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和离

作品:《重生后他们都火葬场

    不大的屋内挤满了人,沈秋辞手中刀依旧抵着赵怀霁的胸膛,寒光映在他锦袍之上,没有一人开口。


    满室静默,唯有数十道目光,皆如利刃般钉在赵怀霁身上。


    赵怀霁忽然道:“夫人想要什么?”


    沈秋辞冷声答:“我要你从魏贞手里拿来的东西——”


    “赫连罕身上的信函与图纸。”


    “还有那玉佩。”她说着,目光扫过屋里旁的人,“此间宾客、小厮,皆非寻常之辈。王爷若是识趣,便莫做挣扎。”


    “夫人是同顾流音联手了么?”赵怀霁温温和和地说着话,“她可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她在利用你。”


    “她是什么人,我自己心里有数。”沈秋辞立马回嘴,“王爷又何尝不是在利用我?”


    赵怀霁轻轻一笑,似有怜意,又似无辜。


    “夫人为何如此?”他像是好奇般地开口,“我身上并无你所求之物,那日你也亲眼所见,是魏贞将东西拿走了。”


    清瘦的公子镇定地坐着,似乎全然不顾胸前抵着他的刀。那把刀抵在他心口上,微微一动几乎就可以刺穿他的皮肉,但他却像是没有看到一般。


    沈秋辞却嗤笑一声。


    “你同魏贞做了交易。”她一字一句道,“如今还想诓我,你真当我是傻子。”


    赵怀霁却偏了偏头,仍是那副好脾气的模样:“这是顾流音告诉你的?她当年与魏贞走得极近,你便不怕她今日骗你?”


    沈秋辞恍若未闻,手一抖不抖。她冷静地回道:“王爷从头到尾,都未曾将我放在眼里。”


    “从定亲那日起,王爷便扮一副情郎模样。直至今日,还妄想着我分不清真话与谎。”沈秋辞缓缓开口,唇角噙着笑,刀锋却又近了一分,几乎划破他胸前锦衣。


    “你想借沈家之力、借我之身,步步为营,却又偏做出一副为我设想的模样。明明是你贪生怕死,优柔寡断。一面攀附魏贞,一面又放不下你手中那点权柄。”


    赵怀霁平静地注视着她,面上不见半点波澜。


    “你在怨我。”他低低地说着,“可我自问,从未做过伤你之事。沈廷遇身陷囹圄,是他自缚其身,非因我而起。”


    沈秋辞却笑了。


    “你还是不懂。”她说着,“我对你没有怨。世道如此,人人求生。你借我以成谋,我借你来入局。今日之局面,不过是你一念之失、大意疏漏罢了。”


    “你以为我嫁入瑞王府,便要为你一人转动悲喜,日日痴情,夜夜软语。”她笑得极美,那笑意却带着锋芒,“你把我看得太轻了。”


    赵怀霁敛眸不语。


    他并非不曾察觉她的疏离与布局,只是……他不愿深想。


    但此刻,终究无处可避。


    “我未曾轻视夫人。”他说着,“我只是觉得我同清和夫妻一场,应互相帮持。”


    沈秋辞愣了一愣。


    这是她曾经对他说的话。


    “我推了沈家一把,我不否认。”赵怀霁眼睛死死地盯着她,“但我从未有意害你。我所愿,不过是与你一同——”


    远走高飞。


    “够了。”沈秋辞打断他,“废话少讲,你把身上的东西给我,然后签了这和离书,从此你我二人,再无瓜葛。”


    她一手持剑抵着他胸膛,另一手却从怀中缓缓取出一纸和离书。


    屋内众人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赵怀霁,而赵怀霁却仿佛全然未觉,只是定定看着沈秋辞。他眼神极静,像是在极认真地、极虔诚地,一笔一划描摹她的五官。


    此情此景,沈秋辞却忽然想起前世,赵怀霁将一纸休书丢在她面前,平平淡淡地命她签和离的场景。


    她那时几乎是跪着求他:“王爷——沈家至此,你若也休了我,我该如何自处?我如何去救他们?”


    他只是静静地望着她,眉眼毫无起伏。


    “签了罢。”他说得轻而淡,“你我二人,皆是无力回天。瑞王府,也护不住你。”


    他没说的是,沈秋辞若想活命,唯有依附赵砚行。而沈秋辞几乎要昏死过去,只得颤抖着手,压下一切内心的苦涩与绝望,签了那和离书,被瑞王府扫地出门。


    外面下着大雪,她颤抖着、哆嗦着,却意识到她无家可归。父亲自刎于狱中,母亲也昏死过去,如今似乎只有她了。


    接着便是诏书下令将沈家旁支也一同抓入诏狱,连带着她一起,被押入了那漆黑昏暗的牢狱中。再接着就是她听狱吏笑言母亲身死、红叶死在她眼前,而她则是在去刑场的路上死于剑下。


    那一生,恍若大梦一场。


    可此刻,眼前纸上依旧书着“和离”二字,回忆骤然重叠,心中泛起一丝荒凉,她竟一瞬怔愣。


    赵怀霁察觉了那片刻的异样,轻声唤道:“夫人——”


    沈秋辞猛地回神。


    “我劝王爷好自为之。”她淡淡地说着,“签了这和离书,把你身上的东西交出来,今日你还能活着离开此地。”


    “否则,我不介意亲手了结你。”她扯出了一个笑,“王爷的秘密不少。到那时,圣上不但不会怪我,说不定还要下旨嘉奖。”


    赵怀霁闭上了眼。


    片刻后,他缓缓开口:“让他们出去。”


    他道,“我把东西交给你,也会签这和离书。”


    沈秋辞见他不像是说谎,便定了定神,抬眸示意,让那几名漕帮之人尽数退了出去。


    房内静寂下来,只余她与赵怀霁二人相对。


    赵怀霁缓缓抬手,探入衣襟之中,沈秋辞眸光一凛,下意识将刀又往他身上逼近了些。她没掌控好力道,锋刃破开衣料,划入皮肤。


    瞬间一道口子被划破,艳红色的血一点点渗了出来。


    赵怀霁却神情如常,将那信函和地图拿给了沈秋辞。她一手继续死死握着刀,另一手却接过了那证物。


    “玉佩呢?”她质问道。


    那清瘦的男子却轻轻一笑,眉眼弯弯:“摔碎了,早已毁去。”


    毁了?


    沈秋辞皱起眉:“你莫要骗我,我要打听消息并不难——”


    可还没等她说完,就见到赵怀霁朝着她更靠近了一些,那刀瞬间就浅浅没入了他的胸膛。


    沈秋辞一怔,想要把刀往回收一收,却发现赵怀霁还在向她靠着,完全不在乎那没入胸膛的刀。


    她忍不住喝道:“你疯了?”


    那玉面公子却还是笑盈盈地扶住了她的腰,那刀子又往里面进了一点,沈秋辞这下彻底有些慌了神。


    她没想着杀他。


    赵怀霁却全然不在乎。


    “夫人这般执意与我和离,”赵怀霁嗓音低哑,在她耳边缓缓道来,唇齿几乎贴着她的鬓角,“可是恨我?”


    他语气柔软得近乎哀求,然身上血色却一寸寸染透衣衫,愈发刺目。


    “你恨我也罢。”他轻轻一笑,眼底却是晦暗不明,“可我……不想与夫人和离。”


    沈秋辞忍不住一把推开他。


    赵怀霁跌坐椅中,仍旧眉眼含笑,白净俊秀的面容此刻毫无血色,胸前那柄刀却犹自嵌入其中,映着他的笑意,竟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你再胡来,是会死的。”沈秋辞终于沉声开口,冷静中透着怒意,“何苦如此?签了字,我们两清。”


    赵怀霁却忽然抬手,指尖搭上了那柄刀。


    “夫人也跟我说了,如果和离了,你我就两清了。”他惨败地笑着,如同丧家之犬,“可我哪怕死了,也想让夫人记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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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是怕死的人,只是太不甘心。


    不甘沈秋辞从始至终心中无他,不甘离那一步之遥的“拥有”只差半寸,却永隔天涯。


    既如此,不如死在她的手里。


    让她记一辈子......那样似乎也不赖。


    恍然之间,他却忽然想起父皇那癫狂的神色,嘴角不由地苦笑,觉得自己虽然不是他的亲生子,可这疯狂的模样,竟与他差不了多少。


    沈秋辞脸彻底黑了,她觉得赵怀霁似乎是失血过多导致神智不清,脑子疯了。


    想了想,她道:“我不恨你。”


    赵怀霁听到这话后脸似乎更加苍白了。


    “就因为我不恨你,所以我不想你死。”她冷眼看着他,“你若执意不签,我也自会另寻人仿你的笔迹。至于你死在此处,我也不会管你。”


    “夫人同我和离后,是要去投赵砚行么?还是那位世子?”赵怀霁倚在椅上,眼神有些飘忽,像是失血过多,语气却忽冷忽热,几近失控,“他们有哪一点好?”


    “你算计沈家,利用我,你觉得你对我好么?”沈秋辞忍不住反问,“陛下有他应做之事,你既已落败,身世虽非你能择,但为何偏要拖沈家下水?”


    赵怀霁忽然笑了,笑意凉薄。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他一字一顿地说着,“赵砚行口中的江山大业,不也是踩着血与骨堆起来的?你怎么知道,若那一日站在高位的是我,便不是更好?”


    “更何况——”他继续说着,“这又怎能怪我?若不是沈大人暗通魏贞杜徽,他又怎会被母妃套入局中,被人捏成把柄?”


    沈秋辞只觉厌倦,不欲再争:“事到如今,我早分不清你哪些是真话,哪些是假话。”


    “你骗我太多,我也不指望能从你口中听到几句真心。”


    她见他不愿意签字,便收起了那证物,打算离开这房间。


    却被身后的男人叫住。


    “我签。”


    赵怀霁声音哑得几不可闻,像是失了所有力气,只剩一句哀求。


    “夫人——莫要忘了我。”


    “哪怕是恨我,也好。”


    赵怀霁笑了,那笑容极美,却看起来恍若恶鬼一般,好像要至死都要缠着她。


    “我会再来找夫人的。”他说着,签下了一旁的和离书,鲜红血迹一点点从胸口滴落,晕染纸上,“夫人恨我,我也甘之如饴。”


    沈秋辞觉得他算计太久,疯得不轻,转身拿起那和离书便离开了。


    只留下他一人在屋里。


    她思索片刻,终是低声吩咐茶楼的小厮:“去,寻个郎中来,莫叫他死在这里。”


    那小厮应声而去,脚步急促,很快便消失在廊外。


    楼下,顾流音早已候着,远远便见沈秋辞手中攥着一纸血迹斑驳的和离书,登时眼前一亮,笑得如春风化雪:“你可算是把那只狐狸踹了!”


    沈秋辞神情淡淡,并未回应,只是抬眼,忽然看见角落立着华燕。


    许久未见的少年仍着一身素衣,眉眼弯弯地望着她。顾流音也察觉到,侧头望去,见是这人,嘴角一撇,却也未言语。


    她对着顾流音说:“你先走,我过会来找你。”


    顾流音只好应下,走之前还瞟了一眼这少年郎。


    华燕目光一瞬不移,盯着她手中的和离书,忽而笑道:“清和,恭喜。”


    沈秋辞却未接他这话,只抬眸望着他:“你这几日,为何要去找镇北军的人?”


    少年微顿,却并未答,只是上前半步,压低了声音凑近她耳边:


    “你快走。”他神色敛住笑意,声线急促,“魏贞的人已知晓此间动静,正在赶来,若你再不走,被他们围住,可就脱不了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