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山距离不近，两人一路上都在聊着那些吃食，大概是有了共同的话题，雅尔檀谈美食，康熙聊回忆，相谈甚欢，彼此间的距离拉近了几分，下车时候有几分意犹未尽。


    “等回去后，朕带你去吃。”康熙承诺道。


    这一路聊下来，他心中也生出了几分故地重游的想法，也是因为雅尔檀知道得东西多，不论提到什么，都能回上话，才叫他也有聊下去的想法。


    “多谢皇上。”雅尔檀松了口气，事实上这一路她也不轻松，生怕自己露出点马脚，让康熙察觉出端倪。


    当年少数知情者认为吴应雄是因为牵扯到徐昙年之死才被康熙判了绞刑，吴三桂这才由拥护先皇三太子转为称帝，自此覆水难收，与清朝分江而治。


    如今三藩之乱未结束，朝中也不安定，徐昙年的这个核心人物要是死而复活，怕是会搅起血雨腥风。


    有些人死了，就该老实躺着，绝对不能诈尸。


    前面车上，太皇太后在苏麻姑姑的搀扶下，出了马车，康熙两人上前伺候着太皇太后下车。


    太皇太后侧头对雅尔檀道：“这里温泉多，多泡泡对身体好，要是不想泡，就在庄子上散散心。”


    “多谢太皇太后。”雅尔檀道，“我还是第一次来温泉庄子呢。”


    “那更要多逛逛呢，让皇帝陪着你，他来了许多次。”太皇太后笑着拍了拍雅尔檀的手，“要是有什么不习惯的，直接说。”


    雅尔檀一一应下，心里想的是都出来了还要和康熙一起玩，那多么无趣啊，所以她打算独乐乐。


    虽说身子本身没什么毛病，但毕竟一路颠簸，太皇太后也不年轻，下了车后还是有几分疲惫，于是她干脆打算小睡一会。


    临睡前，还不忘吩咐两人难得出宫，多出去玩玩。


    他们这一行要在这里待上一旬左右，雅尔檀也不急于这一时，先回了自己的住处，打算好好休整一番。


    历朝历代的温泉都会修建皇庄，满族入关，大多数的东西都是捡的前朝，虽说这几年战事连绵，基础的休整还是有的。


    康熙安排太皇太后住在正院，他们两人则住在左边的院子里，右边的院子则是安置成康熙的书房。


    这三个院子里都有独立的温泉池子，修在屋里，也有在山林间的，但贵人们怎么可能在荒山野岭里泡温泉呢，所以那些地方挪作他用，比如种植的蔬菜。


    雅尔檀回院子的时候，里面都已经整理完了，她这次来带的是诗锦和何满，按照往常的出行，她应该还可以带一个人，但太皇太后身边也没有跟什么人，就只能减员了。


    诗锦取了套衣服给雅尔檀换上，这是一套小衣，专门让人穿着泡温泉的。


    虽说院子里不会有其他人，那也不可能裸泡，于礼不合。


    热气袅袅中，雅尔檀先伸了个脚进去，感受了一下温度，热乎乎的。


    池子底部还有几个石墩子，让人坐着，又不至于被淹没。


    感觉适应了温度，雅尔檀整个人滑进水里，浑身被泉水包裹住，一路颠簸的疲乏从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钻出，又被泉水抚平，让人忍不住发出满足的喟叹。


    诗锦准备好茶水和点心放在池子边上，遣退了其他人，自己在一旁守着，以备时不时需要。


    雅尔檀闭目养神，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接着又听到诗锦的行礼，便知道康熙来了。


    “福晋倒是先享受上了。”康熙在池子边上的长石凳上坐下来，侧身看过来。


    雅尔檀睁开眼，笑着道：“先给皇上试试水温如何。”


    在大多数时候，康熙是温和的，一些小小的错误，一些小小的僭越，他也会装作视而不见。


    “如何？”


    “自然是极好的。”雅尔檀道，能被挑中给康熙的温泉庄子难道会有差的嘛。


    “那朕也试试。”


    在康熙来了之后，伺候的人都十分有眼力劲儿的退出去了，毕竟皇上要是只想泡温泉，在右边院子泡泡就行了，清净又宽敞。


    雅尔檀与他对视一会，叹着气，起身给他更衣，好在身上还穿着衣服，她也不至于过于害羞。


    “福晋不愿意？”康熙张着手臂，任由雅尔檀帮自己解开衣服。


    雅尔檀避开问题，眼睛盯着手中的盘扣，回道：“等皇上泡上一会儿，就知道了。”


    这大冷天的，谁想从温泉池子里面爬起来呢，即便这屋里的温泉本身就不低了。


    康熙也下了水，坐在雅尔檀一丈远的位置，他也感受到温泉池子的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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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是近几年，太皇太后年纪大了，时不时身上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舒爽，她又不爱看太医，太医院就给这么一个解决办法。


    所以，每到深冬或者初春，他都会带着太皇太后来住上一小段时间。


    人舒服了，便有几分暖洋洋，但在温泉池子里面睡着了也是件很危险的事情，旁的不说，深度睡眠很容易溺水，又或者时间太长导致体温失常。


    康熙休息了一会，睁开一只眼睛瞅了瞅雅尔檀，见她还闭着眼睛，伸手戳了戳她的脸，被雅尔檀一巴掌拍掉，他笑着道：“没睡着啊？”


    雅尔檀脑袋靠在池壁上，歪了歪，睁开眼，眼神充满了控诉的意味，显然对对方动手动脚十分不满。


    “现在别睡了，等会儿晚上睡不着。”康熙道，要是在宫里，他们定然是要午睡一会儿，但一路上寒风呼呼，他们直奔庄子而来，哪里有机会睡呢。


    别看车摇摇晃晃好似很容易睡着，但要是不时常坐马车的人，只会困得不行，但又睡不着，万分折磨。


    “皇上要是无聊了，可以喝喝茶。”雅尔檀道。


    “喝茶无趣。”康熙挤了过来，跟雅尔檀坐在一个石墩子上，“陪朕说说话。”


    雅尔檀……好在这个石墩子够大，不然她真的要一屁股跌到池子底，别的不说，挺丢脸的，“皇上想聊什么？”


    康熙抓着她垂着池子里的手臂，摸到了小臂上的一条痕迹，摩挲道：“说说这个疤痕。”


    要是走内务府选秀的流程，雅尔檀身上的痕迹说不定会记在本册上，且极有可能落选，但她进宫渠道特殊，免去了这些流程。


    所以，康熙第一次看到这条几乎有成人手臂长的疤痕时很是惊讶，但雅尔檀不欲多说，他也不强求。


    来的路上，两人聊得快乐，康熙便起了好奇心，拿出来询问一声。


    康熙的手指并不细腻，有不少的茧子，跟他喜好骑射又长期握笔脱不开干系，在上臂上细细滑动的时候，好似有电流划过，让人半个身子都是酥麻的。


    “狩猎时候受得伤，摔了一跤，被树枝划破了手臂。”雅尔檀道，“留了不少的血，回家后，额娘当时就吓坏了，说再也不让我去狩猎了。”


    康熙皱皱眉头，他知道雅尔檀在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