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寂静了半晌。


    沈归时清晰地感受着自己愈渐愈快的心跳，她整张脸抵在大腿上，紧张到缺氧。


    耳后慢一拍地烧了起来，手心不自觉地颤了颤。


    她根本没时间管自己的洁癖，去想手上的东西是什么，管家为什么又要舔自己。


    这么久了，林野舟会不会觉得她很奇怪。


    又或者是，自己这么做，在他眼里会不会显得特别自作多情？


    沈归时甚至已经开始想如果后面还是这样的情况，她又该怎么给自己圆场。


    正当她咬唇，准备自己找个台阶下时，手心被人轻轻的用指尖挠了一下，她不知道是何物的东西，也被人拿起。


    她猛然抬头，一时间都忘了收手，就见人指尖捻着一朵粉色小花来回翻看。


    像在考虑。


    “大小姐。”


    沈归时被人喊得一愣。


    林野舟也蹲下来，他转着手里的花，抬眸对上她的眼睛，声音清冷：“你能不能不要骗我？”


    “我没骗你。”沈归时秒答，下一句“我真的是认真的”堵在嗓子眼，没敢讲。


    说完，沈归时避开他的目光，手腕松了力，垂下，用左手捏了捏自己发烫的耳垂。


    她原先以为自己能够用平常心对待跟林野舟重逢这件事。


    又或者说，不是重逢，是她单方面偷偷关注。


    沈归时不知道这是不是出于她作为他前女友的反应，在得知他闪闪发光时，她下意识的想要了解。


    之前她看过一些博文，说分手了双方，总想着用各种方法去窥屏前任的生活。


    想看看那人过得怎么样，如果跟自己分开以后过的不好，那主动关注的那一方，会从中汲取一些心理上的满足和骄傲。


    要是过得不好，那就算了，骂几句也就翻篇。


    沈归时曾以为自己是后者，但每一次看到林野舟的动态，她都发自内心的为对方高兴，甚至在重逢后，她原先的莫名情绪被放大。


    她想再多看一看他。


    无论从何种角度，何种方法。


    而刚才在吃饭的时候她发现。


    她只是还喜欢他罢了。


    林野舟放下花，从口袋里拿出随身带的湿纸巾，低头给人擦手。


    “那如果我不同意，你今晚怎么办？”


    沈归时盯着他的手，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她企图给自己找退路：“不怎么办，那就说明我们真的有缘无分了。”


    但她的手被林野舟死死抓住，动弹不得，刚被湿纸巾擦过的掌心透着丝丝凉意。


    沈归时紧张地吞了吞口水，挣扎道：“你都不同意了，快放开我。”


    林野舟轻笑：“我什么时候不同意了？”


    沈归时拧眉：“你自己说的如果不同意。”


    “你也都说了我说的是如果。”林野舟盯着她。


    沈归时：“……”


    沈归时听笑了，合着在跟她玩文字游戏呢。


    她别开眼，泄了气。


    良久，林野舟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另一只手在她的手背上画了什么东西，语气莫名骄矜：“行吧，那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你的请求。”


    见两人握住手，管家摇着尾巴，眼睛发光，不计后果地绕着两人边跑边叫。


    “汪汪汪——（兴奋版）”


    **


    祁天翊一般没有起夜的习惯，只有喝醉时喜欢到处晃悠，虽然被人喂了醒酒汤，但此时他头还晕得很，嗓子也干得厉害。


    凌晨一点半，楼下客厅黑漆漆的。


    祁天翊拿着手机，打开手电筒，眼睛半睁半闭地抹黑下楼，他走到厨房，倒完水，边喝边往外走。


    某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眼花了。


    还不相信地揉了揉眼睛。


    “砰——”


    杯子摔碎在地上。


    朦胧月色下，落地窗前，不远处沙发上悬着一颗头。


    祁天翊条件反射似的，余酒直接醒了：“卧槽？”


    听见动静，林野舟按灭手机，走到墙边开灯。


    他扫了一眼地面，神色冷静，嘴角还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儿吓人呢？”


    祁天翊：“？”


    到底谁吓谁啊！


    “哥，你怎么还不上楼睡觉，坐这儿干嘛呢？”祁天翊咽了咽口水，“刚才我还以为谁的头掉沙发上了？”


    视线下移，祁天翊有些纳闷：“还有脸跟脖子怎么这么红？过敏了？你今晚也喝酒了？”


    林野舟把地上的玻璃扫了，不自觉抿了抿唇，耐心解释：“没有，你早点睡吧，我不打扰你了。”


    他把东西放好，在祁天翊眼皮子底下再次掏出手机，边笑边回信息。


    祁天翊目瞪口呆，不知道是该震惊他哥善良地帮他处理了垃圾，还是该惊讶他哥这种温柔体贴的态度。


    他朝着楼上那个房间盯了许久，后知后觉才意识到。


    小五之前说的不对劲，是真的不对劲。


    次日。


    沈归时刚坐到工位上时，就收到了林野舟发来的日常训练信息。


    他今天要先开直播打排位，紧接着直播间的分享链接也一并发了过来。


    所以他们现在，是复合了？


    沈归时给对方回了一个好的。


    昨晚手牵得有些突然，他们两个人紧握着走了好几圈，也没说话，一直到分开，林野舟的耳朵都带着红晕。


    宋慕桃坐着椅子滑过来，把文件放桌上：“看Zero直播呢？”


    沈归时点点头。


    Zero刚开播十分钟不到，直播间的人数就已经过万。


    调试设备的过程中，林野舟坐在电竞椅上，带着耳麦，低头漫不经心地看着手机。


    房间队伍里突然出现一个人，id显示：TG谷墨。


    直播间弹幕直接炸了锅。


    【我去，世纪同框！】


    【谁懂，上次见Zero和谷墨双排，还是在上次！】


    【Zero今天很高兴吗？怎么这么笑得这么开心？】


    【妈耶，老公今天为什么会主动拉谷墨啊？】


    【激动，超级激动！】


    【拜托，请某些粉丝有点理智好吗，Zero直播间请关注操作。】


    【嗯？我可以理解为谷墨蹭热度？】


    宋慕桃扫了一眼弹幕，了然摇摇头：“啧啧啧，Zero热度本来就高，现在好了，跟谷墨还双排了，这热度真的是水涨船高。”


    竞圈内选手之间有cp超话并不是一件很特别的事，很多配合默契的，亦或是长得帅的选手，很容易被粉丝用放大镜来找彼此之间的那点联系。


    墨舟cp就是这里面的TOP1。


    之前在搜集相关资料时，沈归时也刷到过怀疑竞圈选手性取向的帖子，在某些网站的同人文章里，也时常能看到著名选手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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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友时常调侃，一个队伍里没什么女生，人家搞基也情有可原，就算以后出柜他们这些做粉丝的做路人的，也会理解。


    不过沈归时还是没怎么明白，林野舟跟谷墨的cp是怎么火的。


    以前听程诗禾说的那些，也能不够这么火爆。


    上次她去采访这两个队伍，林野舟对谷墨的态度，两人见面不打起来就算平和的了。


    “这个呀，其实也是Zero的态度比较明显。”宋慕桃放下手头里的工作，手上握着一支笔抵着下巴。


    “我有个朋友是专门追竞的，比赛，采访那些通通都看。”


    “好像是之前有一个女解说跟Zero大胆追爱吧，Zero那时候刚有点名气，脾气也挺差的，就拒绝了，后来在直播里还跟那些网友开玩笑说自己不喜欢女的。”


    沈归时第一反应看了眼屏幕里那张淡定的脸，仿佛昨晚


    不喜欢女的。


    那昨晚跟自己牵手弄得脸红耳赤的人是管家吗？


    康璇通知开会，沈归时连忙把直播关了，手机落在桌上，拿着本子和笔就跟宋慕桃一起去了会议室。


    与此同时，林野舟正在跟谷墨连麦。


    这把游戏林野舟匹配到了中路，谷墨仍是射手。


    谷墨：“会玩中吗，不会跟人家换，你别坑我啊。”


    没给他反应时间，林野舟看阵容拿了西施：“坑不了你，你要是有能力，带我飞也不是不行。”


    “回头我们约个训练赛呗？反正你也闲出花了。”


    林野舟到下路抓人，顺便蹭了点经济：“这是教练他们的事，你去跟我们教练说？”


    似乎想到什么，他轻笑：“还有，到底谁闲？下次少告点状，什么时候打赢我了再管我的闲事。”


    谷墨的虞姬在游戏里停了一下，游戏麦中也没了声音。


    如此细节在直播间里的粉丝看来，就是正主亲自撒糖。


    此刻站上舟下墨的粉丝挺直脊背，在弹幕里和磕上墨下舟的人掰扯的口气都狂妄了几分。


    林野舟趁着死亡时间瞄了一眼直播屏幕。


    今天开直播本来是想单排，但昨天跟沈归时和好，心情不错，看见谷墨在线，就难得把人拉进来双排。


    他和谷墨的cp粉这事他有所耳闻，平时他顾着训练复盘提高技术，对这种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毕竟是一个直男，不明白这群粉丝脑子里在想什么。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这种盛况。


    “别吵了，我对男的没兴趣。”


    “他？谷墨？他就是个弟弟。”


    奈何弹幕上的那群人不信，更有些极端的粉丝将林野舟这两句澄清看作新饭。


    林野舟没继续管他们，一边感谢直播间送礼物的朋友，一边迅速推进游戏。


    他拿起桌上的另一部手机，看见没有消息，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


    这局游戏结束，林野舟拿了胜方MVP。


    话题早就被谷墨扯开，游戏语音里，正听着谷墨夸自己的西施有点东西。


    林野舟截屏了战绩，发过去。


    教练火急火燎地推开训练室的门：“Zero！”


    看清电脑屏幕上的画面，原先蹦出来的话被硬生生地扯进肚子里。


    林野舟半摘下耳机，偏头侧过去。


    “你自己看。”教练放下手机，头疼地扶着脑袋，“你昨天被人跟了你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