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不长，拍摄的距离也不算短，就是夜色下拍出来的像素很低。


    一男一女十指紧扣，一起走在小区内的林荫小路上，中间还有只黄色的拉布拉多犬，高摇尾巴，好不快哉。


    靠近路灯，两人松开手，男人将鸭舌帽戴到女人头上，互相对视一会儿，男人就蹲下系安全带。


    那只狗乖乖坐下，吐着舌头，盯着男人。


    男人的整张脸只露出眼睛，系完鞋带，他垂眼，看向女人正空闲的手。


    微弱灯光下，视频里的人的眼角明显扬起，几秒后，他试探性地伸出手去牵人。


    两人指尖触碰的那一瞬间，女人反手回握，再次十指紧扣。


    模糊视频最终定格在两人站在路灯下的背影，男人没了帽子，微微侧着的脸被光打亮，让人的目光下意识注意到他那通红的耳垂和脖子。


    视频是今早五点多发的，在发布前几个小时并没有翻起什么水花。


    直到一个小时前，这条视频被同步搬运至短视频平台，加上Zero现在正在跟谷墨双排，视频一下子跃至文娱榜单TOP8。


    有关#Zero性取向竟然正常#的词条后面直接跟了一个“爆”字。


    楚教练今早还在家给女儿做早餐，手机一直静音没开，刚把孩子送去学校，他就接到了公关部门的连环轰炸电话。


    此刻相关话题的讨论度还在攀升，Zero的直播间顿时涌现出一片问号。


    【wait wait不是说Zero喜欢男的吗？】


    【cp粉已经心碎。那个背影真的好像Zero啊……】


    【得了吧，要是真的，俩正主还能这么和和气气地打游戏？】


    【只有我的关注点在那个可能是Zero的男人的耳朵上吗？好红啊！】


    【楼上！我发现了，疑似Zero的Zero真的好纯情啊！】


    【我懂，那个词语叫做纯情小狗。】


    【怕不是拿了五连冠尾巴翘上天了，夏季赛准备好了吗就谈恋爱？】


    【纯技术粉哈，要是真谈恋爱了，祝99】


    【我说某些人别太酸，说我们Zero和ETF之前先数数你家战队的冠军。】


    【冷脸老公，你真搞到嫂子了？】


    【Zero，你也太丢我们男人的脸了，人家女孩子的脸都没你这么红。】


    直播弹幕还算正常，直播间的房管早就换上了自己战队的人，在二十分钟前就已经开始清人维持弹幕秩序。


    林野舟眼神安抚好楚哥，拿起另外一部手机给人发了一条信息，让他放心。


    他扫了一眼屏幕，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唇，问队伍里的人还打不打。


    谷墨也同步看到了热搜，他将内容随手转发给林奶奶，拧开饮料瓶，配合着人道：“打呗，反正你不跟我打，就是楚教练让你们辅助跟你打。”


    “那你还是再带带我，我还差几把荣耀了。”


    刚听从楚哥秘密安排想让林野舟跟自己双排的小五：“……”


    这是之前好几次突发情况下，楚哥的惯用手段。


    一是小五能控场，二是能监督，无论从哪个角度，都是为了以防万一。


    小五无助地看向楚哥。


    楚哥摆了摆手，低头时刻关注着网络上的消息。


    好在林野舟凭借他那张脸积攒下不少路人缘，加上刚拿下春季赛的冠军，势头正盛，一些黑粉网友也只能拐弯抹角地当键盘侠。


    但都被林野舟和谷墨的cp粉一头按下去了。


    除此以外，平时一直以女友粉自称的那些粉丝如今异常团结，对Zero性取向正常这件事感到欣慰。


    更有甚者，已经有人在微博喊话战队官方，一定要把Zero掰直。


    林野舟选好英雄，趁机挑了几个弹幕跟他们互动。


    “纯情小狗？我之前怼你们的视频还能找到吗？忘记了请翻出来回味回味。”


    “还有，房管，那个说我喜欢男人的网友，送个飞机票。”


    “为什么？污蔑我算吗？”


    “尾巴翘没翘上天我不知道，反正我尾巴是翘上去了，你先翘一个我看看呢？”


    “而且，不听谣不信谣不传谣，我像是会脸红的人吗？”


    听完全程，一旁的祁天翊面无表情地杀死地方上单：“……”


    沈归时抱着本子从会议室出来，看见宋慕桃在刷手机，下意识掏口袋想拿，而后掏了个空。


    宋慕桃挽着她的手臂，突然停下步子，一脸惊讶：“我去，Zero女朋友？”


    沈归时小臂被扯了一下，脑袋一炸：“什么？”


    宋慕桃把手机给她：“妈呀，这个视频也太有氛围感了。”


    相比较微博上的那条原视频，短视频软件上的视频已经经过后期加工，各种bgm类型的都有。


    沈归时反复放大那两个小小的背影，熟悉的场景映入眼帘，她不自觉地敛眸。


    昨晚都凌晨了，还有人没睡呢？当夜猫子也不带下床的啊？


    “诶，你跑这么快干嘛？”宋慕桃跟上去。


    沈归时拿到手机，微博特别关注的消息躺在列表，没一会儿，她就了解了这件事的大概。


    看到林野舟的连发的好几张MVP战绩截图，沈归时回了一个大拇指的表情包。


    下一秒，微信电话就打了过来。


    沈归时到楼梯间，确定没人后接听，一系列操作下来，手机跟着烫手山芋似的。


    “忙完了？”


    林野舟下了直播，被楚哥约谈，给人关上门，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看对面跟个没事人似的状态，沈归时觉得自己刚才的慌张都很多余。


    她想起一些cp粉的言论，跟人开玩笑：“是啊，忙完就跟大家一起磕你和谷墨呢。”


    林野舟愣了一下，而后低笑出声：“大小姐，那你也太没良心了。”


    “昨天刚撩完我，今天就翻脸不认人了？”


    沈归时想穿越回昨晚，一巴掌扇死那时的自己。


    早知道被人拍还发到晚上，她绝对不会在小区楼下就忍不住跟他牵手。


    冲动是魔鬼。


    这是她第二次明白这个道理。


    “你没事吧？你们教练有没有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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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野舟靠在二楼扶梯上：“没有，找对象怎么了？难道当职业选手还要灭七情六欲？”


    沈归时听他的语气还挺得意，又有点担心：“我看有很多人在骂你。”


    “你刚不还说你在磕cp吗？”林野舟顿了顿，抓住漏洞，“还挺会骗人啊大小姐。”


    沈归时拿开手机，不可置信的盯着通话页面。


    不是，这人关注的重点对吗？


    她抵着楼梯间的门，眉稍轻挑，尾音拉长：“对啊，我不光在磕cp，我还在看你的耳朵和脖子，挺红的啊林野舟？”


    林野舟：“……”


    “关闭手机，你不要听他们瞎说。”林野舟滚了滚喉结，“我那是热的。”


    沈归时忍笑：“哦～”


    “没事的话我就先挂了，我还没下班。”沈归时捏着手机，靠在墙边用手指画着圈。


    昨晚虽然把话说开了，但总归透着不太自然。


    太不真实了，她今早醒在床上看天花板的时候还没缓过来。


    对于林野舟这么轻易就原谅自己这件事，她甚至觉得自己还在梦里。


    林野舟指尖无意识捻着：“问你个问题。”


    沈归时疑惑问：“嗯？”


    “那个视频，是真的吧？”


    ——应该不是再骗他的吧。


    沈归时仰着头，抵在墙面：“嗯。”


    ——她也不是在梦里。


    挂断电话回到工位后，宋慕桃给她递来一个文件夹：“你刚去哪儿了，总监还来你这儿找你，看你不在就走了。”


    沈归时看向办公室的方向。


    平时在公司她跟周襄景基本上没什么交集，只是前两天实习生轮流做会议纪要轮到自己，她就跟在后面短暂地跟周襄景交流了一会儿。


    宋慕桃给她递来一个眼神：“你说总监会不会喜欢你啊？”


    沈归时喝的水差点没吐出来：“你这脑袋里都想的什么？”


    且不说周襄景是自己从小到大的哥哥，光她知道周襄景曾经有一个暗恋的学姐，还撺掇着人去表白这事儿，就足以证明宋慕桃的猜测不成立。


    “哎呀，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我喜欢的男人现在性取向正常了，我随便看哪对男女都觉得像在谈恋爱。”


    沈归时知道宋慕桃前阵子粉过Zero，但后来了解Zero的性取向不太正常，她就转路人粉了。


    宋慕桃拉着她八卦：“看到那个位置的小方了吗，之前听HR姐姐说，他好像喜欢她们部门的一个女孩，昨天他们还在一起吃饭来着。”


    “我们部门的那个姐姐，就是你之前替她采访ETF和TG的姐姐，正在恋爱进行时，还是跟我们隔壁部门的负责人！”


    “包括我们璇姐……”


    “停停停——”沈归时打断她，指着她桌面的那些资料还有闹钟，“我不想加班，咱们赶紧把活儿干了。”


    宋慕桃点点头，摇头晃脑的将Zero的微博再次关注，她再次播放一遍视频，逛评论区时看到那女孩的背影。


    那件外套好像有点眼熟。


    她没由来地回头，盯着沈归时空荡荡的椅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