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策马
作品:《日月晦明》 留在营地的小辈们,其实就是太子和每日在文华殿读书的几人。
谢珩和谢瑜每日在文华殿从早到晚读书,憋闷得很,难得有个机会骑马疯玩,父皇还开了恩“不必太过拘束”,自然早已迫不及待,只牵着各自的马匹,眼巴巴地等谢瑾一声令下。
“难得放松,都玩去罢,别跑太远。”
此刻的谢瑾在弟妹面前,倒是像个大家长一样。
谢瑜和谢珩两兄弟欢呼起来,谢珩突然起了主意,朗声道,“咱们来赛马,怎么样?六哥敢不敢应战?”
“成!看你今年能不能比得过本宫!”谢瑜翻身上马,面对这个弟弟倒是一点也不服输。
“裴谨和崔兄也来,易表姐和太子哥哥自然是也要参与的,五哥,明妹妹,你们比不比?”
谢璧甚至没穿骑装,只着一身宝蓝色常服,倒是和他那只蓝瞳更为相配。
毕竟尚服局和皇上也压根没打算给他准备骑装。
“我就不参与了,你们好好玩。”
说罢,谢璧向太子拱手一礼,便退出人群,向自己的营帐走去。
“明姑娘肯定是要参与的,西北长大的野马,别到最后输给了我们金陵的玉鞍。五哥即使参与了,没准连缰绳都握不稳,不如回帐描他的花鸟去。”
谢瑜的嘲讽适时地出现。
先不说羞辱她,这个六皇子怎么这样喜欢欺负谢璧,不就是仗着自己托生到了贵妃的肚子里吗?
要是长蓝眼睛的是谢瑜,看他还能不能笑出声来。
明颐腹诽,只恨自己是个伴读,不能明着骂谢瑜这个纨绔骂个痛快。
谢瑾冷下脸来斥道:“小瑜,不得无礼。”
明颐也没客气,回呛道,“骑术的功夫在马上,不在嘴上,臣女还是自信能和六殿下一决胜负的。”
她要让谢瑜见识见识颜家养大的女儿的厉害。
“好!来人,给明妹妹和易表姐备马!”谢珩抚掌,也翻身骑上自己的马,似是很欣赏明颐方才放出的狠话。
众人都各自做起了准备,没有人在意,谢璧特意把桌案抬到了帐子外面,就在离崔贵妃帐子不远的地方放下,才开始笔走龙蛇,描绘起猎场风光。
更不会有人知道,望着崔贵妃帐中升起的青烟,那只蓝瞳正泛起星子般的冷光。
明颐正专心整理马鞍时,听见身后有砂砾轻响,转头便撞进一双温润如深潭的眼——
谢瑾站在三步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她。
这是明颐第一次,有机会直接以这样近的距离和谢瑾接触。
从小到大,这位太子殿下于她而言,比起鲜活存在的真人,更像神话故事里女娲一类的神仙——神秘、伟大、法力无边。
她在玉门关时总听颜昭讲太子的农业改革设想,最初还不理解舅舅和颜昭为什么这样忠诚地为太子耕耘着新麦种的试验田,冒天下之大不讳为他搜集古龟兹的农书。
直到她亲自在那曾经龟裂地能吞下马蹄的盐碱地里,看见了只有小时候才在江南水田见过的穗子。
她在钟粹宫里听谢珩和小欢容兄妹俩对着德妃叽叽喳喳讲着太子哥哥有多么厉害,在文华殿里听几位皇子为他的改革争得面红耳赤,在深宫夜路里听那个少年算学天才说他愿意做他开山的铁镐,在颠簸的马车里听易弦倾诉她对他的仰慕与牵挂。
“太子殿下”这四个字,在她心里,在很多人心里,好像都已经潜移默化地成了信仰一样的存在。
“明姑娘,还没有机会当面谢谢你。”
谢瑾声音轻得像掠过戈壁的夜风。
“姑娘帮着传回来的农书,里面的内容帮了我们大忙。”
“工部依着图纸新制的耧车已送往玉门关,只缺个懂旱地农时的监造。颜小将军自告奋勇,说他来管。”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明颐发间的火玉簪。
她特意戴的,明颐总觉得,仿佛戴上这簪子,娘亲就能在天上更容易地找到她,看她骑马的样子像不像自己。
“小将军怕你挂念,托我告诉你,他和颜侯爷,都很好。”
明颐指尖几乎不受控制地一颤。
深宫中午夜梦回,她已经数不清他们在她梦里出现过多少次了。
她心头重石稍轻,稍稍放下心来。
然而,她也清楚,这话根本不可能是颜昭说的。
她是那样了解颜昭,自己那个没心没肺神经大条的表哥,只会缠着太子殿下问她在宫里好不好,压根不可能想得到,她会担心他和舅舅这一层。
这话,只可能是太子怕她过于挂念镇西侯舅兄,特意说来安慰她的。
他居然真的比传言还要妥帖周全,只要站在那里,就有一种足以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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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安心的力量。
而且,他似乎也不对任何人,自称“孤”或“本宫”。
“多谢太子殿下传讯。”
明颐刚刚开口,那边谢珩却已经等不及了,马鞭已经劈开山风:“从这里沿着山路一直骑下去,直到崖边饮马涧,准备好了没有?”
明颐利落地翻身上马,深吸一口气,稳稳握住缰绳。熟悉的马鞍触感,让往昔纵横驰骋的记忆瞬间悉数涌上心头。
她有那么一瞬觉得,在这广阔的山林里,她重新做回了自己的主宰。
“三、二、一————”
“驾!”
发令声响彻耳畔,明颐双腿轻夹马腹,骏马嘶鸣,四蹄生风,惊起鸟雀簌簌。
一道红色的影子像一团燃烧的火焰,红衣如血刃劈开林雾,从她身边一闪而过。少女飞扬的衣袂在风中烈烈作响,单手握住缰绳。另一只手扬起孔雀石短刀,削断拦路荆棘。
明颐没想到,易弦的骑术竟然这样好!
她甚至还有工夫回头望向谢瑾,“瑾哥哥,我今年已经能超过你了!”
易弦在马车上和她说过,她在宫里时,只要抽出空来,一直坚持去驯马场练骑射——她要让谢瑾看见她,发自内心地欣赏她。
最重要的,是要他信任她,有足够和他并肩而行的力量,愿意把后背托付给她。
太子紧跟着从明颐身边超过,紧紧跟在易弦马后,玄衣翻卷如墨云,始终与她保持三丈之距,既不过分靠近,亦不远离视线。
清瘦,却依旧充满力量。
明颐双腿用力夹紧,伏低身子,试图和身下的骏马磨合出默契来,绷紧的腰线像极了玉门关宁折不弯的胡杨,一身雪白骑装,宛如一朵绽放在风中的白莲。
三人风驰电掣般掠过,已经和第四名谢珩间甩下了不少距离。
三人较劲一样策马狂奔,易弦依旧在前面遥遥领先,手持孔雀石短刀劈开一条路,谢瑾紧随其后,明颐也在后面死死咬住。
不知何时起,明颐察觉到前方谢瑾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握着缰绳的手也开始微微颤抖,她和谢瑾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擦肩而过的瞬间,她甚至听见了这位太子殿下过于急促而沉重的呼吸声。
明颐并不知道谢瑾从前什么样,但她大致可以判断出来,他的身体,终究是大不如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