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反目
作品:《大将军对我念念不忘》 血液顺着凌厉的剑锋往下流淌,直至染红了半边衣袖,一滴一滴砸在地上,汇成一洼血水。
花栩脸上血色尽褪,面色惨白如纸,却还死死地盯着贺绍,仿佛要在他脸上盯出一个洞来:“侯爷,您今日若杀了我,就是杀了当日唯一的证人,您可想清楚了?”
因失血过多,他浑身冰凉如至寒冬,若不是身后的仆人将他按押在地,恐怕早就支撑不住昏厥在地。
适才那声“皇上杀了皇后”震耳欲聋,贺绍手中的利剑隐隐开始松动。
下一瞬,他恍惚回过神来,恶狠狠道:“我看你才是胆大包天,胆敢将罪行嫁祸给当今圣上,真当我好骗?!我妹妹贺蓉乃是一国之母,她腹中怀的孩子就是太子,是未来的天子!虎毒尚不食子,皇帝他怎么可能——”
花栩目光灼灼,眼锋坚韧锐利,好似在说——当真没有可能吗?
他幽幽道:“逃出宫之前,草民已为皇后娘娘诊过脉,她中的毒乃是十日枯,自从娘娘有孕后,整个坤宁宫戒备森严,生怕一个行差踏错,冲撞了龙嗣,除了枕边人,谁又有机会给皇后娘娘下毒?草民不惜顶着杀人犯的罪名也要逃出宫,是因深知,一旦被皇帝寻到,他不会给我开口的机会。”
贺绍本就摇摇欲坠的心防,在此刻轰然倒塌,骤然间两眼发昏,往事如同走马观花一般在脑海中闪现。
李玄登基这么多年,他贺绍在朝中向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李玄还是太子的时候,虽空有抱负和谋划,却因不得先皇重视,手上无一兵一卒,若非如此,又怎会与当时还是小小都尉的他结盟。
贺绍是个粗人,贺家亦不是什么簪缨世家,贺蓉嫁的是当朝不受宠的太子,若皇帝意欲废太子,那么贺蓉便是废太子妃,受万般凌辱。
贺家只能釜底抽薪,背水一战,送李玄一步步登上天子之位。
这些年来,他明里暗里为李玄干过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就凭残害胞弟性命这一宗罪,便能让皇帝受世人唾骂,遗臭万年。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李玄的贤德之名下是何等阴毒的心和残忍的手段。
是以,他不得不防。
李玄践祚那年,他就已经备下了腐骨蚀心的毒药,既然他的妹妹无法再孕有子嗣,那这后宫之中也别想有人能生出皇子。
好在无子药的效果甚佳,侍寝过的嫔妃无一诞下皇子,李相宜也是稳稳地坐在长公主的位置上,享无尽荣华,贺家与皇室的关系依旧密不可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而究竟是什么时候,两家的关系才出现了裂痕?
是李玄在宫外豢养的情人怀上皇子的那年。
那名女子在禁军的护送下,带着弱小的皇子入住钟粹宫,非但如此,皇帝赐予她贵妃的名分,仅在皇后之下。
那时,他才幡然醒悟,李玄根本不像表面上那样顺从贺家,皇帝天潢贵胄,真龙天子,怎能甘愿被外戚所牵制?
淳贵妃诞下皇子是李玄脱离贺家控制的第一步。
他在朝中得势多年,就因为皇子李修的诞生,盘根错节的人脉隐隐开始松动崩塌,大厦将倾,再这样下去,必然走向全面倒戈的局势。
在权力的滋养下,人的野心便会愈发膨胀,他不甘心坐以待毙,守着京城这一亩三分地,于是决定借用中北的军权,与戎族人做一笔大买卖。
有了金钱,才能笼络朝堂那些嗷嗷待哺的人心,任凭李玄严防死守,也奈何不了他百般渗透的势力。
只可惜,阴差阳错之下,喝下十日枯的不是李修,而是他的生母淳贵妃。
十日枯的毒性过于阴毒猛烈,若是接二连三地下药,贺家被盯上的风险太大了。
眼看淳贵妃猝然薨逝,死状凄惨,贺蓉终究还是心软了,将皇子养在自己膝下也不失为一个办法,算是弥补她多年未有一子的遗憾。
皇帝终归忌惮贺家的势力,对于淳贵妃的死,皇帝并未下令彻查,而是草草地葬了,就连诊断出贵妃中毒的太医都被杀之灭口。
他成功扳回一城,在这场暗流涌动的厮杀中,皇帝也只能甘愿认输。
等李修当上太子,他日登基御极,贺蓉便能顺理成章登上皇太后的宝座,未来依旧是贺家的天下。
可黄粱一梦终成空,他的妹妹死了,他手上再无权柄筹码,原来,这一切都是李玄迷惑他的障眼法!
从走私案起,李玄明明有机会保下贺家,却依旧置若罔闻,或许从淳贵妃薨逝那日,李玄就已经着手布局,下定决心铲除贺家。
思绪回笼,贺绍彻底回过神来,抬手移开了架在花栩脖子上的利剑:“我手上十日枯的配方可是天底下独一份,你怎敢断定蓉儿就是因十日枯而死?皇帝又是怎么拿到这毒药的配方?”
花栩虚弱道:“这就要问侯爷您了,可曾在其他地方用过这十日枯,十日枯研制步骤复杂难解,鲜少有医师能配制成功,但若此毒一旦现世,将中毒者立即剖尸验毒,稍加时日便可追查出毒药的配方。”
贺绍肝胆俱颤,下意识倒退几步。
难怪、难怪当年皇帝下令即刻葬了淳贵妃,服下十日枯后,中毒者十日之内必现枯骨,但从未有人见过淳贵妃化成枯骨的模样。
因为早早就被剖尸验毒了。
花栩继而道:“草民离开皇宫后,皇后娘娘身边之人必然会召太医入坤宁宫,您大可随便找一个在场的太医问询,便可知我话中的真假。”
“草民入宫以来,一直守在坤宁宫为皇后保胎,娘娘的情况我最是清楚,她出事前的那几日,得皇上召令去了乾清宫侍奉,回坤宁宫后身子便开始不适。”
“皇上下令追杀草民,根本不是为了替皇后报仇,因为凶手是他自己!若我死了,这世上便再也无人知道真相,侯爷,事已至此,您还是不肯信我吗?”
只听“峥”的一声,雪亮的剑面映照出花栩掠过一丝慌乱的眼眸,剑锋拂过他的青丝,掠过下颌,直取面具,银灰的面具轻易被挑开,猝然掉落在地上。
被面具遮挡住的上半张脸终于重见天日,白日里毒辣的阳光将他的眉眼照得一览无遗,连同那处密密麻麻的疤痕,那些疤痕或深获浅,将整张脸割裂得异常可怖。
贺绍冷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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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我从未在任何人面前提到过十日枯这个名字,就连太医院的太医都诊断不出,你是如何知晓的?说!你究竟是谁!”
“事到如今,草民也就不瞒侯爷了,当今世上,能够研制出十日枯这类奇毒的,除了中原第一圣手别无二人,而江不朽,正是我的师父。”
贺绍震惊道:“你是江不朽的徒弟?!”
当年,他胁迫江不朽为他研制出十日枯,为了灭口,他让江不朽的妻子亲自试药,只可惜江不朽本人医术诡谲,神不知鬼不觉地给看守的士兵下了药,而后逃之夭夭。
他派兵追杀未果,这么多年一直暗中寻找江不朽的下落。
一时间,贺绍神色变幻莫测,眸中闪过一丝阴鸷:“你既然知道十日枯是江不朽为我研制的,那你应该知道,你的师娘也是死于我手。”
花栩幽幽道:“草民既然敢开诚布公,就不怕侯爷您的怀疑,我从小无父无母,身上仅有的筹码不过是从我师父那传承下来的医术,他老人家与世无争,但我不一样,我此番入京并非为师娘报仇,恰恰相反,我要的是名扬天下,一人之上万人之下。”
“草民得知金枝玉叶的皇后娘娘多年未能有孕,便想方设法入宫,想在皇后娘娘面前博得一番功名,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如今沦落为全城通缉的死刑犯,侯爷,草民这一身医术无处施展,只看您能不能赏脸重用我了。”
贺绍面色扭曲,紧紧盯着花栩翕动的唇,试图从他话里找出半分破绽。
“你行踪成谜,来路不明,又与我妹妹的死逃不开干系,你觉得,仅凭你这几句话花言巧语,就能把我蒙混过关?简直可笑!”
花栩诡异地沉默片刻,嘴角勾起一丝弧度,笑意森然:“草民知道,这些年,侯爷一直在寻找师父的下落,我师父就在这京城不远处的汝县落脚,在往生山上隐居了多年,只可惜......只可惜,侯爷现下若派人去上山勘察,应该只能见到满地的尸骨了。”
他眸底写尽了疯狂与扭曲:“侯爷,是我亲手杀了江不朽,为您铲除隐患,您可还满意?”
贺绍眉心紧蹙,须臾后猝然哈哈大笑,如疯如魔:“好,好啊,你还真是师父的好徒儿,为了钱财和名利,不惜杀了自己的师父。”
不过,此举却深得他心,他要的就是这样毒辣不计手段之人,有这样的人为他出谋划策,冲锋陷阵,何须自己出马?
贺绍当即使了一个眼色,看押花栩的仆人立刻松了手。
花栩强忍住膝盖处的疼痛与麻意,站起身来。
贺绍大手一挥:“你们几个,还不赶快扶江神医去休息,替他好好包扎,若是怠慢了贵客拿你们是问。”
几位仆人正要上前搀扶,花栩却摆了摆手:“谈正事要紧。”
贺绍深深地吁了口气:“如今的情况,江神医有何决策与见解?蓉儿走了,长宁还小,李修又非蓉儿自己所出,我贺家若是想东山再起恐怕难如登天。”
面帕紧紧按在脖颈处的伤口上,花栩眸底泛起一丝精光:“侯爷,皇上将您赶尽杀绝,您又何必在宫中汲汲营营,甘为臣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