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暗杀

作品:《绿茶太师豢虎记

    话说丁越被沈溟随意找了个由头打发回瑞城知尹府后,待了小半日,没等到布政史司陆谦袁,倒是等来了原本留驻瑞城的斥候传来的消息,说是在瑞城海边发现有船只私自下海的痕迹。宋露看到消息立马派人前往海边知会沈御史,丁越便自告带队去寻御史大人。一来这几人对于沈溟来说面生,二来自己也想助沈溟迅速办完差事。


    丁越一行人至近海之处,远远便闻海边似有打斗声,循声而望,其时沈溟正于敌阵中策马长驱,挥剑杀敌,意气无两。单个回合下来,大有可以一敌百的架势,乃见贼人提兵齐齐上阵,不想沈溟却在这个危急时刻好端端泄了气,万幸丁越见沈溟一人在险境之中就立刻飞奔了过去,跟随的斥候也都果断与站在海边的季鹰军兄弟汇合。


    丁越纵身一跃,砍翻近身的贼人,翻身跨坐到沈溟身后。救下沈溟之后,并不恋战,而是带着沈溟朝另一方向一去不返。二人同乘一骑,都走出二三里了,沈溟还在虚弱的喋喋不休,“丁越,你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我说抓贼的事你好歹伸个手,就这样无情的撇给你那帮兄弟吗?”“……对了,那大泥坑里还有你的同袍,你也不管吗?”“……你这是要去哪?”


    “御史大人勿慌,我带您去船只偷偷下海的私港。后面的斥候兄弟知道路,会跟上的。”


    声音清亮温和,说话间带着些许气息,凭借极近的距离呵进沈溟的耳,又顺着耳钻进脑和心,痒痒的。


    “那,那就好。”沈溟有瞬间的恍惚,紧接着恶心感又泛开来,害的他连连干呕,顿时什么也不想了,只觉得胃里阵阵的难受。


    丁越摘下水囊递给沈溟,“大人,喝点压一压,会好很多。”


    沈溟盯着水囊片刻,明白是酒,小心翼翼的咽了两口。


    沈溟用袖子揩了揩嘴角,把水囊按在怀里,“水囊里灌酒,姜指挥史就不担心你们喝酒误事吗?”


    “自然不会,将士们只在外奔波之时才会随身带酒,以往在漠北,一年中多是寒冷天气,为了驱寒,喝酒很有用。后来到了江南,湿气重,将士们发现喝酒亦是有效,特别是斥候们,时长奔波在外,风餐陋宿,便把这个习惯延续了下来。不过季鹰军军纪严明,要务在身,谁敢多喝,若连这个自觉也没有,也早就不再军中了。”


    “你说得这酒倒是和良药无异了。”


    “不能说比得上药,却也能应付一些急症,便如大人今日情状,乃是水土不服,突发晕海所至,喝了两口酒,大人都没再呕吐了。”


    沈溟也发现自己没有之前那么难受了,“晕海?”


    “是啊,季鹰军很多都是旱鸭子,刚到南方的时候,许多人水土不服,有的人闻到海水的腥味会恶心,严重一点的,看到海都会一头栽倒在地。本地人说这均是‘晕海’之症。”


    沈溟本就对腥味颇为敏感,又回想起方才,“我的确是闻到一股子腥味,立刻就觉得不对劲了。”


    “我以为大人是一见到我,才不对劲的。”


    丁越语气还是一贯的轻松爽朗,听不出半点揶揄,沈溟却自觉惭愧,毕竟当时贼人反扑,自己其实完全可以忍耐不适,接着一战……乃想申辩,口鼻忽被一方帕子①遮住,帕子绕在脑后打了个结……


    丁越的动作轻而利落。“大人畏腥气,挡一挡会好些。”


    帕子里透出淡淡草药香味,沈溟识得此物,是杜衡。


    说话间便到了,不远处有大小船只和商贩,丁越从怀里掏出斥候绘的港口位置图,确认是此处没错。


    “就是这里了,白天这里的人大多会以运货和捕鱼为由。实则他们手上多多少少都有一些私下的生意,而真正从事互市和私贩的人一般都会在夜间聚集。”丁越道。


    沈溟看着海边三三两两的人群。问:“你说这些人里面会不会有探子?负责盯着海边的动静。”


    “属下觉得,瑞城港在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有异动了。”


    沈溟看眼前这片海岸线向内陆曲折蜿蜒,一派风平浪静,倒像是凹出了一片天然的静湖,再回望来时路,此处离“渔民”设伏的地方不远,只是借着这个小山丘和乱礁石的地势,将私港完全挡住。沈溟心下已经初步断定方才那帮刺杀者和私港之事有牵扯,待回到瑞城知尹府少不了要细审。


    ******


    “你撒谎也要能自圆其说。待你进了云城军牢,还想拿这套说辞糊弄是不可能的。”


    江出对眼前这个身着季鹰军行头的土匪没有耐心,他本来就烦,此刻更是窝了满心满肺的火没处发作。


    来云城后季鹰军受了不少窝囊气,段悠宏武断自负,险些丢了城池,害姜长鹰的队伍身处险境,苦战海贼。坞城还没消息,姜长鹰心急如焚,先派了黄碚回去打探情况,希望必要时自己能回坞城帮忙。段悠宏的军师虎川精明蔫坏,绝口不提打仗的事,以整军休憩为由,把姜长鹰等人安排得周到舒服就是不露面,翌日却打发了个兵来问交接犯人的事情,不料下面的人禀报囚犯丢了,守囚车的几个兵被发现时还处于昏迷,醒来对劫囚之事一无所知。战后点兵,发现其中一土匪竟然换了守囚车将士的衣服,混在军中。


    季鹰军三百将士被安排在云城西郊军营,这次虎川大(谄)方(媚)到底,腾出了足够的军帐供季鹰军歇脚。此刻崔增恶被五花大绑,跪在帐中,问及谁人劫囚,其余土匪去向一概不晓。只说自己不知道中了什么迷药,昏睡过去,醒来囚车已破,边上还躺着几位将士。


    “所以你醒来第一件事不是逃跑,而是换上押解你的季鹰军的衣服,上了战场?”江出半点不信。


    “罪人自知犯了错,不敢擅逃,想着杀两个海贼,也算是将功补过。”


    “功是功,过是过,没有相抵一说,不然你当这国/法是摆设吗?更何况……你有过不假,有功却不一定,焉知不是你们一伙人逃跑的时候,偏偏你落了单,又恰逢两军交战,你趁乱混迹其中,阴差阳错的杀了几个海贼,不成想战场瞬息万变,你最终没能找到逃跑的机会,反而暴露,如今面临审讯,整件事到了你嘴里却成了另一番情形。”


    崔增恶低着头,并不回答。


    也有大半日了,江出见他这样,知道再审无意,起身便走。


    崔增恶跪挪着转身,对着江出背影道:“等,等一下,我能不能见一见姜大人。”


    怎么可能?江出未作停留。


    怎么可能,崔增恶自己也知道,他诚恳的叩首,接着说:“我有密报,事关海贼,事关云城。”这句话说的干脆利落,显然有十分的底气。


    江出听了这话,几乎没有犹豫,撩帘而去。


    这瞬间里,崔增恶仿佛听到了一声轻蔑的冷哼,紧接着门帘外一束光落在他额前,又因着那人离去,随之消失。


    ******


    姜长鹰被晾在云城的这两天度日如年,终于在第三个夜晚盼来沈溟前阵子自坞城传来的信。江出见姜长鹰眉头几蹙,不知道信中说了什么,坞城现下情况如何,忍不住要打听。


    姜长鹰却率先开口唤他,“江出,把云城战册拿来。”


    江出忍住没问坞城的事情,从怀里掏出战册呈上去。所谓战册,即战争记录。季鹰军素来有战后奏对及记录的习惯,从战前到战时直至结束打扫战场,事无巨细全部录入在册。到了江南,此举便沿袭到姜长鹰职责内的每一项事务中。江出等一众左右手和主将都会根据军战时情况对记录进行标注。标注的一般为重点和战时了解到的情报,亦或是作战部署上的回溯。


    姜长鹰略略翻过,提笔在某处又添了红注。复又递给江出,“抄录一份明日一早送到段将军府。”


    江出接过,“那指挥史,我们什么能时候离开云城?”


    姜长鹰拾起沈溟的那封信置于明烛前,将其烧了,“快了。”


    ******


    翌日姜长鹰的人把战册递到了段悠宏处,虎川明白姜长鹰这是不打算当面和他们奏对战场上的事,宣告自己要离开云城。


    段悠宏尚未发作,虎川先做出愤然之态,“饶是做了这么多年的指挥史,姜长鹰还是一副主帅的派头,行事如此刚硬。”


    段悠宏听虎川讽刺姜长鹰,反而语态平和的说:“也未必就是刚硬,三天也不见我们出面,他主动将战册递交过来,倒是也没错。云城一战,毕竟他是有功的,想来匪徒丢失这件事,姜长鹰也不惧担责。”


    虎川还想做点挣扎,“还是我先去拖一拖。何况他名义上是押解囚徒充军的,现在罪犯就剩一个,我拿这事说项试试。”


    因着云城之战,姜长鹰在云城得到了从前没有的优待,段悠宏欣赏姜长鹰,更多的却是忌惮和防备,这种感觉说不清楚。但是关于云城这次对抗海贼的事情,除非如实上奏朝廷,否则就需要姜长鹰的配合,三天过去,姜长鹰未表态。虎川一边令段府先生拟奏疏,一边拖着等姜长鹰低头,同在江南为官,且职级在段悠宏之下,他们希望姜长鹰能在坞城危急之际稍微开窍,圆滑处世,这样段悠宏自然也能在押解囚徒这件事上替姜长鹰善后,但见今日姜长鹰的态度,想要在奏疏中蒙混,当是不大可能了。


    “算了。”段悠宏伸手接过战册,翻看起来,少顷感叹说道:“不愧是季鹰军啊,还对云城布防薄弱之处做了批注,并且查看到东郊山顶有可监测城内的据点,建议在周遭类似的地点都增加防御。”


    虎川拿捏不准段悠宏的态度,问道,“大人,所以……我们就这样任姜长鹰出城吗?”


    ……


    “报!”这厢段悠宏还在和虎川叙话,忽听门外将士铿锵有力的声音传了进来,“禀报大人,永益城特令官到。”


    “特令官?!”


    “是,人正在东营教场,说是永益城下达军粮调令的,传坞城姜指挥史交令。”


    特令官下达皇令,和传达圣旨分量等同,段悠宏不敢怠慢,立即前往东营教场。今年军粮下拨令传到了江南,特令官知道姜长鹰正在各城巡灾,一路派先锋小队探听姜长鹰所在地,辗转得知姜长鹰在云城,便快马加鞭去往云城,这八成是特令官走的最远的一次。


    云城东营教场,姜长鹰等人早就候在那里,交令火速完成。姜长鹰身负军粮押运重责,需即刻启程。


    虎川心知姜长鹰算是留不住了,当下要以皇命为先,调运在即,耽搁不得。但他同时也观察到姜长鹰及其部下分明是一副整装待发的架势。某些微妙的东西萦绕心头,他意识到似乎所有事情从一开始就不在他们掌控之中。


    “我倒是听到了一些消息,今年军粮调运有变,天下五方军军粮仓配和以往不同,”段悠宏和虎川在西城目送姜长鹰和特令官出城,二人站在城门口,城墙上还有几日前交战留下的残迹。虎川盯着姜长鹰的队伍逐渐远去,对段悠宏说出来自己一些猜想,“姜长鹰昨日一递交战册,今日特令官就到了,难不成姜长鹰在就知道近日有朝廷调令下达?如果真如此,他又是怎么得知的呢?姜指挥史,可不像是个对朝廷消息灵通的人呐。”


    段悠宏轻笑,“他不知道,有人知道,沈溟不就是从朝廷下来的。”


    虎川边推测边说,“但是,若沈溟早就知道,又怎会把姜长鹰派来云城,不管是邢柏年抢劫观澜仓,还是赈灾后押运军粮,单从这两件事中的任何一件来看,姜长鹰都抽不开身才对啊……”


    段悠宏脑子绕不了那么多弯,他更习惯着眼于自己所掌握的信息,笃定的说:“军粮的事我不知道,但是云城一战分明就在沈溟意料之中,他让姜长鹰押解囚犯只是顺带的事情,也是一个幌子,实际就是来解云城之危的。而且他好像也知道我们奈何不了姜长鹰,这边姜长鹰把战册递了过来,那边特令官就到了云城,这件事怎么收场,不是我们怎么说他就怎么听的,如果我们再和姜长鹰拉锯,只怕于我越不利。”


    一番叙话完毕,二人均是沉默。这位巡按御史据说是个纨绔,而此次下江南,倒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让人不好琢磨。


    ******


    入夜瑞城知尹府内,让人不好琢磨的沈御史面对一桌子的山珍海味愁云惨淡,宋露虽不解,但是知道此次沈溟折返瑞城,必定是来者不善。或者在他心里,沈溟一直都不是什么善类,这会子不知又憋了什么妖。


    布政史陆谦袁举起杯作陪,表示自己因务守在凉城,江南水患多亏御史大人劳心了。


    不巧的是此刻沈溟胃中似有火烧,扫了眼菜色,瞅准了一盘话梅溜芦菔,拾起一块凑近,酸味直冲天灵,胃里泛酸连连,灼烧感又浓了两分。呛得沈溟立即把芦菔扔进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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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谦袁见此情形立即又言下午耽搁在瑞城守备军的三营公所,不知御史大人驾临有失远迎。


    一抹翠色映入眼帘,沈溟不管三七二十一提了一筷子入口,好不容易忘掉的腥味顿时从舌腹蔓延开来。原来是盐葸,为保留盐葸中天然的咸味,这道菜只佐以红椒陈皮,自带的海腥味让沈溟又陷入晕海前的恐慌,也不好当即吐出来,生生咽下去,身体一阵紧绷,眼前黑了一黑差点没稳住身形。


    “御史大人?”陆谦袁依然没有觉察出这位脾气看着就不大好的沈御史哪里不对劲,只以为是自己招待不周亦或是差事办的不漂亮才有意施压。


    沈溟扶额叹息一声,晃了晃手,“那谁,丁越呢?”沈溟下意识呼唤自己的临时“护卫”。厅内一时无人应答,想是没人知道。


    “大人有何吩咐?”宋露见喊的是姜长鹰的近卫,便起身恭敬的询问。


    总不好说这一桌子珍馐都不合胃口,给我弄点吃的。沈溟内心虽然是这般想的,但是脱口却装作一本正经的问道:“今天海边抓的那帮人呢?”


    此话即出,一将士自院中飞奔立在厅外廊下,称说有人夜入牢房,将今日海边擒获的贼人悉数灭口!


    ******


    光天化日截杀朝廷御史的匪徒被灭了口,这事情要从沈溟等人回瑞城之后说起。


    傍晚时分,沈溟一行人回到瑞城,陆谦袁并宋露等人已经在城门迎候,说是府内略备菲酌给御史大人洗尘。


    丁越自去草草吃了晚饭,和斥候弟兄们聚在一起说起了近来瑞城所见。丁越扫了一圈,随口问了句:“发现私港的是谁?”


    “是秦敏,刚才好像和看押海边那帮匪徒的李灸寻他们换岗去了。”


    匪徒所在是刑狱。丁越上次去,还是和沈溟一起审曹忠。


    地牢昏暗,巷道狭窄,外面看守打开牢门,丁越往下走进去,门口的隔间空着,平时会有狱卒在此轮岗,丁越穿过一层,左右牢房里有三间关着囚犯。走到尽头,前不久在此处关押着瑞城知尹曹忠,不过现在也是空的。左转经过两段台阶便下二层,关押着今日海边捕获的“渔民”匪徒。难闻的味道变得浓郁清晰,众人了然,是血腥味。


    快速到了地下二层,秦敏在狱门外倒地不起,而狱中“渔民”匪徒们也已毙命当场。是谁干的?丁越脑中回溯来时所见,陡然想起一层那几间牢室。立即回到一层,果然此间情形有变,先前还关着犯人的第二间牢门洞开,狱门口传来动静,一道人影闪身而去,丁越拔腿便追……


    此人身法奇绝,丁越紧追不舍,那人攀上屋顶,穿梁跃脊,想借屋脊梁宇之间的参差和高低交错的走势甩掉丁越,然而直至到了东郊山林,也没能如愿。


    “他妈的,真是个犟驴狗皮膏药。”黑衣刺客起了杀心,跃进林子攀住一颗竹绕了个圈,另一只手摘下腰间利刃,狠命朝冲上来的丁越一掷。


    撤不回力道,想躲开不可能了,但是丁越并不慌忙,利落拔剑一档,当当两声便破了这猝不及防的夺命回马枪。


    “小子身手不错,可惜跟错了主。”刺客嘲讽道。


    “阁下身手也不错,可惜旧伤未愈,你主子便又让你只身犯险,做这等罪孽之事,真是好一条忠犬。”


    刺客心内疑云骤聚,不知自己何时何地漏了破绽,竟被这狗屁膏药知道自己身上有伤?心道对方实力不弱,万一交手,只怕自己会吃亏。


    一个眨眼,十数枚利刃齐齐飞来,丁越于空中接连两个探海翻身,悉数避开,刺客借着这个空挡一鼓作气,掠出几仗远。丁越知道对方做了什么盘算,当即又奋起直追。


    眼看距离足够,丁越飞身掷出方才凌空抓住的两枚利刃。


    刺客踉跄倒地,看着钉在地上的利刃,心中凛然。这一击足够让他束手就擒。丁越信心百倍,挥剑直击对方脖颈。空气中似有窣窣之声,丁越收剑自保,堪堪接了侧面横刺而来的剑锋。过了几招,丁越发现对方剑法飘逸洒脱,又善藏攻势,每每似退却进,稍有不妨就会被其所伤,不好对付。为防备倒地的刺客同时进攻,丁越不打算再战,于是凌空回旋,瞬间撤出十步远。


    “小公子,可别冤枉了好人,我可不是那等让属下只身犯险的无良主子。”


    此人身着黛绿色圆领袍,宽肩窄腰,体态刚正,虽以稠巾覆面,声音却洋洋盈耳,若不是自称刺客的主人,真当以为是个逢乱必出的青年侠客。


    “你就是幕后主使?好得很,两位随我一同回去见御史大人,良善与否,御史大人自会分辨的清清楚楚。”


    “哈哈,一个杀师弑兄的纨绔,焉有脸提什么辨别善恶。小公子,我看你年级轻轻,莫要被他骗了。”


    “……”丁越略微愣了愣,并不接话。


    “你也知道我这属下受了伤,你刚又伤了他一箭,再打也胜之不武,不如这样,你随我们一同回去,等他伤养好了,你再与他打一架,赢了你自将他带回去问罪,我绝不阻……。”话音未落,丁越剑锋已至。青年男子举剑格挡,兵刃相接,火花蹿溢。


    “小公子,我与你好好说话,你却拔剑相向,太不讲道义了。”


    “阁下还讲道义?真叫道义蒙羞。”


    剑招凌厉,密密麻麻,纵然青年剑法再奇绝熟稔,也在这泼辣的攻势下有些吃力难当。


    正当二人交缠痴战之际,刺客拾起地上那枚利刃,乃要寻隙射杀丁越,只听不远处有人声渐进,马蹄杂沓。


    追兵来了。


    “主子快走,属下断后。”


    青年并不恋战,抵住攻势推开丁越的纠缠,飞身来到刺客身边:“你替我断后,你家就要断后了。”又转头看着丁越:“小公子,你既不愿跟我走,那就后会有期吧。”话毕携刺客翩然而去。


    丁越跃身欲追,却被一双手环腰抱了个紧。


    “丁越,我喊你你没听见?”沈溟见丁越回神,当即站到其跟前,看着他道:“你怎么了?想跟他私奔不成?”


    “沈,御史大人,属下没能抓住刺客。”丁越少见的略带羞愤,喃喃的说。


    沈溟看向青年和刺客消失的深林,又垂眸看着手里捏着的一枚利刃,这是他来时在路上发现的,轻声道:“抓住了也不能怎样。顶多就是多死两个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