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作品:《金枝覆

    叶逢昭并未在铺子里多做停留,随意找了个借口,便告辞离去。她穿过街巷,回到了大街。


    街上熙熙攘攘,行人往来不绝,正值午后,阳光洒落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刚要思索下一步打算,忽然听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隐隐透着一股逼人的气势。


    长街上的行人纷纷避让,只见一行骑兵策马而过,黑甲银盔,威势赫赫,竟是全副戎装。一匹通体乌黑的俊马奔行在最前,马上之人身姿挺拔,甲胄熠熠,威风凌凌。


    如此肆意驰骋,何人竟敢在这皇道之上如此放肆?


    叶逢昭微微挑眉,侧身避开,余光扫向路旁,只见围观的百姓低声议论:


    “那便是霍家大公子,霍崇庭,听说昨日才刚赶回长安。”


    “霍家二公子遇害,尸骨未寒,如今头七将至,他怎能不回来?”


    “可不是,这霍家本就风雨飘摇,老家主霍尚安已在家闲居多年,身体大不如前,如今霍家二公子又惨遭毒手,霍崇庭连夜赶回,怕是……要为弟弟讨一个公道。”


    叶逢昭眉眼微敛,心思微转。霍家二公子横死街头,尸首惨烈,如今头七将至,霍家大公子从安定郡星夜兼程赶回,恐怕不仅是奔丧那么简单。这位镇守安定的将军,霍家如今唯一能执戟而立的人,究竟会如何翻出这桩血案?


    她正想着,忽然察觉到一道凌厉的目光。


    她下意识地抬眸,恰好迎上那人的视线。


    那是马背上的霍崇庭。


    他身披黑色轻甲,腰佩长刀,虽一路疾驰,却仍稳若磐石。阳光透过纷飞的尘土洒落在他身上,衬得那副凌然冷峻的五官更加深邃。他眉峰锋利如刀,眸色沉沉,冷意森然。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错,仅是瞬息。


    然后,他策马而去,卷起一阵疾风。


    霍崇庭策马疾驰,战马的铁蹄踏碎长街上的光影,裹挟着一路尘风而过。他神色冷峻,眸光沉沉,在擦肩而过的瞬间,忽然瞥见人群中那抹淡色的身影。


    白色帷帽轻垂,遮掩住女子半张面容,只露出一截雪白的下颌,衣袖微扬,身姿纤然。她立在人群之外,虽避于一旁,却并未如旁人般退让怯缩。


    霍崇庭微微敛眉,策马而去。


    他本无暇理会街上闲人,可在那一瞬间,他心头却浮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叶逢昭微微偏头,看着那行疾驰远去的骑兵,目光沉思片刻,缓缓收回。


    “霍、崇、庭?”她低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随即转身走向等候在一旁的阿棠。


    阿棠显然也认出了刚才之人,低声道:“娘子,那是霍家大公子,霍崇庭。他方才看了您一眼。”


    “嗯。”叶逢昭神色如常,轻轻拍了拍袖口上的浮尘,语气淡淡,“看样子,这风雨怕是要来了。”


    阿棠蹙眉:“娘子的意思是?”


    叶逢昭微微一笑,语气轻缓,却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深意:“如今该回来的人,都已经回来了。”


    她低头拢了拢帷帽,转身向前,步履不疾不徐:“既然霍家如今独靠霍崇庭一人支撑,那这桩血案,怕是不会那么容易揭过了。”


    阿棠微微一怔,随即抿了抿唇,低声道:“娘子是想?”


    “先看看再说。”叶逢昭微微扬起眉,目光深深,“霍家如今是沉是浮,还得看他如何折腾。”


    她轻轻叹了口气,声音轻柔:“这洛阳的天,怕是要变了,不过在这变天之前,我还是去逛逛吧。”


    阿棠闻言一愣:“娘子?”


    “难得出来一趟,总得看看。”叶逢昭轻笑着“有些地方,以后恐怕还要用到,先走一走,总是好的。”


    她带着阿棠一路穿过长街,沿途驻足在几家果摊前,仔细看着摊上摆放的应季瓜果,指尖轻轻捻起一颗剥好的石榴籽放入口中,微微蹙眉:“这倒是甜得出奇。”


    摊贩是个年近四旬的汉子,见她对石榴有兴趣,便热情地上前推销:“娘子,这可是刚送进城的新鲜石榴,皮薄籽饱,汁水丰沛。今年雨水足,比往年还甜些。”


    叶逢昭轻笑,随手买了一袋,又问:“今年的果子比往年如何?”


    那摊贩一听,叹了口气:“今年不比往年,周边的庄子出了些乱子,运送也不太顺畅,许多新鲜瓜果都进不了城,价格比往年贵了不少。像这石榴,往年这时候已经满街都是,如今却要贵上一成。”


    叶逢昭微微颔首,将这信息记在心里。她绕着长安街仔细走了一圈,偶尔买些东西,问问行情。


    她们一路从西市走到东市,途经一座隐秘的小巷,叶逢昭忽然停下脚步,目光落在巷子尽头的一座不起眼的院落旁。


    阿棠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低声问道:“娘子,这里又什么问题吗?”


    “洛阳的地势,东高西低,若是出了事,这里倒是条合适的退路。”


    她不动声色地绕着那一片街坊走了一圈,将几个关键路口记在心里,随后才心满意足地拍拍手:“走吧,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


    阿棠微微皱眉,总觉得叶逢昭这些举动不像是单纯的游玩探路,但她向来不会过问太多,只是默默记在心里。


    叶逢昭逛了大半日,终究是有些乏了,便带着阿棠折返回府。


    一入内宅,沿着回廊缓步而行,正准备回院歇息,却在转角处撞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荣安郡主。


    这位郡主,按着规矩算她一声“母亲”,但她素来不曾认过,对方亦不曾真心视她为女。


    荣安郡主身着缠枝暗纹的广袖长裙,妆容精致,气度端庄,身旁侍立着几名婢女,显然刚从别处归来。她抬眸看向叶逢昭,目光流转间带着些许打量,旋即弯唇笑了笑,语调温和,却藏着几分意味深长:“昭姐儿这般闲情逸致,倒是难得。”


    叶逢昭步伐微顿,眸色平静,微微一礼:“郡主。”


    “听闻你在七夕宴上大放异彩,竟得陛下与贵妃青眼有加,倒是叫人羡慕得很。”


    声音不急不缓,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意味。


    叶逢昭眸光微垂,面上笑意恬淡,步子未停,只缓声道:“郡主言重了,宫宴之事,不过是依礼行事,哪谈得上什么青眼有加。”


    荣安郡主轻轻一笑,语调不紧不慢:“依礼行事?可我听闻,圣上当场赐了你赏赐呢。”她轻轻放下茶盏,指尖抚过茶盖,随意道,“这京中的娘子们,哪个不是精心筹谋,才能在宫宴上落得个好名声?你倒好,初来乍到,就叫众人刮目相看,真是运道不凡。”


    叶逢昭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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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运道这等虚妄之事,郡主也信?”


    荣安郡主眸光微微一凝,正要再说什么,忽听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管家陆成躬身上前,手中捧着一封拜帖:“娘子,这是赵侍郎千金托人送来的拜帖,赵家娘子与几位贵女近日欲在画舫设宴,特邀您一同前往。”


    荣安郡主扫了一眼,笑意未减:“赵娘子?她向来爱交游,倒也不奇怪。只不过……”她顿了顿,轻轻拂袖,“这画舫之宴,向来是京中贵女结交之所,能受邀之人非富即贵。你初归京不久,竟已有这样的面子?”


    叶逢昭接过拜帖,指腹轻轻摩挲着封口的漆印,淡淡道:“京中诸位姐妹抬爱,郡主若有意,想来她们也乐得相邀。”


    叶逢昭微微一笑,不再多言,只低头看了眼手中的拜帖,神色未变,心中却已有所思量。


    她敛了敛袖口,声音温和而恭顺:“若无旁的事,女儿便先告退了。”


    荣安郡主抬眼看她,嘴角笑意淡淡,未再留她。


    叶逢昭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主仆二人穿过回廊,径直往柳惜慧所居的偏院而去。


    待踏入房门,内里仍旧是一片安静,远不及荣安郡主那边的热闹繁华。柳惜慧坐在窗边,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她的绣绷上,她正低头绣着花样。


    听见脚步声,她抬眼,见到叶逢昭,脸上浮起一丝笑意:“昭儿今日怎得有空来了?”


    叶逢昭将手中的食盒放到几案上,眉眼柔和:“今早出去一趟,买了好些吃的,想着母亲,便特意带了些过来。”


    柳惜慧听了,微微一怔,随即笑着摇了摇头:“你这孩子倒是有心了”


    叶逢昭唇角轻弯,眼底却划过一抹幽色。


    母女二人闲话几句,叶逢昭随口问道:“竹君可还伺候得好?”


    柳惜慧闻言,轻轻点头:“是个稳重细致的孩子,照顾得很好。你给娘选的人,娘自然信得过。”


    叶逢昭轻轻打开食盒,几个石榴映入眼帘,旁边还摆着几块金黄酥脆的胡饼,麦香混着淡淡的芝麻香气,十分诱人。


    柳惜慧看了一眼,略感诧异:“石榴和胡饼?你去西市了?”


    叶逢昭抬眸,眉梢微挑,唇角含笑:“母亲竟是一猜便中。”


    柳惜慧微微蹙眉,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西市鱼龙混杂,你一个姑娘家,怎去那等地方?”


    叶逢昭慢条斯理地剥开一颗石榴,指尖微染果汁,轻声笑道:“母亲多虑了,如今太平盛世,又是在京中,有什么可担心的?更何况,父亲还派了护卫跟着,女儿可不会闹出什么乱子。”


    柳惜慧微微一叹,接过她递来的果粒,语气略带宠溺:“你倒是自在得很。”


    叶逢昭又递给她一块胡饼,随口道:“西市什么都有卖,想吃什么都能找得到,比东市热闹得多。”


    柳惜慧看着手中胡饼,微微怔了怔。府里素来不做这些,她也已许久未曾尝过外头的点心。轻轻咬下一口,外酥里嫩,芝麻香气充盈齿间,竟比她记忆中更为醇厚几分。


    柳惜慧轻叹一声,颇为感慨:“真的好吃,谢谢你昭儿。”


    叶逢昭柔声回道:“只要娘喜欢就好。”


    母女二人静静地坐在窗边,片刻之间,竟生出几分难得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