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不知道啊——这事儿本来就是传的，真的假的连我们也不知道啊，还是别和她乱讲了。”


    寝室长的话音刚落，一个女生忽然惊呼出声：“我去！我突然想起来开学发书的时候，我好像就和她喷过贺书辰啊……”


    寝室里断断续续地响起几声无奈的笑声。


    半晌，寝室长开口道：“……那他俩没戏了。”


    ……


    陈知栀其实知道不管是陈亦欣还是寝室里别的女孩子，都只是单纯的无聊和好奇，真的要说有什么“恶意”，其实也算不上。


    可她就是觉得她们有意无意地强调顾星迩人好说话，看似是夸顾星迩，实际却像是在给她们自己找退路。


    可这也没什么，毕竟人都会这样。


    “陈知栀？”顾星迩轻轻戳了一下陈知栀。


    “嗯？”陈知栀回过了神，脑子里的画面却还没消散，她下意识地就垂眼避开了顾星迩的视线。


    顾星迩：“在想什么？叫了你好几声都没反应。”


    陈知栀迟疑片刻，心里想着这两天考试，说出来也是给顾星迩徒增烦恼：“没什么，就是想到一些以前的事了……”


    她敢这么说，是因为她知道顾星迩不会追问的——果不其然，顾星迩听完点了点头，一句话也没多问。


    可陈知栀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讲：她总觉得顾星迩对待这种事的态度有时过于平静——可正常人怎么会一点感觉都没有？


    她想不通。


    何况让顾星迩把书放那个柜子上的建议还是她提的，虽说当时不过是顺口一说，但的确是在无意间推了这件事一把。


    可若是不说，万一什么时候被有心之人传出去多了，这没有的事也能被说成真的，那时可就真的百口莫辩了……


    “知栀？”


    “快点快点！”


    顾星迩和食堂阿姨的声音几乎同时传进她的耳朵，陈知栀终于完全回过了神，一边慌忙地随便指了两个菜，一边尴尬地道歉。


    “没事吗？”顾星迩端着碟子走在陈知栀边上。


    陈知栀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眼里的情绪有些复杂。


    顾星迩被她这一眼看得愣了一下，随即忽然想起早读下课时候，那个借笔记的女生走的时候似乎也是用这样差不多的眼神看的她。


    不过还是有差别的，那女生眼里好奇和探究的味道占了多数，陈知栀的更多是担忧。


    怎么感觉今天都有点不对劲呢……


    顾星迩直觉他们有什么事情瞒着她——可陈知栀说不是，她也不想多问。


    她端着餐盘，和陈知栀一起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窗外的丹桂开得正盛，在风里轻轻地摇晃着，橙红色的花朵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明媚，仿佛每一朵小花外边都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


    坐在窗边，甚至还能闻到一点儿香味。


    陈知栀看着眼前低头安静吃饭的女孩，阳光透过纱窗照亮了她半边脸，像在她脸上铺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她咬了咬筷子，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开口了：“星迩，其实……昨晚寝室里发生了一些事，我真的忍不住想和你讲啊。”


    不知为何，顾星迩瞧着她这副抓狂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玩：“那你说呗。”


    “可是在考试，我不想因为我说这些……”陈知栀说着说着便又没了底气。


    顾星迩垂眼轻笑了一声，她左手撑着脑袋，右手捏着筷子在餐盘里一下一下轻轻地戳着，略带随意地开口道：“你一个人憋着不也是影响你的考试吗？”


    陈知栀深吸了口气，心想顾星迩有的时候讲话还真是周到，让旁人不会有心理负担。


    就是这语气……陈知栀想了一会儿。


    怎么感觉这语气和之前她偶然间听到贺书辰同顾星迩讲话时的语气，有点像呢。


    她赶紧摇了摇脑袋，把这个奇怪的想法赶了出去。


    “我之前不是和你说从陈亦欣他们那听来贺书辰高一时候的事情吗？还有她说贺书辰对你有那个……”


    顾星迩一下子就心领神会了，想来是昨天放书时贺书辰帮她扶椅子那会儿被别人看见了吧。


    可那时……


    她思忖片刻，实在没想明白到底哪个动作不小心越界了，引发了这样的误会呢？


    陈知栀忽然压低了声音，往她面前凑了点儿：“陈亦欣说她和梁祎看见贺书辰在后面帮你扶椅子，本来她是说你们俩都有意思的，但是后面有人说八月份刚开学那会儿就和你讲过贺书辰以前的那些事，又觉得你俩没戏了——所以你当时相信了吗？”


    顾星迩一时有些失语，撑脸的手换成了扶额。


    以前在七合一中的时候，班里同学其实也是这样的，高中生活确实无聊又乏味，偶尔聊点八卦也是人之常情吧。


    何况自从经历了上回早读那次，现在她已经有些麻木了。


    于是陈知栀看到的就是顾星迩沉默片刻后面色如常地点了点头，平静地开口道：“一开始确实相信了，但是和我没关系，也没什么好多想的。”


    她的语气依旧平缓，好像刚刚陈知栀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正在悄然蔓延。


    见顾星迩如此淡定，陈知栀心里虽然早有预料，却还是有些着急：“虽然但是，我还是想知道——你真的不觉得贺书辰对你态度很不一般吗？”


    随即她又觉得自己这话说得似乎不够明白——虽说她没怎么参与他们的讨论，可要说心里一点都不好奇，那也是不可能的。


    于是她立马又补充道：“就是，我知道你没有，但是贺书辰呢，还有陈亦欣他们……”


    顾星迩被她问的出了会儿神。


    贺书辰的、想法么？


    大多时候，这小子都挺欠抽的，只是偶尔讲点正常的话就显得讨人喜欢多了。


    不过她确实有几次注意到贺书辰的状态有点不对劲，可那样时刻转瞬即逝，她也来不及去深究。还有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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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的糖——她不是自作多情的人，可若是真的是陈晚说的那样，那他的意图又是什么呢？


    可仔细想，他们俩交涉的很多时候，确实都带着点不同寻常的微妙，她也时常会觉得不知所措，会觉得尴尬——这是她很少会在别人那感受到的情绪。


    只是这种情绪究竟意味着什么，她自己也有些说不清。


    顾星迩突然觉得，其实贺书辰还是有点本事的——他好像总是会说出她意料之外的话，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牵动她情绪，刚认识时的那句调侃如此，后来的每一次，亦是如此。


    何况她一开始明明先入为主地带着看法认识他，后来反而觉得是自己偏信一方了。


    这么看来，于她而言贺书辰同其他人相比似乎是有些不一样的吧。


    至于他为什么对她和别人不一样……


    她忽然间想起了父母从前同她说过的话：“不要老是在意那么多别人都看法，你自己把自己做好就行了，别人怎么说随便他们……而且你要是真的什么事情都做的很周到，那自然就没有人说闲话了。”


    是了，何必在意那么多呢？


    她尽力引导自己往他们话的方向去想。


    无所谓的，反正她也快要走了。


    日后再想起这些，也不过是过眼云烟……


    “他怎么想是他的事了。”顾星迩的语气里带了一丝刻意的无所谓，她是在回答陈知栀的，可又好像是在和她自己强调什么。


    可说完这句话，她忽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只是心里那无名的感受却好像变得更加复杂了。


    其实陈亦欣说的那些的确不是空穴来风，贺书辰对她不一般的态度她也想过很多次。


    她不想让自己陷入那种无端的暧昧猜测中，可她也无法忽视那些他们之间那些细微的变化。她不是没想过这其中的原因，可这些，在国庆那天晚上她意识到自己即将要离开的时候，就变得没那么重要了。


    只是陈亦欣讲话容易失分寸，她能想得明白，却不知道贺书辰究竟是什么想法——高一时发生的事情顾星迩至今也没能弄清楚来龙去脉，可随着她认识贺书辰的时间逐渐变长，还有上次月考他的成绩和班主任桌上那张高二时的初始名单，她越来越觉得这事儿背后另有隐情。


    绝非谣言所传的那样片面。


    这样一想，她又有些忧虑了——若是贺书辰那些在旁人眼里非同寻常的举动背后根本没有别的意思呢？那岂不是要他因为她再遭受一次那些异样的眼光？


    窗外的桂花依旧在风中轻轻摇曳，淡淡的香气若有若无地萦绕在她们的位置周边。


    顾星迩抬头看向窗外，正好有一阵风携着桂花香吹了进来，带着一丝冷冽的秋意。


    她忽然很轻地叹了口气，目光重新落回眼前的餐盘上。


    阳光透过窗子依旧洒在她的身上，明媚而柔和，可她的心里却好像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薄雾——叫她看不清前路，同时也看不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