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相逢不相识(七)

作品:《山月落

    闻知秋只得换上萧妤给她提前准备好的华服,随她一同赴宴。


    没办法,她自己的衣裳实在是太普通了,没有资格进入这样的皇家晚宴。


    其实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闻知秋跟着萧妤去了晚宴,还好天色已晚,没有什么人会注意到她,她就安安静静地跟在萧妤身后。


    她没有资格与公主同席,只在萧妤身后侧方加了一张食桌。


    男女不同席,闻知秋一抬眼错过萧妤就能看到在齐王身后的贺归渚。


    贺归渚的心情很好,大概是因为闻知秋对他今晚的邀约。


    他与闻知秋的视线交汇,轻轻地笑了一下,闻知秋却有些不敢与他对视,慌忙垂下了头。


    晚宴很快开始,陛下简单说了两句,着重夸了今日在游猎夺得魁首的燕王。


    燕王闻言挑衅地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太子。


    闻知秋微微探身凑在萧妤耳边:“听闻太子殿下在太子之位十余年,才能虽不出众却也称得上兢兢业业,为何燕王如今竟连面子功夫都不做了?”


    萧妤看起来也是十分瞧不上燕王这幅样子,微微后倾拿着团扇遮住了下半张脸,轻声对闻知秋道:“太子当初能被立为太子其实和他自己关系不大,主要是天时地利人和。


    “太子被立为太子的时候应该是与戈宁国打得正正激烈之时,且那时战事胶着。俗话说攘外先安内嘛,那时外面不安稳,朝内皇后娘娘又没有子嗣,十来年我朝都未立太子,朝臣就不断上书请陛下立太子。


    “那时年岁合适的也只有作为长子的太子殿下,他的母妃是贵妃,家中也颇有势力。他刚被立为太子我朝就打了一场大胜仗,群臣更是说太子殿下果然是我朝的福星。


    “后来太子自请负责后方粮草,那时正巧赶上长公主家中发生巨变,长公主大败戈宁,这太子的太子之位便稳如泰山。”


    怪不得陛下上午瞧着不太高兴,闻知秋心想。


    在朝臣眼中我朝能打败戈宁出了昭德将军的骁勇善战之外全靠太子殿下,这一切都是他被立为太子殿下带来的,没有人认为这是陛下的英明领导。


    可那时朝臣对太子的满意达到了顶峰。


    这些年太子虽没有亮眼的政绩却也没有什么差错,想来将来会成为一名守成之君。


    今日太子又生擒白虎,朝臣只会觉得太子实在是上天对大萧的恩赐。


    朝臣眼中只有太子没有陛下,更何况长公主还在一旁拱火,陛下看到那白虎又怎会高兴。


    “那是发生了什么变故吗?”闻知秋好奇地问道。


    “知秋聪慧,”萧妤赞赏地看了她一眼,“原因有二,一是因为贵妃已逝,其母族衰微;二是因为当年立太子时陛下在朝中其实也掣肘颇多,这说起来又话长了,总之当日对陛下掣肘的那些人也早已淡出朝堂,所以燕王才敢如此做派。


    “其实说到底,不过是陛下对太子不满,即便不是燕王也会有别人。”


    闻知秋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陛下也没有多说,晚宴很快开席。


    觥筹交错间还是温皇后注意到太子面色苍白,问道:“太子瞧着面色不好,今晚也未曾饮酒,可是身子不适?”


    太子强撑着笑道:“多谢母后关心,儿臣无事。”


    只是他话刚出口,就紧皱着眉,以手扶案才将将撑住身子。


    太子身边的小厮急忙上前扶着太子,大着胆子对温皇后道:“皇后娘娘,奴才斗胆。太子殿下今日生擒白虎时受了伤,可太子殿下担心陛下与皇后娘娘牵挂,便未曾召太医,只是让奴才草草包扎了一下。”


    小厮说着狠狠扣了几个头,脑门上都流出了血迹,声音哽咽:“陛下,皇后娘娘,请恕奴才僭越。请您二位劝劝殿下吧,这伤再不请太医看,奴才担心殿下的身子。”


    陛下“啪”一声放下酒杯:“胡闹!太医呢,快带太子去后殿瞧瞧。”


    小厮千恩万谢磕头,还是温皇后开口:“别磕了,还不扶着太子殿下去后殿。”


    她又低声对身边的陛下道:“晚宴不能没有陛下,臣妾代陛下去后殿瞧瞧。”


    陛下握了握温皇后的手:“辛苦卿卿了。”


    温皇后笑得温婉:“陛下言重了。”


    闻知秋就知道今日的晚宴不会安生。


    因为她的位置在萧妤身后侧,不容易惹人注意,她反而能更好地去观察众人的表情。


    陛下的心情看起来比上午要好很多,面色虽没有变化,但眉眼间流露出了一些轻松。


    长公主微微挑眉侧身和驸马说了什么,嘴角泄出一枚冷笑。


    燕王在晚宴开始时面有喜色,只是此刻他的脸又黑了。


    其实最让闻知秋感到好奇的是齐王。


    从今日清晨到现在他都仿佛与这一切毫无关系,就像一位看客看着戏台上的喜怒哀乐。


    但是闻知秋知晓他的野心,她如今已对皇家的势力了解得差不多了,该如何向齐王展示她的价值呢?


    闻知秋正胡思乱想间,温皇后带着太子已经回到了席上。


    陛下看着太子苍白的面色,问下首跪着的太医:“太子伤势如何?”


    “回陛下,”太医恭恭敬敬地回答,“太子殿下的腹部又被动物利爪划破的痕迹,不过处理有些晚了,太子殿下失血过多,此刻有些昏沉也是正常。臣下去开些药,让太子殿下按时服用,再辅以食疗,将养个把月便好了。


    “今夜晚间太子殿下应会发起高热,陛下不必担心,这实属正常。臣会在太子殿下照顾的。”


    “辛苦太医了。”陛下冲太医颔首。


    太医连忙作揖:“不敢当,那臣便先下去准备了。”


    陛下摆了摆手,太医先行离去。


    陛下又看向太子,也许是太子的面色过于苍白唤起了陛下心底的一些父子情,陛下的声音都听起来温和了不少:“太子也真是的,受伤了也不说,万一有个好歹可如何?”


    太子踉跄起身,下跪回话:“不过小伤而已,儿臣本不愿父皇与母后为儿臣忧心,只是没想到还是惊扰到了父皇与母后。


    “儿臣在政事上平庸未能帮父皇分忧本已十分自责,如今还要父皇为儿臣担心,真是儿臣的罪过。”


    “都是一家人,太子也太过小心了,”温皇后温柔地看向太子,又想起什么对陛下道,“臣妾觉得自贵妃去后太子瞧着倒是越发憔悴了,是臣妾没有尽好母亲之责,还请陛下责罚。”


    温皇后说着就要起身行礼,忙被陛下拉住:“皇后已经做得十分好了。”


    陛下又看向仍然跪得笔直的太子,长叹了口气:“快起来吧,太子先回去休息吧,把身子养好。”


    陛下长叹一口气:“好了好了,你快下去休息吧。你把身子养好了才能为孤继续分忧。”


    太子倾身而拜,声音隐有哽咽:“儿臣多谢父皇爱护。”


    小厮搀扶着太子一步一步离开了晚宴,只是闻知秋注意到了太子与驸马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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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暂的对视,只是驸马很快避开了他的目光。


    太子眼中还有方才残存的泪意,可是看向驸马的目光中却充满了狠厉与警告。


    她就知道,皇家之人,都是精明的狐狸,演得一手好戏。


    长公主笑了一声,掐了掐身边萧妍的脸蛋:“阿妍瞧瞧,太子表哥真是孝顺,事事为皇帝舅舅着想,阿妍可要像太子表哥多多学习知晓吗?”


    萧妍不满地哼了一声:“阿妍肯定比太子表哥做得更好。”


    长公主开心地笑了起来,她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对陛下道:“皇兄,近日皇妹府里来了一个新厨子,他做得琉璃糕和母后幼时做给我们的一模一样。


    “皇妹今日命他做了一些,不如端上了给大家尝尝?”


    陛下倒是有几分惊奇:“自从母后去世后,孤吃到的琉璃糕总是差了些味道。你自小最是嘴刁,若是连你也说一样,哪怕是十分不错了,快呈上来。”


    陛下尝了一口连连赞叹:“果然一模一样,不知昭德可愿割爱将这厨子进献给孤?”


    长公主笑意盈盈地拒绝了皇帝:“皇兄若是喜欢,皇妹便时常带些入宫,阿妍也格外喜欢这厨子呢,皇妹只能拒绝皇兄了。”


    陛下显然也十分疼爱萧妍,语气略带遗憾:“既然阿妍喜欢,那孤确实不能和阿妍抢。”


    温皇后笑着对众人道:“大家怎么都愣着,快尝尝让陛下赞不绝口的琉璃糕是什么味道?说起来臣妾也许久未曾尝到了。”


    闻知秋看着眼前精致的糕点,脑中却不合时宜地想到,这样的糕点还不如一个大馒头来得实在。


    可是这是长公主专程带来的,她无论如何也得尝一口,只是这刚尝了一口,她便感觉到不对劲。


    她的心跳急速加快,有些喘不上气,她只得大口大口地呼吸,面色通红。


    贺归渚一晚上都心不在焉,目光总是流连在闻知秋身上。


    闻知秋就像一个好奇的闯入者,兴致勃勃地观察着晚宴的所有人。


    只是此刻他迅速意识到闻知秋的不对劲,他顾不得许多,快步走到她身边将她揽在怀中:“知秋,知秋你怎么了?”


    众人的目光一时间都聚焦在他们身上。


    陛下:“怎么了?贺归渚你在做什么?”


    还是温皇后眼尖,犹豫道:“是不是闻姑娘出事了?”


    萧妤惊呼一声:“知秋!你怎么了?中毒了吗?”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长公主面色骤变:“不可能,本宫怎会下毒!”


    他猛然想到两年前她曾经告诉她的话,他抱起闻知秋对陛下和温皇后道:“回陛下、皇后娘娘,长公主进献的琉璃糕中有杏仁,她对杏仁过敏,还请陛下派太医来施针。”


    温皇后快陛下一步开口,看起来很是担心:“快带去后殿,太医呢,快去!”


    温皇后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对陛下道:“据臣妾所知对杏仁过敏之人少之又少。这倒让臣妾想起了安榭,臣妾记得他便对杏仁过敏,有一次误食吓了臣妾一大跳呢。”


    安榭,长公主的前任驸马,一个默认不可提起的名字。


    也只有与长公主不睦的温皇后会如此堂而皇之地开口。


    若是往常,长公主必得开口与温皇后呛声。


    可是此刻长公主却面色苍白,浑身卸了力靠在驸马怀中,那种飞速思索着关于闻知秋的一切。


    她的年岁、她的口音、她的样貌。


    她……是自己的阿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