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人皮面具4

作品:《小女不才,掐指一算

    翁老太默了片刻,原先因情绪激动而立起来的身体又塌了回去,陷进摇椅里。


    “我这个人啊,”她淡淡道,“有点病,经常被菩萨们拉去谈经,一谈就是好几天,有时候眼一闭一睁,就是十天半个月……”


    “小白来过之后,我就一直提着股神,生怕一闭眼就错过了日子。甄兼走的那天,才第七日,我心里觉得不对劲,刚想托人推我去县衙,菩萨就来找我了……你说她老人家怎么就不能晚点来呢?”


    老妇叹了声,苦涩中含着一丝稚童般的困惑。


    柳拾月亦惋惜,若是翁婆婆当日便去了,说不定还有希望能拦下甄兼,问个清楚。


    青儿追问:“那后来呢?”


    “后来我再醒来,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翁老太道,“可我还是莽乎乎地去了县衙,只是连鼓槌都没摸到就被赶了回来,再后来县衙来人也是一样,没有人相信我一个疯老太婆的话。”


    “小白是这些年来唯一一个愿意理我的,我想我总得也为她做点什么,没办法喊冤,那就替她完成最后一个愿望,把她妹妹赎回来吧……”


    青儿眼睫微颤,一滴泪落下来。


    翁老太咬牙切齿:“谁知那玉春楼也是个黑心玩意儿,不仅拿各种借口搪塞老太我,还想将小白的银子也骗去!我就在他们门口大闹了一番,然后被人推回来了。”


    她说着,抓起柳拾月和青儿的手,摸索辨认了一番,准确地认出了青儿——


    “你倒是命好,不仅出来了,还有大把银子可以享用。”


    “我不要姐姐的银子!”


    “胡说八道!”翁老太斥了声,“你当是白给你花的?!你给我听好了,拿着这笔银子,去京城,找到甄秀才,哭也好闹也好,你得把他干过的破事闹得人尽皆知,臭了他的名声!让他再做那尚公主的千秋美梦!”


    说着,她又转向柳拾月:“我要带她进屋取银子,你转过去!”


    柳拾月乖乖应声,弄出些响动,示意自己转好了。


    翁老太撑着摇椅起身,牵着青儿,颤巍巍走向屋里。


    柳拾月低头踢着石子,直到身后的脚步声逐渐靠近,才转回去。


    翁老太躺回摇椅,阖上眼:“行了,你们走吧,以后老太婆两腿一蹬去了,见到小白也不害臊了……”


    柳拾月看着青儿捧宝贝似的捧着那个匣子,拍拍她的肩。


    “对了,”


    两人刚走到门口,身后的翁老太又道:“我刚想起来,小白来那天,有个地方很奇怪……”


    柳拾月:“什么地方?”


    翁老太:“我那会抱了抱她,发现她全身上下好像都有伤,连背上都涂着药。我心说这么漂亮的姑娘,要是脸上也留下疤痕,以后与夫君合离了,下家都不好找,就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脸……”


    老妇抬起手,在虚空中摸索,仿佛那个姑娘还在这里一般:“可她的脸还是那么软,甚至比十几天前更嫩了,滑溜溜的像刚剥壳的鸡蛋,就像是被人精心呵护着一样……我本来想问问她,可那秀才催得紧,硬是把她拽走了……”


    “这还用说吗!”青儿义愤填膺,“定是那姓甄的要脸面,对外装得多疼我姐姐似的!”


    “……也许吧,也许吧,”老妇打着哈欠,出了长长一口气,瘫在摇椅上再不动了。


    柳拾月带着青儿穿出小道,经过路口时她特别留意了下,却没看到之前那个坐在路边、笑起来跟风箱一样的古怪老妪……


    “姐姐,我今晚就想离开金陵!”青儿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柳拾月沉默,想了一会儿,还是劝道:“别着急,先不论你孤身一人去京城有多困难,即便到了京城,找到甄兼,又能怎么做呢?你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谋杀发妻,你觉得众人是会信一个小姑娘,还是信一个读书人?”


    “……”青儿不甘心,“那怎么办?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他在京城吃香喝辣吗?”


    柳拾月:“我们先去惜白家里看看,找找有没有线索,如果能在金陵给他定罪,由金陵报向京城,他就别想登科做官了。”


    “好!”


    ·


    惜白住的地方比翁老太的还破旧,再加上长时间无人打理,木桌木椅木板床上都积了层厚厚的灰。


    甄兼并没有把所有东西都带走,相反地,柳拾月猜他可能只拿了自己和惜白的贴身衣物,剩下的什么锅碗瓢盆全扔在了这里。


    如此看来,找到什么线索的可能性应该是很大的,可是二人翻了半天,甚至把厚重的床板都掀了开来,也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青儿不死心,又重新开始翻找,柳拾月则去到后院,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说是“院”,其实就是块大点的泥土地,四周栽了几棵树,中间有方田,菜全烂在里头,散发出一股恶臭的气味。


    柳拾月皱起鼻子,转身刚要走,余光却定在某棵树上——


    这树矮矮小小的,跟其他几棵截然不同,长得更是……诡异至极。枝干歪曲,挣扎着伸向天空,有点像……


    地狱的恶灵抬头啸叫,乞求永生。


    柳拾月被自己的想法吓了跳,却情不自禁地向那棵树走去,到了近前才发现,树干上的树皮紧巴巴皱在一起,薄薄的一层,像百岁老人的皮肤,已然快要油尽灯枯。


    同一个院子,同一片土地,为何这棵树看上去如此苍老?


    柳拾月低头,看着裸露在外的树根。


    就好像这地底下有什么东西,将它的养分尽数吸走一样……


    包袱里,有什么东西突然开始骚动。


    柳拾月一愣,伸手去掏,摸出一把寻龙尺。


    尺标飞速旋转,甚至连龙头上的眼睛都闪着点点红光。


    她连忙将寻龙尺靠近这树,绕着它从上到下转了一圈,最后,尺标指着树根的某个地方,微微颤动。


    柳拾月蹲下来,打量着树根旁的泥土。


    虽然已经过了些时日,但还是能看出这里的土跟别的地方不同,隐隐有翻动过的痕迹……


    “青儿——”她高声唤道,“拿把铁锹来!”


    一炷香后,柳拾月从树底下挖出个盒子,盒子通体漆黑,中间还挂着个锁。


    她将盒子放到地上,一旁的寻龙尺蓦地颤起来,龙眼里的光甚至从橙红变成了血红。


    青儿有些害怕:“这,这是什么啊……”


    “我也不知道,”柳拾月深吸口气,“我要打开了……”


    话落,她挥起铁锹,狠狠一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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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咣当!”


    盒子应声而碎,掉出个翡翠色的令牌,接触到空气后甚至散发出点点荧光。


    柳拾月弯腰捡起来:“这是你姐姐的东西吗?”


    “……不是。”


    青儿凑上前打量了下,肯定道,末了又指着寻龙尺问:“为何这东西对它有这么大的反应?”


    “这是寻龙尺,”柳拾月解释,“可堪风水,也可断吉凶。”


    青儿:“……那,这令牌是凶物?”


    柳拾月将令牌贴于掌心,感受着它的气息:“阴气很重,不似阳间物。”


    青儿只能听懂前半句。


    阴气很重的地方,再联想到惜白身死……


    “难道是墓地里的东西?”她猜测。


    “……恐怕不只如此,”柳拾月盯着手心。


    纵使肉眼看不见,她亦能感觉到,有丝丝缕缕的黑气萦绕在她手上,努力地想顺着掌心上的纹路,爬进她身体里——


    “这牌子上缠绕着怨气,却又不像是一个人散发出来的……”


    “青儿,”


    “嗯?”


    “说不定……”


    女子转过身来,面色凝重:“我们要去的下一个地方,是乱葬岗。”


    ·


    与此同时,金陵城中,裴景明被拦在一座院子前。


    “抱歉,这位客官,您不能进我们这里。”


    门口的两个守卫说话很直白,大咧咧一根棍子,就堵住了门。


    “为何?”


    裴景明伸着脖子从二人的缝隙间往里张望,一脸疑惑:“你们开门做生意,还选客人不成?”


    守卫:“我们玉金坊有规定,只招待本地人。”


    裴景明扬眉:“这又是为何?”


    “你哪来这么多问题!说不能进就是不能进,”另一人不耐烦道,“再不走小心我们喊人打断你的腿!”


    这话说得颇为霸道,可四周来来往往的人却好似习以为常,只往这边瞥了眼便收回视线。


    “可真是厉害哎……”裴景明夸张地叫起来,“难道这金陵没有律法吗,容得你们这般店大欺客?”


    “你这胡搅蛮缠的外地人!”守卫满脸怒意,扬起棍子冲裴景明劈来,“看我不给你点教训!”


    裴景明持剑的手紧了几分,正思考着要不要硬来,斜刺里突然响起一声厉喝:“刁奴!快给本官住手!”


    朱红色的棍子将将停在男人头顶,带起的风卷起他鬓边的碎发。


    三人闻声望去,只见门口的帘子被掀开,锦衣华服的男人大腹便便,匆匆朝这边赶来。


    “任大人。”


    两个守卫放下棍子,躬身行礼。


    “打打打,打个屁东西!”那被叫做“任大人”的男人赏了二人一人一个板栗,斥道,“还不滚回去守你们的门!”


    守卫连声称是,灰溜溜地转身回去。


    男人转向裴景明,方才还威严满满的脸顿时换了个神情,谄媚地冲他笑。


    “……”裴景明皱眉,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


    “大人您不记得我了?”男人弯着腰凑近他,轻声道,“下官姓任名道远,乃金陵郡守。去岁正月,下官去皇宫向陛下述职时,跟您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