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越林雅神思游走，脚下用力袭击林雅，将她撂倒，顺势夺过她手中的匕首。


    在这夺匕首的空隙，林雅也没有让他如愿，顾不得身上疼痛，伸脚狠狠地踢他命根子。张越吃痛弓腰，但并未松开匕首。林雅起身想要去夺匕首，张越直起身闪开，抓住林雅的头发，扯着往墙上按住。林雅吃痛，顺势贴在墙上。匕首瞬间抵住她的脖颈，冰冷刺痛，溢出血丝。


    老师曾说，如果敌人实力在你之上，没有立刻杀了你，说明你还有利用的价值。


    林雅做好不被他套话的准备，张越开口却是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林雅沉思片刻，狡黠道：“你听好了，我叫张越。”


    张越冷笑，劈手而下，想将林雅打晕。林雅却趁机身子下垂，搬起地上的石头就砸向张越的脚，又是一推，她赶紧连滚带爬的跑出去。


    身后的张越握紧匕首，他刚刚竟然不忍心刺下去，盯着血流不止的脚，低低地笑出声。


    抬眼，便见清风徐来已经将人打晕，带至身边。


    张越用匕首撩开少女散在额头前的碎发，用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刚刚还在戏弄他，对他张扬舞爪的少女，此刻却安安静静，闭目昏睡。


    “倒是有几分姿色。”


    ……


    夜幕一闪而过，天已蒙蒙亮，随后放大光芒，阳光急促地催着时间赶上天。


    “牙子！牙子，快醒醒！”


    林雅从一阵阵叫喊声中苏醒，后脑疼得厉害，她伸手摸了摸，脑后一个结痂的伤口。她被几人抓住，重重一铁锹落下，疼死昏厥。可怕无尽的黑暗，没有梦。假死苏醒，手脚冰凉，她在模糊的视线中，渐渐看清了自己身在何处。她躺在床上，香味浓郁刺鼻，面前的站着鼻青脸肿的阿杏。


    见她睁眼，阿杏一喜：“你醒了。”


    林雅起身，不曾理会她。阿杏伸出手要扶她，林雅拍开。她推开门，红衣男子立在她面前。张越上半张脸戴着白色面具，一双桃花眼幽深漂亮。林雅视线穿过此人，扫到莫关的风景。判断出他们此刻在仙人楼的顶楼，而不是沈府。


    林雅问他：“你要做什么?”


    张越视线落到身后的阿杏身上：“阿杏明明骗了你，为何不杀她?”


    “她诓骗我做替罪羔羊，我该恨她。但是你逼迫良家少女，更应该杀。”


    林雅轻描淡写，明明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却口出狂言，仿佛真将生死置之度外。


    “狂妄之人往往总是容易牵累他人，阿杏是，你也是。”


    张越笑得阴森黑暗，撞开林雅，来到屋内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两杯茶。


    林雅看着门口就要逃，刚迈一步，转身看见阿杏眼神躲闪。


    林雅暴怒：“阿杏，你是不是跟他说了什么？！”


    阿杏扑通跪下：“牙子，我没有多说什么，他只要你的名字，我便交代了。”


    林雅怒极反笑：“你诓我进宋府，只是为了让我老师来救我，可你怎知，老师和我兄长都去了老奚山，宋将军以大局为重，定然不会来救我，阿杏你自作聪明！”


    林雅眼泪闪烁：“张越肯放我走吗?又是拿我下什么圈套罢了！”


    她自以为聪慧过人，一时昏头猜不出张越有何计谋，竟然泪下，只觉得心口堵塞。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时茫然无措。


    张越哈哈大笑：“我是真心想放你走，宋将军估计这会儿已经快到了。”


    他已经送信拿林雅做人质，何谦林风林颂都不在，而宋将军有勇无谋，定然会来救她。此时埋伏一波，定然活捉大将。届时里应外合，攻破莫关。


    林雅闻言擦泪，冲出门去，差点滚下楼，急急忙忙，推开人群，被行人责骂也不管不顾，跑了没几步，便见前方迎面而来一支整整齐齐的军队。


    “快走！有埋伏！”


    林雅大喊，宋武征一愣，没有掉头，他知道是埋伏。


    林雅脑子混乱，张越想要阿杏，他杀了沈清泠，他拿自己做人质引宋武征，他想要做什么，他的所作所为究竟是为了什么！


    难道他要叛国?！


    “回莫关啊！赤军要攻打莫关！”


    真是说不清了。


    她是罪人！


    远处赤军吹响号角，“嘭”的几声，莫关那头燃起烟火，战鼓擂鸣，将军不在，乱成一锅粥。楼上阿杏被张越用剑刺穿腹部，从仙人楼上推落，重重砸在地上，皮开肉绽，血流一地，惊得众人四散。


    街道两侧房屋爬出数刀黑影，箭箭射杀人马。


    林雅右肩甲一疼，一把利箭刺穿，血珠滴落。


    “牙子！”


    宋将军掉马，被士兵用护盾护住。街道百姓惊叫逃窜，刀光剑影。


    林雅登时满头大汗，身子发麻，她侧倒在地。


    毒不致死，箭中右侧。


    为什么不杀了她……


    林雅抬眼看见楼上搭弓的男人戴着白色的面具，看不真切，他漫不经心地又射出一箭，直中一个士兵心脏。


    清风徐来听从张越吩咐，犹如鬼魅闪现，把林雅拖走。林雅看着宋将军带着五六人冲破围困，狼狈撤离。


    宋武征只以为是刁蛮无知小儿掳掠牙子，换取钱财。阿杏只以为世子点名要她侍奉，她听说世子生性狂虐，死活不肯，公子又出去办事，而夫人不喜她，便将她抓去，她没得法子，便诓骗牙子顶替自己，能拖一时是一时，她便带着寡母逃跑。


    而林雅隐隐猜到了什么，她有些不可置信，但这是最合理的解释。


    祁国世子张越，竟然通敌叛国！


    林雅声嘶力竭，却如何都张不了口。两行泪直流，直到毒入肺腑，彻底昏厥。


    仙人楼之上，一人披着白色斗篷的男子进了阁楼，张越跟了进去，带上门。


    “为何不杀了她?”


    男子上半脸带着和张越一模一样的白色面具，蓝色的瞳眸在面具之下暗沉几分。男子浑身都白，手也白，半张脸也白，几乎与白色斗篷和白色面具融为一体。


    他优雅地坐下，探一下茶盏：“这茶都凉了。”


    张越走过来，轻轻摇晃茶盏：“厉王不觉得，她很有意思吗？杀了多可惜。”


    厉王一笑：“是她有意思，还是何谦有意思?”


    “何谦太有意思了，反而让我觉得就没有意思。杀了，也不觉得可惜。”张越将凉茶饮下肚，擦擦唇角，望着紧闭的门口，不出几日，赤军里应外合便能拿下莫关，横扫平州，届时一路从南攻上东，拿下大祁。


    可他们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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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顺利吗？


    自然不可能。


    那是他骗厉王和赤帝的，祁国的宋家军已经绝不可能轻易断送了莫关，宋武征身经百战，自然不是有勇无谋之辈，他只是大意，却不可能失去莫关，他会更加勇猛，他会肃清莫关县里的贼人，然后站在墙头指挥部下反攻敌人。莫关险要，易守难攻。再过几日，何谦便会带领着三千暗军出场，那是一群江湖精英，个个都如同宋将军一样勇猛无畏，他们会击退赤军，然后接连夺回之前的城池，不，或许都不需要夺回，他们会直接擒拿赤帝，然后和谐商议。赤帝为了小命，不仅要归还失地，还要割地赔款道歉，还要供奉奴隶，宣誓不再进犯祁国。


    过不了几日，他就又得和眼前这位再次进行新的交易。


    东祁暗军果然名不虚传，也没有让他失望，五六日到达莫关，赤军和宋家军交锋已经是伤痕累累，后面又有夹击，虽然只有三千兵，却个个勇猛精进，不曾受一丝伤害，已经斩下无数士兵。更有人直导军营，擒下赤帝。赤军大败，如张越所料。


    沈府，安静落寞。


    张越赤脚，穿着一件宽松的大红袍。之前被林雅砸伤的脚已经结痂，他扣了扣伤疤，痒得生疼。嫌弃地拍拍手，莫名勾起一抹冷笑。


    清风徐来按照他的吩咐，已经取出利箭。躺在床上的林雅动弹不得，麻药冻僵全身，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张越走过来，亲自为她处理伤口，脱下上衣，用干净的白布清洗，血红上他一双细长好看的手，他洗掉之后，拿了瓶药，一点一点为林雅上药。他好像无比熟悉每一个步骤，甚至可以漫不经心地做到有条不紊。


    他伸手抚摸上伤口，林雅灵魂惊颤。


    他关心地问她：“疼吗？”


    林雅近乎崩溃。


    叛国之人，犹如恶鬼。


    清风过来：“世子，厉王求见。”


    张越出门而去。


    前院厅堂，厉王不再坐着喝茶，而是看见张越就指着他的鼻子道：“你骗孤?”


    张越一笑：“合作的时候我就说过，东祁不是弱国，攻国怎可心急?殿下也见识到了东祁暗军的厉害，此计不成还有一计。”


    厉王收手，甩袖：“孤不敢再信你。”


    张越走到座位上坐好，倒了两杯茶：“当今天下一分为三，全北为宴，全西为赤，唯独祁，虽称东祁，却不止占领着东陆，还有南陆，甚至是少部分西地。蛮夷，厥人都甘愿称臣。如今西赤吃了败战，少不得要拉出北宴这个始作俑者出来一起担责，殿下觉得，东祁会如何做？”


    张越将一杯茶举过来：“莫等茶凉。”


    厉王权衡利弊，接住他的茶，一饮而下：“继续说。”


    张越唇角一勾：“祁帝内不稳，外不强，只是靠一帮爱国臣子和江湖精兵支撑着。如若二者自相残杀，分崩离析。或者与此同时，祁帝驾崩，儿子夺位。届时再挑唆西赤复仇，北宴助攻，这次换北宴出兵，西赤自然也就不计从前。”


    厉王犹豫不决：“孤能否再信你?”


    张越饮下一盏茶：“厉王如若计较从前，那倒真不如西赤。殿下莫忘了，我与你们合作，也是为了救我自己。”


    “好，孤再听信你一次。不过这次，孤要亲自来搅动这趟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