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年KPL的赛事安排得很紧凑，春季赛刚结束不久，各大战队就着手准备夏季赛的训练和备战。


    吃完饭，教练把后面几周的安排表发到群里，收获一片哀嚎。


    还有职业选手跟直播平台的合作，祁天翊作为拖延症患者的典型，五月中旬才播十几小时，离平台要求还远远不够。


    “Zero，刚回来你怎么又出去？”


    玄关处，林野舟正在换鞋，旁边的柜子上是一个粉色的礼品袋。


    Galian把喝醉酒的忱辛放倒在沙发，拿起他的衣服给他盖上。


    小五刚弄好蜂蜜水从厨房出来，听见动静便也去凑了个热闹。


    林野舟扫了两人一眼，祁天翊突然耍酒疯，从椅子上猛然坐起，莫名开始唱歌。


    他不顾小五的阻拦，点开手机，录视频，看见自己那张晕乎乎看不清楚的脸时，不满意地翻转镜头，刚好对上林野舟的方向。


    基地里只开了客厅里的灯，周遭还是昏暗一片，但不影响林野舟那张极其出挑的身形出现在屏幕里。


    小五一边被人拽着看他哥的盛世美颜，一边听他哥说：“去给人过个生日。”


    小五给祁天翊灌蜂蜜水的动作一停，在看到他手里的礼品袋后，内心了然。


    难怪林野舟当时回包厢后心不在焉的。


    林野舟看了眼信息：“不用给我留灯，如果时间晚的话，我在家住一晚，明早赶回来训练。”


    开门时，教练刚好从外面回来，多多少少听了点他们的交谈。


    教练抵在门边，心如明镜般，看他就穿了个外套，脸上光秃秃的，从随身带的公文包里拿出帽子和口罩，扔给他，而后嘱咐道：


    “晚上出去还是得注意点，上次庆功宴什么都没拿，带着人姑娘就往外走，像什么话？”他拍了拍林野舟的肩膀，“还是飞早点回基地。”


    林野舟戴上帽子，撕开口罩的包装袋：“行，知道了。”


    林野舟家的小区全称叫云岸帝景，从基地走回家大概就二十几分钟。


    林野舟掏出手机准备给人打电话。


    他原先打算回去后，一个人待训练室里开个直播，水水时长，和粉丝聊聊天，或者是跟某些网友扯扯架。


    然后再找个合适的时间把礼物给人送过去。


    但沈归时突然给他发信息说，邀请自己给她过生日。


    思来想去，他还是没忍住，不争气地将某些情绪消化，回基地都没坐下休息，拿了东西就走。


    他刚打开手机，一阵熟悉的狗叫声传来。


    “林野舟！”泛黄的路灯下，一人一狗的影子被无限拉长，沈归时牵着管家，在远处朝自己挥手。


    林野舟的心跳蓦然漏了一拍。


    这一瞬，他原谅了以前的种种。


    沈归时带着管家跑过来，手叉腰，喘着粗气：“等了你一会儿，看你没来，我就自作主张去你家把管家带下来了，不介意吧？”


    管家坐在他脚上，吐着舌头抬头望着他。


    本来她想约林野舟去二十四小时不打烊的店里坐一坐，顺便试探试探他的心情。


    但林野舟说他爸妈出去旅游，又把管家被送回来了，就问自己愿不愿意带管家出来玩，然后散散步，消消食。


    沈归时也没多想，反正吃饭的地方离他家不远，在结束和李皖韵女士她们的饭局后，她找了程诗禾帮忙，扯着谎先走了。


    周襄景本想送她，她也找借口推脱了。


    沈归时今天背的背包，庄欣柔和周襄景送的礼物装在里面，有些沉。


    林野舟单手拎过她肩上的包，另只手把礼物递过去，温声道：“不介意，这个是给你的。”


    沈归时肩膀上卸了力，本不想麻烦林野舟，但他没给自己机会，又或者是因为以前的习惯，沈归时也没特别在意。


    仿佛拒绝要是被自己说出口，他们彼此会更加尴尬。


    她扫了一眼，瞥见熟悉的包装盒和露出一角的品牌名，沈归时眼底一亮：“佳能R3？”


    高三那会儿，沈归时喜欢拍东西，当时随便买了个小相机带进学校。


    林野舟睡觉，她拍。林野舟打篮球，她拍。林野舟的丑照，她还拍。


    被抓现行的时候，沈归时还装模作样地拍风景，就算那人抱着篮球走过来，威胁自己删除丑照，她也大着胆子，竖着食指来回摆动，高声说NO。


    当时在别人看来，都是小情侣之间的把戏。


    拍东西的习惯一直延续到现在，之前有一次她跟程诗禾逛商场，路过佳能店时，两个人就一块儿进去看了。


    店员在讲解时，她随手拍了一个外观好看的佳能相机，发了朋友圈。


    配文写道：好看，但价格感人。


    林野舟挑眉，觉得自己这么多天的功课没白做：“嗯，喜欢么？”


    沈归时点点头，她没理由不喜欢，要不是现在在外面，她都想在林野舟面前拆开看看。


    他们并排走着，管家在两人中间，一起绕着小区溜达了好几圈，扯着日常琐事聊了好一会儿。


    沈归时拎着袋子，偏头看他。


    帽檐压得没有刚来那时候低，林野舟戴着黑色口罩，却挡不住他那张恣意张扬的轮廓，目光落在他的鼻梁上时。


    她突然记起自己荒唐的醉酒经历。


    她当时带着若有若无的怨气，捏着他的鼻子说他鼻子很塌。


    沈归时垂眸，攥紧手里的袋子。


    高兴之余，她心里更多的是欠疚，或者思考下次他生日，她又应该准备什么样的礼物回赠。


    一直以来，逃避的是她，不负责任的也是她，不主动提及却对人还有其他心思的还是她。


    林野舟俯身给管家解绳子，阴影笼罩住他整个身子，而后又缓缓蹲下，触及沈归时那双眼睛时，他手上的动作愣了一下。


    “怎么了？”他淡定出声问。


    沈归时托着下巴，用目光描摹着他的脸，一边感叹当初的自己真是脑瘫了才会那么冲动，一边又真情实感道：“就突然想好好看看你。”


    管家刚准备奔向前面的草地玩，抬腿跑却又被绳子拴住，水灵灵地被弹回来。


    它不耐烦地回头朝着林野舟叫，诉说自己的不满。


    林野舟反手按住管家的脖子，没管它，仰头对上沈归时的视线。


    他尽可能地压住心跳，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怎么，被我帅到了？”林野舟漫不经心拎着管家的脖子，仗着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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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己脸上有口罩，头上有帽子，他嘴硬道：“现在戴着口罩看不清楚，要不要小爷我摘下来让你好好看什么叫做盛世美颜？”


    沈归时笑出声，盯着他泛红的耳垂看了好一会儿。


    她太了解林野舟的那些小习惯了。


    一天到晚装腔作势都是假的，总以为说些硬话就能树立高冷生人勿近的形象。


    事实上，在了解这几年林野舟的公众形象后，沈归时承认，他确实如粉丝口中说的那样。


    酷，帅，狂，拽。


    ETF势头最猛的那年，他作为电竞新人，拿下年度最佳打野，横扫赛场，和队友一起包揽冠军。


    明星选手不少，但像林野舟这样有着断层式超高人气的选手屈指可数。


    有人说，Zero能有那么多粉丝，不过就是因为那张脸。


    可真正了解他的人都知道，林野舟作为ETF的首发打野，打发强势，意识超绝，个人职业数据非常全面。


    游戏版本改了又改，拿手的英雄削了再削，林野舟的操作一如既往的稳。


    就好比在春季赛总决赛中，所有人都不看好林野舟的曜，可偏偏他拿着曜带领队伍突出重围，拿下比赛。


    就是这样在外界看来极有距离感的人，现在就乖乖半蹲在沈归时面前，用无数个以为可以遮盖自己内心的小动作来掩饰他此刻的慌张。


    而最先藏不住的就是他的耳朵。


    林野舟被她盯得头皮发麻，手上莫名松了力，让管家跑过去玩，他站起身，沈归时的目光也跟着转移。


    就在他吃不消这种目光，想用不耐烦替代心虚时，沈归时就这么蹲着，仰着头，手臂伸直，掌心里还握着自己送她的礼物。


    一如高中那会儿看着自己的模样。


    “林野舟。”她轻声喊他的名字。


    半晌，她又低下头，声音闷闷的：“我是不是对你有点不好？”


    林野舟很重地吸了一口气，口袋里的手也出了汗。


    “你想说什么？”他紧张问。


    如果否认的话，他大概自己也不会信。


    太多太多个日夜林野舟都想像现在这样好好跟沈归时安静地坐下谈一谈。


    可是他没有机会。


    沈归时也没有给他一个机会。


    埋怨过吗，找她无果后那一天有。


    后来其实更多的是想念。


    在火锅店看见她的时候，林野舟更感谢老天爷，仿佛每个夜晚看着星星许下的愿，在那时都有了回应。


    那一刻，林野舟就已经原谅了那些不甘心。


    沈归时把头埋进腿间，闭上眼，面前一片漆黑，她看不见林野舟的表情，也有点不敢看。


    管家叼着一朵野花跑过来，用头蹭着沈归时的臂膀，而后又在两人之间来回转悠。


    它摇着尾巴，仿佛有心灵感应似的。


    沈归时也不管那么多有的没的了，礼品袋顺势落在地上，她朝着林野舟的方向，伸出手，掌心朝上。


    小声又不好意思地提要求：“我现在想跟你牵手。”


    “很想很想。”


    “可以吗？”


    而后，带着湿润触感的野花落进掌心。


    是等待许久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