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09

作品:《我在等那一个契机

    高二下学期,祝瑶凭着一年半的努力,排座位时坐到了班级的前三排。


    她悄悄往本子上写下了期末的排名——高二上期末市统考:陈逾白,年级1;祝瑶,年级88.


    成绩变好了之后,好像连带着人缘都变好了。莫名其妙的,有了一种很多人都在你身边围着转的错觉,问题目、讲八卦……但总落不到实处,挺假的,他们对着她说话,她老认为是在喊别人。


    她还是总觉得,他们叫不出她的名字,才算是正常的。


    那种感觉就像是,在我一无所有时没人在意,在我满身鲜花时蜂拥而至。


    可是满身鲜花时,没有人不爱我。


    生活也就那样,千莹走后,在食堂吃饭又没有了搭子,独来独往,乏善可陈。


    成绩倒是稳步提高,三月底期中考试之后,祝瑶换座位到了第二排,又和陈逾白近了一点点,终于不和江然坐同桌了。


    江然怨道都是因为准备联赛而消耗了太多精力,期中考砸了,否则没准他俩还能成为班级史上同桌最久的一对。


    这一年的数学联赛又将开始,高二的参赛名额变多,班里很多同学都去试水。


    祝瑶还是本本分分地做着自己的卷子,时不时听江然过来念叨两声搞竞赛有多么多么辛苦。


    四月满城梧桐长新叶,满街樱花也成了一道风景,学校组织春游,顺道还去庙里拜了拜。


    上香的时候,祝瑶听见有女孩子在祈求姻缘,她弯弯唇角笑了笑,转而求了他竞赛顺利。


    燃烧的香灰抖落到她的左手上,烫得她咬紧牙关,彼时天气已经热了起来,双重灼热之下,她难耐不已。


    有女孩子安慰说:“没准儿这是神仙的回应,保你如愿的意思。”


    这样也好。生活里总是需要点唯心主义的,如果事事都要讲唯物主义,那就也太难熬了。


    陈逾白,真希望你能如愿。


    五月月考,祝瑶一跃考到了年级三十名,调座位恰恰换到了陈逾白的后桌。


    好近好近的距离,近到能看清他每根头发丝儿是怎么长的,却不会被注意到。


    调好座位后,老班找到她,跟她要照片。


    一中惯例,楼下红榜公示考试前三十名,并且每个人都会配上一张照片,以供来往路过的学生观瞻。那三十张照片时常换位置,又或是被取下、重新贴上,而唯一纹丝不动的就是陈逾白那张,甚至还有人往他旁边画爱心。祝瑶每每路过,都会驻足停留。


    如今他们也能上同一个照片墙了?


    “我……没有照片。”祝瑶有些难以启齿。她很羡慕别的同学,他们每逢重要时刻,父母就会带他们去拍照,留下成长的痕迹。一岁,一年,每个阶段都不曾错过。而她没有,什么都没有,上一次拍照还是在办理身份证时。


    “你是住校生是吧?”小老头略一思忖,“算了。今天级部活动用的相机在我那儿,我找个会使的,帮你拍一下。”


    “……好的。”


    他眼睛逡巡一圈,逮到了一位幸运儿:“陈逾白,你去拿我桌上的相机给祝瑶同学拍张照,快点儿啊。”


    祝瑶从他叫出陈逾白这个名字时就有点僵住了,待到听到完整的话,更加僵上加僵。


    “走啊,”陈逾白没有拒绝掉老师的独/裁,反而敲了敲她的桌子,“等什么呢,待会儿上课了。”


    拍摄地点就在教室外的走廊。南方的教学楼是有故事感的,走廊栏杆之外是广阔的天空,黄昏温柔地落下来,给整栋楼蒙上一层淡淡的阴影。


    祝瑶窘迫地不知道将两只手往哪里放,低头拽了拽衣角,想起自己更不会摆表情之外,更囧了。


    她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准备,一抬眼却发现陈逾白一手托着相机,一手撑在窗台上,在那儿不知道半低着头笑了多久。


    祝瑶咬了咬嘴唇,眼睫迅速垂下来。


    “你站那儿别动。”陈逾白指挥她,“头摆正一点,手这样放,对,别动了,眼睛看镜头,这里。”


    祝瑶像是第一次支配自己的四肢一样,做动作做出了一股原始野人的感觉。她看的不是镜头,是他。


    “怎么这么严肃啊?”他捧着相机看刚拍好的照片,然后复举起来,“再来一次,笑一下?”


    祝瑶笑得比哭得还难看。


    “你就……想象自己拿下了年级第一?”陈逾白说。


    [我想要年级第一]——祝瑶莫名联想到了她曾在书店写下的愿望。


    想象拿下年级第一……她头次正大光明地看向相机后的那个男生,他也那么认真看着她。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


    如果年级第一是她的……


    她笑得很漂亮,可也很伤感,好像下一秒就能流出眼泪似的。


    “就……这样吧。”祝瑶抿了抿唇说,“反正也没有人会看……”


    “这样也可以。”陈逾白没有抬眸,而是仔细放大图片研究细节,“但是谁说没人看的?”


    不用人说的。没有人会为了看她特地停留的。


    陈逾白关掉相机,拿在手里晃了晃:“我看过了,我不是人吗?”


    祝瑶盯着他两秒,随后迅速撇开视线,匆匆丢下小声地“谢谢你”,扭头进了教室,拿起桌上的笔看着题,思绪都还在飘忽。


    ——如果你看到了我,那我的暗恋就结束了。


    可是在你眼中,我是谁呢?


    离得近的好处凸显出来了。自从当了前后桌,陈逾白和她讲话都变多了,至少从一个八竿子打不着、只混个面熟的普通同班同学变成了“债主”。


    他其实有很多青春期男生共通的毛病,比如丢三落四,比如偶尔调皮捣蛋。才过了一周,他就已经向祝瑶借了三支黑笔、一块橡皮,并且因为上语文课做数学竞赛题,被语文老师拎站起来挡了祝瑶一节课的视线。


    但他会在下一周,从小卖部把所有款式的黑笔买下来,扬着笑脸到她面前:“怎么样?都给你的。”


    其实她根本不需要这么多笔,但是他这么递过来的时候,她莫名产生了一种想要收藏的冲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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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数学联赛初赛正式开始。考前,陈逾白却病了。


    那个晚自习,他换了好几种姿势,好像怎么趴都不舒服。


    明明他后脑勺也没长眼睛,但即便如此,她也学不会正大光明地看他。更多情况下,她会奖励自己——写完一道题,奖励自己在视线转换的时候,用余光不经意掠过他的背影。她想即使她是一个画技不精的人,如今也能够闭着眼睛完整地描摹出他的背影。


    他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姿势。


    趴桌上、靠在墙壁上……似乎都很难受。


    祝瑶的余光几次瞥过,他就换了几种姿势。


    她微微有些失神。


    千莹以前总说“心疼一个男生你就完了”,她想她可能早就完蛋了。


    她开始收拾书桌。祝瑶是个很爱整洁的人,她的桌面从来不堆书本,跟大部分高中生直接垒桌上不一样,她是会把它们都整整齐齐地收纳起来,要用了才掏出来。


    但是现在,她把那些书一本接一本地掏出来,在桌面堆砌成一座小山,然后推到桌子的最前方。


    用眼神比划了一下大致的高度,她又抽掉了几本书。


    最后在最上面垫了自己的校服外套,团成团。


    陈逾白失败多次,终于开始尝试靠在椅背上。


    本来以为会硌着,没成想,往后一瘫,碰上高度恰恰好的一坨柔软。


    他迟疑地往后一看,祝瑶正全神贯注地解一道数学导数题,似乎完全发现她的书桌已经被他入侵。


    祝瑶适时抬起眼睫,眼神询问“怎么了”。


    他指着那堆书:“借我枕枕?”


    她迅速“嗯”了下,然后埋下头心浮气躁地回归导数题,本来清晰的思路,一下子就变得超级模糊了。


    几乎是在草稿纸上胡乱画了几笔后,她听见陈逾白近乎在她耳边说话,提醒她解法:“零点设而不求。”


    他靠在她的桌子上,枕在她的衣服上。


    其实她开始并没有考虑这么多,没有这样是不是暧昧、是不是会距离变得非常近,她只是很朴素地希望,他能够好受一点。


    可是,此时此刻,这前后两颗脑袋仅仅只有十厘米的距离,也是真的。


    能闻到他洗发水的味道,也是真的。


    这种情况下,她竟然会有种恐慌的错觉。她心跳过速,她血液倒流……她不习惯靠得这么近。


    世界上是不是还存在着一种人,他们喜欢一样事物,想要得到,却又害怕得到。甚至在靠近时,都觉得是在亵渎。


    祝瑶是这样的人。


    所以当下她沉溺了两分钟,在那之后,她挪了挪位置,往边角去了去。


    那股淡淡的香气终于散了。


    她松了口气,在他离开之前,再也没有抬头。


    如果有句歌词能形容她的心理状态,那么她想应该是那句“假如我年少有为不自卑”。


    假如她年少有为不自卑,那么她就不会成为一名出色的“演员”,满心的欢喜也不必尽力地隐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