于家国情怀的成书腾了出来,摆在二楼书架最显眼之处。还让他这阵子先把戏台子关了,毕竟肃穆之时,聚众看戏可不是什么好做法,难免引火烧身。


    聚宝斋是没什么事儿,最多不过是这些时日少赚了点。可她做梦也没想到。沈寄言病重的这把火,会往她这个无名小卒身上烧来,给她烧了个稀巴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