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瑞城
作品:《绿茶太师豢虎记》 入夜瑞城全城戒严,罗途明不管来往官兵,带着属下昔闻施施然进了一家客栈,这两位衣冠齐楚的行商,怎么看都和暗夜刺客挂不上勾。殊不知他们只是稍稍在城头打了个折返,方才还杀人如麻,这会子摇身一变就成了途经此处,稍作盘桓的擎南行商了。
罗途明与昔闻原何现身瑞城,整件事要从三日前说起。
三日前,坞城东郊外浮虚观。
静室中,昔闻向罗途明请罪,他带伤而返,对着罗途明跪说观澜仓一事未办成,他们布置的人并邢柏年安排的土匪一齐落入坞城姜家季鹰军之手,军粮一粒也未带出。
“你说在观澜港遇到的那个高手,是沈溟?”
昔闻略作思索,“并不确定,只是听那个少年喊他‘明先生’。”
“如果是沈溟,这少年和他是什么关系才会直呼其名?”罗途明像是询问,又像是否定,最后他摇摇头道,“不管和你交手的是不是他,我总觉得,观澜仓的行动会败的这么彻底,肯定与沈溟脱不开干系。”
“但是沈溟前阵子称病在瑞城修养,我们的人也并未看到他回到坞城。而且从观澜仓的情况来看,姜家人显然是早有防范,不仅把我们埋伏在观澜仓后方偷袭的人悄无声息擒获,还将计就计,差点阿暂就被骗了,要是……”
要是阿暂没有识破,难保楚珩不会暴露。
昔闻没有说完,只是把话锋一转,说着自己的疑惑,“如果是沈溟知道了我们的计划,悄悄赶回坞城,他也来不及做这么多准备,而且,如果是知道坞城即将出事,那他怎么会放任姜长鹰去云城呢?”
罗途明也是百思不解,如果是沈溟知道观澜仓有异,那么是否代表自己,甚至他身后的楚珩都已经暴露了呢。他颇为烦躁的摇了摇头。
忽然昔闻想起了另一件事,“对了,邢柏年在瑞城安排了人接应军粮。并且我听闻瑞城有个私设的港口。”
罗途明疑惑道:“不是说那几个土匪掳走李家独女的计划被姜长鹰搅和了吗,难道刑柏年还指望李家商运来接应粮食?”
“这个消息应该不会有错,而且当时在观澜港,那少年就是因为这个才暴露的。所以我想,有没有可能在瑞城接应的根本不是李家商队,而是另有其人呢?”
这个消息是渔贩头领阿暂告知昔闻的。此次阿暂因着救命之恩,对靠山神秘且实力不容小觑的昔闻,大有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誓死追随之意。
罗途明心下凌然,他知道军粮一事的败局已成定数,但是瑞城私港的事情却需要探查清楚。罗途明当即决定道:“马上去瑞城,我倒要看看邢柏年这厮一面应承兵部,另一面又暗中和谁苟且?
罗途明和昔闻立即动身,当夜自坞城顺流而下,早于沈溟一行到达瑞城。
其时罗途明所乘船只到达瑞城海域,果然远远看见海上灯火影影绰绰,是有船队集结,乃知阿暂所言非虚,看来的确是邢柏年提前安排好的接头人。但因相去甚远,并不知道接头的到底是什么人。
船舱内,罗途明问昔闻,“那个阿暂……在瑞城也有人手可用?”
“有,阿暂现在对二爷唯命是从。”
“你知道怎么联络?”罗途明看向昔闻,见他点了点头,微微一笑说,“看来你救下他,倒是桩划算的买卖。”
昔闻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没给二爷添乱就行。”
“仅仅不添乱可不行,你要是没什么大用,还不如趁早回章州。”罗途明说话毫不客气,语气却一点也不严厉,昔闻没做声,他知道罗途明心中已有谋划,便只等沈溟发令。
“大程国海域设私港是大事,且瑞城私港还用来运抢劫来的军粮,你说咱们的御史大人要是听到这个消息,会作何反应?”
昔闻眼里顿时有了光,“会立马来瑞城查私港。”
罗途明豁然发笑,“如果坞城的事真的和沈溟有关,那么此刻沈溟肯定也已经知道了瑞城私港的事情,他必定会即刻行动,不出两天,沈溟便会现身此地。”
“那我们要阻止他吗?”
“不,不是阻止,我要在这里送他一个大礼,让知道他多管闲事的‘好处’。”
罗途明想拿瑞城有私港这事,试探坞城之事是否与沈溟有关,于是命阿暂部下埋伏于私港附近守株待兔,结果正如他所料,沈溟自投罗网。
奈何天不遂人愿,罗途明计划落空,不仅未伤沈溟分毫,就连阿暂的部下,也悉数被抓。罗途明并不信任阿暂,为防渔贩走漏罗途明等人行踪,昔闻冒夜潜入瑞城衙门,将人杀尽。
人是杀了,却无法全身而退,犟种狗皮膏药丁越逮住昔闻紧咬不放,昔闻在观澜港负伤,难以当敌,差点就被丁越抓了。“沈溟运气总是那么好。”罗途明不禁生出沈溟和自己命里相克的想法,深觉有这厮在的地方,自己总会陷入被动,今夜尤是如此,如果不是自己跑得快,只怕真会和昔闻一起双双被围困。
小二见罗途明进来,客客气气的上前打招呼,“两位爷回来了,亏得回来了,今夜要宵禁,再晚怕是行路就不方便了。好久没有宵禁了,不知道这又是出了什么事。”
“瑞城从不宵禁吗?”罗途明倒是不摆架子,立即就接茬问。
“那到也不是,只是瑞城一年中也就在夏季多宵禁,这都入秋了,不知道怎么忽而就要宵禁了,怕是又有什么事情啊。”
“又有?难不成最近瑞城出过什么大事?”
小二见罗途明虽然贵气不凡,却很随和,也知道商人行走,不免喜欢多打听些官家时事,好让生意做得更顺利,也不吝同他多说,“哎,说来话长,两位爷既是做生意的,想必也知道那瑞城李家吧,前阵子,那李家独女就差点被人掳走,幸好坞城指挥史姜大人敏锐,令手下高手将那贼人擒获,才救下小姑娘。”
“一桩绑架案而已,值得称上是大事?”昔闻哂笑道。
“爷您有所不知……”小二乜了眼四周,压低声继续神秘的说道:“自从这姜指挥史救下李家女,将绑匪押解入衙,那瑞城知尹曹大人就不见了。”
昔闻看了眼罗途明,对方脸上并无异色,只是抬头像是不经意看了眼楼上。昔闻举起一方金锭,“我家主子还饿着,备点菜肴和酒水送到房里,下饭菜要足,就你拿手的那些就行。”
小二躬身接了,知道这是要去房间里听他细说。
客栈房间内,罗途明从店小二那里听来了近来瑞城发生的事情,知道邢柏年以及自己在坞城的计划之所以会破灭得这么彻底,八成是因为曹忠这条线出了问题。
“沈溟是因为曹忠行事暴露,从而得知邢柏年要在坞城劫军粮,如此看来我们这边大概是没有被沈溟察觉。只是不知道曹忠现在哪里。沈溟把他怎么样了。”
罗途明轻哼一声,“这小子诡谲,也爱管闲事,我当他只来这游山玩水,哪晓得他倒是真过了一把钦差御史的瘾。不过曹忠本就是邢柏年的走狗,邢柏年都废了,曹忠就不用去管。”
看罗途明似是并不在意,昔闻却更加愧疚,忽而单膝跪下,一手称撑地,垂首请罪道:“属下无能,差点被抓,还要连累二爷今夜涉险搭救。”
“不怪你。”罗途明淡然中略带疲惫,认命也似。
“……不,属下办事不力,请二爷责罚。”
罗途明看着昔闻,眼中闪过幽光,从坞城观澜仓接劫军粮到行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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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溟,再到今夜暗杀那些的土匪,可以说诸事不顺……“昔闻,你回擎南章州吧。”
“!”昔闻听到此言如坠冰窟。“二爷,任何责罚昔闻都甘愿领受,请二爷不要赶我走。”
“……”
“我知道二爷担心什么,那夜那个叫‘明先生’的人的确是挑下了我的幂篱,但是船舱昏暗,我也在他们看清我脸之前带着阿暂驾着轻舟逃离了,并未被他们识破身份,今夜也是,虽然中了暗器,但也并未露脸,日后,日后属下定当……”
“这种话你同我说过许多次,每每让你回章州你都这样说,我的确担心你被识破,却并不为别的,待在我身边,难免受伤,危及性命,你在章州帮大哥,对我来说同样是效力。”
“不,我不回去,二爷是不是心中有了新的护卫人选,所以就想把我赶走了,没事的二爷,就算二爷身边添了得力之人,昔闻甘愿退身次位,只要能在二爷身边继续帮忙就行。”
“你胡言乱语没头没尾说些什么呢?”罗途明莫名其妙,倏忽想起今夜林中和自己交手的俊逸青年。当时自己确实说过让他随自己一到回来这种话,但是这种话,随口挑衅的,怎么会被这个愣头青听进去。罗途明越想越觉得昔闻不可理喻,“哎,行了行了,你快起来。”
“……”
“……哎!”罗途明叹息扶额,“回章州的事情就当我没说,乏了,你且去吧,把身上的伤好好处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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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城知尹府下了全城搜查令,但是丁越仿佛还未从方才的战斗中回神,布政史陆谦袁倒是很积极的担起了瑞城政务,包括水患灾后账务军务的统筹核拟,他早就着手。沈溟并不关心这些,又一如当初赈灾时跟在姜长鹰身边那样,当起了甩手掌柜。
黄碚从云城回坞城,为了赶时间,需从瑞城过,而此时瑞城正在满世界抓刺客,易进不易出。反倒是影响了黄碚的行进速度。无奈他只好先去知尹府和宋露等人会面,也好争取时间尽快出城。
宋露见到黄碚,如水沉静的面容下有着分明的难过之色。九年的朝夕与共让他们足够了解,也足够信任。宋露之于黄碚,并不比暮北战场一起征战过的兄弟情浅,只是相对而言他不善于和这样的斯文公子称兄道弟,彼此间更多的是相敬如宾。当下江南诸事繁杂,浑然发现此刻的宋露无意中已经被推拒在所有事情之外。其中滋味,恐怕只有宋露自己知道。原则和忠义的土壤里滋生出愧疚和不忍,让黄碚一时间进退维谷,忽然有些后悔今晚找宋露的决定,然而就在他硬着头皮要开口问候宋露之际,一声朗笑从庭院一侧传来。笑声未落,沈溟身着浅灰色牡丹刺绣圆领袍现身。这下惊讶的人变成了黄碚。
御史大人难道没有去坞城,现在观澜仓究竟太平吗?有没有出事?大公子现在怎么样了?每一个问题后面都伴随着让黄碚心惊肉跳的不测可能。但是他还是暂时按捺心里的不安和疑惑,向沈溟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御史大人。”
“姜长鹰让你回坞城?”
“是。”
“先别回坞城了,来的正好,听说你是季鹰军斥候出身,查几个人,不在话下吧?”沈溟语气轻快,虽没有施压的意思,但是却也没有留推脱的余地。
“我……属下,属下遵命。”再多犹豫改变不了结果,他看向宋露,见对方朝自己微微颔首,他稍稍定下心,暗道,幸好,还有为霜兄。
宋露星夜启程,接替黄碚返回坞城探查。而黄碚则留在瑞城,负责找出瑞城私港出设伏的匪徒来历。沈溟表面的意思,要追查到这股势力,并且趁机拔除,否则遗祸无穷。但等到宋露前脚离开,沈溟似乎并不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