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别躲

作品:《揣崽小可怜被大佬宠上天

    凌晨三点,建京市盛安医院,心外科主任林琅刚做完一台紧急手术,推开独立办公室门,被站在窗边游魂一样的沈月吓了一跳。


    这小脸白的,比刚才手术台上的病人有过之无不及。


    “怎么来我这了?”林琅刚脱下无菌服,身上凉飕飕,拿起水杯到饮水机接温水的间隙,皱着眉端详沈月。


    沈月是她同修的师妹,和他经历很像,都是从小被霍老资助上来的。


    霍老统共资助过三人,他、沈月、霍景盛的司机王振野。霍老对他们的兴趣爱好并无干涉,他和沈月自愿选择从医。而王振野从小好蛮力,不爱上学,退学后霍老出资让他玩了几年拳击,玩腻了被霍老安排到霍景盛身边当司机去了。


    沈月眼底乌青,一副睡不着却醒不来的模样:“明天我们要检查的对象,真的就是那个乔宴?”


    林琅给沈月也接了杯水:“档案你不是提前看过。”


    沈月抿着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林琅催促:“有事说事。”


    “我接下来说的话很重要,你一定要相信我。林琅,一周前我做过一个梦,梦见这个叫乔宴的会死,他以后…会死在咱们医院的。”


    “啪”地一声,水杯在林琅手里打了个滑,碎了一地。


    林琅下意识关上透着冷风的窗:“别作死。说话前过过脑子,这话给霍景盛听了,扒你一层皮。咱们都错了,霍景盛找乔宴不是寻仇。是因为乔宴是他的小情人。”


    林琅呷了口水悠悠地说:“都怀了孕了。”


    他特特端详沈月一眼,发现沈月对男人怀孕接受度也是良好。仿佛全天下就他一个人少见多怪。


    沈月对乔宴怀不怀孕似乎不关心,她因为别的事急得跺脚:“是真的。”


    她活到现在只做过一次那样难忘的梦。


    沈月皱着眉:“一开始我不在意,哪怕同一时间听说霍先生刚好在找一个叫乔宴的,我都当做名字巧合。可是,这个叫乔宴的现在真的来咱们医院了。”


    沈月神情忧虑:“乔宴肚子里的孩子结果如何我不知道,梦的内容其实不多,但我梦到乔宴以后会自杀,他会在一个漆黑房里大量滥用药物,被送到咱们医院的时候,已经救不到了。”


    林琅无语极了,他蹲到地上,慢条斯理收拾玻璃碎片:“别发疯。明天见霍景盛和乔宴时把嘴闭紧,不然霍老都救不了你。”


    沈月咬着嘴唇,不再说话。


    她着急地想,霍老他自己都要出事了的。


    但是有谁信呢。琳琅开车送她回家的时候,她也沉默不语。


    林琅很无奈道:“知道你换岗之后压力大,实在不行就去精神科看看。”


    沈月到家把自己摔在床上。


    她也觉得自己疯了,她没法跟人解释,解释她做梦发现,自己是小说炮灰女配这件事。


    这个梦出现在一周前,也就是霍景盛开始性情大变的同一时间。梦境没有时间线,是碎片式的内容,像一幅幅画册残页,但每一幕都好极端。梦里不止有自己,还有别人。亲戚、朋友、大学同学…甚至有乔宴死后霍景盛失去理智的画面。


    乔宴死后,霍景盛故意杀害乔家二老,自首后拒绝辩护,被判处枪决立即执行。


    沈月和林琅以及王振野,以后会失去庇护所。三人被霍家新任家主倾轧,下场凄惨。沈月记得梦里的自己,会被人蒙着脑袋送进偏远大山,一身医术无处施为,死在几个男人手里的时候,甚至都救不了自己。


    沈月醒来大汗淋漓,只当自己累坏了,没太在意。


    但那个梦过后,沈月在梦里撞车的朋友,在现实竟然真的撞了车…如果乔宴不出现,沈月仍能麻痹自己——朋友的事也是巧合。


    但乔宴出现了…不止是一个巧合的名字,他像从梦里爬出,到了霍景盛身边。现在,已经开始和这座医院产生交集了。


    沈月无法忽视那个梦了。梦里乔宴自杀时,还没有显怀。


    她无法确定他自杀是在近期月份,还是在孩子出生以后。


    此事尚有余地再推敲。


    但梦里关于霍老的一幅画面却是不能等了。


    倘若她记得不错,就在这十月的月底,霍景盛将去大洋彼岸打擂台,他的父亲霍老将在与霍景盛二叔打猎时,遭野兽猎杀惨死,被吃尽皮肉,啃尽骨头。


    该怎么办呢?


    这么荒唐的事她如何讲世人又如何信。


    沈月睁着眼睛思来想去,终于在扛不住的时候沉甸甸地阖上了眼。


    建京秋季风多,一整夜呼呼地吹。


    不过乔宴所住的大平层隔音极好,呼啸的风声是一点儿没能进入他的耳朵里。


    乔宴醒来的时候,窗边厚厚的帘子低垂,遮透了窗外的景象。屋子里开得昏黄的小夜灯像是亮了一夜。


    他在床上恍惚了好一会儿才起身,起身时脑袋还有些发晕。他晃晃荡荡到衣架上找裤子,翻手机。


    手机为躲避乔怀庆关了一天。但大抵不会错过什么,很少有人联系他。乔宴过往就连过生日的时候,也只能收到移动公司发来的祝福短信。


    打开一看,不出所料,乔怀庆发了很多骂骂咧咧的信息。


    乔宴选了对话框全删,顺便把乔怀庆拉进黑名单。


    但转念一想,又怕爷爷有什么情况的时候,他收不到一手消息,只能捏着鼻子又把人放出来。


    关闭屏幕的时候,看见好几个“李广劲”,李广劲是他同事花臂男的名字。


    于是乔宴把他的信息划开。


    【李广劲】:乔宴你没事吧?


    【李广劲】:姓王那叼毛找你了?早知我送你。他被警察抓走了,还涉及什么非法集资、虚假注册啥的我也听不明白,在取证调查。搞乜嘢,我们工资去哪讨?我看看奶茶店有什么能变卖的。


    【李广劲】:姓王的是个人渣佬,家里老婆却是大好人,上午给咱送工资来了。没见你,让我转交。我数了,上几天给几天,没少,一人还多一百。说特殊原因,不足月也给咱算全勤。只是奶茶店查封,咱俩失业了。


    【李广劲】:有空回个电话,请你吃个散伙饭,顺便把工资给你。


    乔宴打电话给他,李广劲接得飞快:“喂乔宴,你怎样了?叼毛那天欺负你了?”


    “我没事,那天有人帮我。”


    李广劲爆了个粗:“没事就好,下午约个饭?”


    乔宴这才看见时间,竟然上午十点了。


    他心想糟了,昨晚还想着端正时间观念,这就开始懒散。十点,放平时他都上班两小时了。他从来都能六点自然醒,也不知道为什么,到霍景盛这睡得这么沉。


    乔宴想了一瞬:“好,但下午不行,周末你会有时间么?”


    今天是周五,他要搬家退租,要跟霍景盛去公司法务走公证签合同,还要去医院补全体检。至于周六…他在新环境正式落定的第一天,不太敢乱跑,会没有安全感。


    他想先熟悉下环境,如果可以,最好向王阿姨多了解些霍景盛的脾性。


    以免误触雷区。


    约好时间,乔宴匆匆洗脸刷牙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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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姨正在客厅给绿植浇水,暖融融的阳光透过落地窗,在花洒下绽开七彩的水雾。


    乔宴自然拿起王姨搭在桌角的抹布,把桌面溅出的水花擦掉,虎牙亮晶晶:“王姨,上午好。”


    王姨唉哟道:“快放下快放下,湿了手小心着凉。”


    是举手之劳,乔宴想都没想就做了,但王姨反应好大,把他也吓了一跳,他把抹布原地复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我前段时间天天凿冰块儿,都没有感冒呢。”


    乔宴笨嘴拙舌地表达自己没那么娇气。


    “什么天气了,还凿冰块儿,小先生正是养身体的时候,要注意保暖的。”王姨看上去是真的关切。


    乔宴没解释自己凿冰块儿是工作原因,他被王姨熨帖的话语烫迷了心神,不太连贯道:“谢谢王姨,我知道了。”


    王姨抽了纸巾给乔宴擦手,眼底露出心疼神色:“瞧瞧手皴的,难怪前晚霍先生让人送SV家的人参珠粉霜过来。”


    王姨把乔宴带到客厅洗手间,从台上拿了个小盒子,边拆封边道:“喏,就这个。顶奢。量产套最便宜的也要五千。霍先生给你用的是他家特供。市场上买不到的。一套少说二十万。SV家平时上赶着来送,霍先生都不爱用。小先生一来,他却让人连夜送货。”


    乔宴想起刷牙的时候,在客卧洗手间也看见一盒。但他没用。他糙惯了。


    做奶茶时他每天要洗很多遍手,用这些纯纯糟蹋。


    王姨监督乔宴抹护手霜:“霍先生说,今下午的体检项,必须空腹,所以要辛苦小先生饿着肚子了。等忙完回来,姨姨给小先生做满一桌!”


    乔宴很乖地点头,走下洗手间台阶时,发觉自己两腿绵软像面条,脑袋像还在发晕,眼前一阵一阵出现大片黑色。


    但这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等走到平地上时,又消失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入厅堂,看见霍景盛踩着落地窗的光影,正好从书房出来。


    两人不约而同:“霍先生,上午好。”


    霍景盛看向乔宴。


    看得有些久。


    乔宴心虚不敢对视。


    他垂下眼,认错:“霍先生,抱歉,我起晚了。”


    他余光捕捉到霍景盛修直的影子逐渐侵近,抬头就看见那双深黑眸子,映着落地窗洒下的秋日冷光。看得人心里发慌。


    霍景盛上辈子就因为这双天生带冰的眼,吃了乔宴很多亏。


    高敏感的孩子,总能快速捕捉可能的危险,却不敢去分辨——


    其实那双眼里,是在涌动温情。


    乔宴的心脏已然打鼓了,又见霍景盛突然朝他扬起了手。


    他的冷汗几乎在瞬间漫上鼻尖,飞快地侧了身子,举手往太阳穴前格挡了一下。


    霍景盛动作顿住。


    乔宴也有些懵。


    在霍景盛朝他抬手的瞬间,他不受控制地看见了乔怀庆狰狞的脸。


    用拳头砸他脸的样子。


    把他扇倒在地的样子。


    攥住他的头发,把他往墙上撞的样子。


    乔宴也不知自己为什么,刚才身体不受控制地就要去挡。


    他放下手时耳根有些红,觉得冒犯了霍景盛。嗫嚅片刻,没说出话。


    是霍景盛打破寂静的。


    霍景盛声音很轻:“是想帮你拂掉叶子。”


    他顿了片刻,沉下声音。


    像个手把手引导小孩探索心结的家长,语气带着哄:“乔宴。”


    “你在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