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桎梏
作品:《被太子始乱终弃后》 圣上寿辰正值中秋,硕果丰茂,是秋狝围猎普天同庆的好时候。
为了筹备此事,萧家谋反一案也须尽早处置。
随着刑部抽丝剥茧,最后查到萧净麾下副将陆良的身上,原来是他与萧家素有旧怨,因此蓄意构陷,买通御前太监递交弹劾信,想独揽此次胜仗功劳。
可惜的是,陆良在关进诏狱的当夜便畏罪自裁。
点到为止,查到此处便足够了。
自此,震惊朝野的萧氏谋逆一案彻底尘埃落定。
圣上为安抚军心,给镇国侯府不少赏赐,还许萧净养伤不必上朝的特例。
可谓是风光无限。
萧府一时门庭若市,皆是恭贺之人。
只是都被萧净以静养为名都给挡了回去。
期间容钦南也遣人上门拜访过两回,送来不少礼品,都被陈氏搁到库房放着了。
流云看着小厮抬着箱子穿廊过院,心里不禁为萧苓担忧:
“太子殿下送来的东西理应该是姑娘收着的,您连见都没见过一眼,夫人直接放库房里了。”
萧苓闻言朝支摘窗外看了一眼,很快便转过目光。
“她并非我生母,自然处处要为自己女儿打算。”
她眉心忽皱,似是联想到什么。
陈氏一直对她占了嫡女身份颇有微词,在得知她有圣上赐婚后更是想为萧柔寻门好亲事。
既然陈氏能堂而皇之收下容钦南的礼,看来对他与萧柔的事情是知情的。
那夜容钦南如何疼惜萧柔,萧苓都看在眼里。
只要他向圣上开口,萧柔未必不会入住东宫。
届时,她的位置又在哪里?
“姑娘怎么了?现下入了秋风凉,奴婢还是将窗关了罢。”
流云见萧苓神思恍惚,以为是被风吹着了,忙将窗阖上。
萧苓听见轻响回神,却听流云压低声音道:
“奴婢方才听说明日秋狝,殿下要送份大礼给姑娘呢。”
大礼?
萧苓听出她言辞里的惊羡,任由从窗缝散进的风将长睫吹起,在眼底映层淡影。
如果流云知道她现下的处境,就不会这么觉得了。
但她原本平稳的心还是因为流云的话泛起了涟漪。
渐渐变成了不安。
这份不安直到夜半安睡时更甚。
飒飒凉风将阖紧的窗吹开一条缝,将外头泠泠月色一齐带了进来。
正逢更漏声迭起,萧苓辗转反侧,手指无意识抓着被面。脑海中翻滚,意识慢慢混沌起来。
朦胧间,她似乎看到头顶上影影绰绰的红帐,耳边时不时发出灯花燃爆声,入目望去一片喜色。
月光透过窗铺洒一地,落了满层霜。
“宁宁。”
这两个字本该读来温柔缱绻,此时却淬了漫天恨意。
熟悉的声音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萧苓心弦紧绷,可偌大厢房并无第二人的身影。
“赵……景之?”
萧苓本能团起身,扯动间却听见细微的锁链声,心里顿生不好的预感。她垂眸,缚在手腕与脚腕处的锁链在烛光的映衬下泛着金属色泽,不禁让人遍体生寒。
她挣扎着,绑在床架上的锁链除了发出哗哗声响却是挣脱不得。
本是再正常不过的初秋夜,她却硬生生出了一身冷汗。
“太子妃,你还真是让臣好找啊……”
此次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擦着萧苓耳畔说的,她的心不禁跳的极快。
不等她回头,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顺着她的后背一路掠至脖颈,最后停留在下颌。温热的呼吸如潮水般喷薄在后颈,让她止不住的战栗。
他的手冰冷刺骨,下颌被钳住,她无法张口说话,如此真实而荒诞的痛意让人分辨不出是梦境还是现实。
耳畔忽然传来温热的刺痛,萧苓本能要躲,可另一只手紧紧箍着她的腰,让人避无可避。
“还是说——你真的要嫁给他?”
嫁给谁?
随着他指尖继续往下滑落,心头无端泛起些痒意,她闭上眼渐渐茫然起来。
这种感觉在她回府的马车上也经历过,颠簸起伏,深深浅浅。
……
可他偏不让她好过,在感受到细微的颤抖后,不动神色停下,让她升上云端又无尽坠落,如疲倦的鸟儿寻不到可栖息的枝头。
“没……没有。”
萧苓最后带了颤音,手指紧紧蜷着,将平整被面攥的尽是褶皱。
“是么?可你分明爱他爱的紧……”
话音刚落,她瞬间从迷蒙中清醒。
烛光下少女泪眼朦胧,衣衫半褪,半散的乌发将洁白莹润的肩头半遮半掩。
一滴泪滑至下颌,顺着他的手滴落在掌心。
他侧躺在她身旁,另一只手加重了力道箍着她的腰。
萧苓喘不过气,眼泪涌出的愈发多。
这个场景既荒诞又真实。
她再也受不住,想启唇求饶。
可下一秒他的手便摁在了那温热柔软的唇上。
微凉,还带着咸涩的味道。
那是她的眼泪。
“嘘——”
手指慢慢移过她的嘴唇,再滑过鼻梁,最后停在眼尾处。
眼泪止不住往外流,被他粗粝指腹全部尽数抹去。
“见到臣很意外?”
萧苓不知,只能摇头,唇齿间溢出两分呜咽。
下一瞬他加了力道将她的脸掰至眼前。
他的脸处在光线不及的阴影里,半明半昧,四目相对间,一股恐惧瞬间包裹了她。
“知道宁宁为什么要受罚么?”
“因为……宁宁不听话。”
脖颈忽然传来尖锐的痛意,萧苓闭眼不敢细想,如果他发狠,下一秒就会被捏碎。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狠厉的赵景之,她哆哆嗦嗦想求他停下。
但被他桎梏住,她使不上力气,只能从微启的唇齿间溢出细碎的哀求。
“赵……”
他松开手,似乎轻轻笑了一声。
——
不知过了多久,周遭场景如潮水般褪去。
萧苓猛然睁开眼,坐起身艰难喘息着。
窗外月光依旧,照在青砖上如撒一层银辉。
房中还弥漫着兄长赠的艾叶香气。
她收回目光,悄悄掐了把手心。
是疼的。
原来是做梦了……
萧苓心乱如麻,不由得暗叹这梦境如此真实,直到现在脊背依旧发凉。
她与赵景之相识数载,从未见过他如此一面。
抑制不住的疯狂,无法维持的克制。
欲望如洪水决堤般倾泻,几番起起落落,直让人觉得荒唐。
脑海中思绪如潮水般翻涌。
与此同时,有什么东西在枕畔闪过银光,像是一道无形的线牵引着她去寻。
握到手心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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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触感。
正是那把海棠巷的钥匙。
似乎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她并没有什么印象。
何况,距离上次见他,已经过了几日。
不管是她无意或是刻意淡忘,
都已经过了约定的日期。
何况赵景之也没有来找她。
不管在梦中如何被磋磨,终归是梦。
既然父兄平安归来,她与他的交易都已两清。
无论怎样,她和他终归不是一条路的人。
她会嫁与容钦南,成为太子妃。
而他只能是臣下。
至于那块白玉夔龙佩,她再找机会要回来。
——
自圣祖以来,都有中秋围猎习俗。
正逢今上生辰正值中秋,普天同庆,天猎苑早早筹备好等着贵人亲临。
秋高气爽,旌旗猎猎,一个“周”字巍峨嶙峋,尽显天家风范。
文武百官早早便入了席,觥筹交错,席间热闹非凡。
男客女眷分席,来的尽是世家清流,贵女如云。
容钦南登上高台,俯瞰天猎苑全貌。
方才皇后娘娘派人传话过来,宫里有事耽搁,让他先主持着宴会。
林中山涧,美景尽收眼底。
“景之,你我有多久不曾骑猎比试了?”
赵景之离他半步之遥,二人谈话间屏退内侍宫人,言辞也就随意了些。
“殿下大抵是忘了,去岁冬日里,咱们还在南疆猎场比试过一场。”
容钦南侧过头窥他,晨曦微光打在他的侧脸上,只是垂首望着远处青色山峦,仿佛世间万物都入不了他的眼。
“是啊,孤还记得第一次在南疆见你,那时你打头阵同蛮夷人打了一仗,浑身是伤,烧酒烈炭焚腐肉,还好命大活了下来。”
说到此处,他低低叹了一声。
谁曾想,赵景之就这样一路平定南疆大小战乱,将零散小族尽收麾下。
成为朝臣赞不绝口的青年才俊。
“这次秋狩京中贵女如云,景之可有心上人?”
赵景之面容终于有些松动,他低笑道,“殿下是要做媒么?”
容钦南听他如此道,心念一动。
“你当真愿意?”
不等赵景之反应,他继而说下去:“孤的皇妹岑钰早已及笄,依法制合该选驸马定亲。只是她这些年性子古怪,多次忤逆父皇旨意。依孤看,实在是落花有意,可流水无情哪!”
此话不言而喻,是说给赵景之听的。
原本容钦南与他只有筵席上点头之交,不知怎地皇帝将容钦南扔在南疆历练,二人渐渐相识,关系倒也不错。
可这关系若想再进一步,再也没有比能和皇室结亲更好的方式了。
可谓是一步登天。
就看他如何抉择。
赵景之任由他打量,语气平静无波。
“臣配不上岑钰公主。”
容钦南还欲再劝,却被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高台有风吹过,将赵景之薄氅吹开,露出内里绯红团花官服,一张脸更是世家子弟中的翘楚。
这样的人,值得与他在同一个阵营。
容钦南知晓姻缘之事强求不来,若是再劝反而惹人厌烦,不如顺其自然。
帝后膝下只有岑钰这么一个公主,金枝玉叶娇养着长大,届时只要皇帝下旨,无论是谁也无法抗旨。
“景之,与孤比试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