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碎梦星星(六)
作品:《山月落》 闻知秋随着贺归渚甫一迈进莲生安置吴霜的院子,浓重的血腥味就扑面而来。
闻知秋没忍住轻咳了一下,她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好的回忆涌上心头。
贺归渚看着床榻上虚弱的吴霜,心中越发奇怪。
吴霜的身手不是最好也是数一数二的,不过是护送一个幼童归乡为何会受如此重的伤?
吴霜看到贺归渚挣扎着起身要向他行礼,贺归渚快步向前拦住了他:“无妨,你的伤如何?”
吴霜面色苍白,微微垂下头面有愧色:“属下有负大人所托。”
贺归渚紧皱着眉头:“阿晓可是出事了?”
吴霜闻言头垂得更低:“阿晓受了伤,吴绫带着他逃掉了,只留下了零星的线索,属下暂时还不知他们去了哪里。”
贺归渚闻言眉头紧皱:“可知是何人追杀?”
吴霜闻言也疑惑地摇了摇头:“起初那些人并未下杀手,他们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他们以为这东西在阿晓身上。
“属下担心原定路线不安全,便临时改变了路线,绕了一条远路,未成想还是被追上了。是属下一时疏忽大意,还请大人责罚。”
闻知秋开口问道:“那些杀手可曾说过些什么?”
吴霜不知她的身份,有些茫然地看着贺归渚,贺归渚只道:“无妨,她问什么你照实回答便是。”
吴霜低头思索了一阵忽然道:“那群人身手不错,也未曾开口说过什么,属下只隐约听到了‘赌坊’,却又不是十分确定。”
贺归渚点点头对莲生道:“让吴霜将他一路的行踪告知于你,你安排人去寻吴绫和阿晓。”
“是。”
赌坊?
闻知秋能想到与阿晓有关的只有阿晓的父亲,那个流连在赌坊的落魄书生。
她猛地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贺归渚:“阿晓的爹是不是已经死了?我记得似乎是出了意外?”
“不错,”贺归渚点点头,“李明山在狱中时与另一囚犯同住一间,他与那人起了争执,争斗间李明山磕到了脑袋,当场毙命。”
闻知秋沉吟片刻,问道:“那名与他同住之人呢?”
“死了。”
贺归渚与闻知秋对视一眼,他半晌才开口:“原以为是意外,如今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闻知秋:“可还记得那同住之人的名姓?”
贺归渚摇摇头:“待我回去查查。”
闻知秋若有所思地随贺归渚朝外走,他的贴身小厮突然前来:“大人,廷尉有事,还需您前去一趟。”
贺归渚冲他点点头,转头对闻知秋道:“我尽量早些回来,你记得按时吃药。”
“好,”闻知秋笑着看向他,“你放心。”
贺归渚看着面色仍有些苍白的闻知秋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闻知秋的脚步却没有走向院落,而是离开了别院。
夏日的暑气已经悄然间开始蒸腾,可是蕉梦鹿中却始终清爽宜人。
“闻姑娘今日怎么得闲来了我这蕉梦鹿?身子可大好了?”
柏安晏的声音轻轻扬扬地从闻知秋身后传来。
自闻知秋来过蕉梦鹿后,不知柏安晏是否对下面人交代了什么,闻知秋再来蕉梦鹿时,似乎人人都认识她,人人都对她十分和善。
蕉梦鹿的主事人方玉专程带着她来柏安晏的屋子等他。
“闻姑娘以后来咱们焦梦鹿就当来自己的客栈,不必客气。”
方玉瞧着三十岁的模样,笑起来充满了市井的脂粉气,眼角眉梢的皱纹都是她的过往。
“柏公子有事出去了,闻姑娘就在他房里等便可。”
闻知秋闻言有几分无措:“这……这不大好吧,不如我还是去楼下的客房等他。”
方玉笑着拉住了她,双手搭在她的肩上,轻轻用力让她坐在了凳子上:“柏公子可是交代过的,若是我让姑娘在客房等,他回来怕是要发脾气的。”
闻知秋觉得有几分奇怪,柏安晏再有名也只是蕉梦鹿的人,方玉作为主事人对他是不是太过恭敬客气了些?
“那好吧,我便在此等他。”
方玉为她倒了盏茶:“我已派人去通知柏公子了,想来他很快就回来了。
“不知姑娘是否喜欢书画,这墙上的书画均是柏公子所作,姑娘无事可随意看看。”
闻知秋其实不懂如何欣赏书画,她不过是识得几个字,就连写字都写不出阿昀的半分神韵。
她的目光从书画上移开,转身看到了有些日子不见的柏安晏:“柏公子消息果真灵通。”
他笑着坐在桌边,抬手示意她也落座:“在京都这么多年,总还是经营了些关系的,否则如何敢接姑娘的玉佩。”
闻知秋为他倒了盏茶:“这日子是越来越热了,公子快喝口茶压一压。”
柏安晏似乎有几分奇怪:“蕉梦鹿还算凉爽,姑娘何处此言?”
闻知秋抬手指了指他额头,有几颗汗珠挂在上面。
柏安晏从袖中掏出一枚素帕擦去了额上的汗:“方才路上有些急,让姑娘见笑了。”
闻知秋笑着道:“公子还是如此客气,唤我知秋便可。”
柏安晏也笑道:“那知秋也别再唤我公子了,唤我安晏即可。”
“好。”
柏安晏喝了口茶,起身从柜中拿出一个小瓶:“原本这几日就要去寻你的,这是我托人从西漠寻来的药,对你的伤应有用处。”
闻知秋再清楚不过能解碎星烬的药有何等珍贵:“这……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柏安晏倒不以为意:“我们不是朋友吗,不过是朋友间的赠礼罢了。
“若是你过意不去,不如多请我喝几次酒。”
闻知秋不知为何,从第一次见到柏安晏时就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仿佛是认识了十余年的旧友。
她无奈一笑:“那好,那我便收下了。你可要赏脸时常来我的酒肆。”
柏安晏笑意盈盈:“那我自当不客气。”
“对了,”闻知秋想起了什么,“还有一事需请你帮忙。”
柏安晏正欲询问,小厮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为开口的话。
“公子,参汤煮好了。”
柏安晏起身接过小厮手中的托盘,就让他下去了。
他将参汤放在闻知秋面前:“你的气色瞧着有些差,喝点参汤补补。”
“知秋也太客气了,是何事?”
闻知秋接过碗道了声谢,才开口道:“不知你对京都的赌坊可有了解?”
“赌坊?”柏安晏有几分惊讶,却还是思考片刻后答,“京都的赌坊大大小小少说也有几十家,若说每家赌坊都有所了解那肯定是骗人的。”
“不过,对于京都有名的、世家子弟常去的赌坊倒是有些了解的。怎么了?”
闻知秋放下参汤,身子微微前倾:“我想请你替我查个人,看看他生前曾去过哪家赌坊。”
“哦?”柏安晏挑了挑眉,没有立刻答应,只是神色颇有些奇怪,“上次瞧着知秋与廷尉的贺大人似是旧识,为何不请他帮忙?”
闻知秋不是没想过找贺归渚帮忙,只是她始终觉得贺归渚是高坐云端不食人间烟火的矜贵公子,他们之间看着亲密却隔着天堑。
她虽然在清醒地沉沦,却还是希望自己能减少和他的纠缠,来日的痛苦也许会少一些。
闻知秋:“有些时候,官府能查到的反而更少。你和我一样出身市井,应十分了解。”
柏安晏感兴趣地向前探了探身:“知秋如何得知我出身市井?”
其实单看柏安晏这个人,众人只会觉得他是一个像月亮一样皎洁温柔的人,似乎生来就是高悬在夜空不沾纤尘的贵公子。
可是闻知秋就是知道,柏安晏和她一样都是从泥土里打滚一路成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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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她能感受到那同类的气息。
他们都曾在生死边缘挣扎,侥幸活了下来,浑浑噩噩走到如今。
“嗯……”闻知秋诚实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该如何说,只是见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和我是一样的人。”
柏安晏笑了笑,眼眸闪烁如明星:“不知知秋要我查的是何人呢?”
闻知秋拿起桌上的笔,在纸上写下了李明山的名字:“大概而立之年的岁数,一个进京的落魄书生。”
柏安晏有几分奇怪:“知秋为何要查他?”
“我怀疑,他知道了一些事情且有证据,我需要找到那些证据,不过还需你帮我查证。”
“好说,”柏安晏将纸条折起收在袖中,“三日后落雁酒肆给你答复。”
闻知秋想了想又问道:“不知你对京都附近可了解?”
“还算了解,”柏安晏点点头,“怎么了?”
闻知秋笑嘻嘻地朝他打听:“你知不知晓有价格不错的宅子在售的?我想买间宅子,无需太大,但一定要够安静。”
“城外可以吗?”柏安晏想了想,“若知秋不嫌弃,我有一间宅子,想来符合你的要求。”
闻知秋看向他:“你的宅子卖吗?先说好,我的钱袋可不是很满。”
柏安晏失笑:“不如先去看看,你若是喜欢我们再谈。”
闻知秋笑笑随他一同前去。
柏安晏的院子不过城外几里地,是一个二进的小院子,倚山而建,出门不远便是万河支流。
院子的角落里还架着一个秋千架,紫藤花攀附而上,引得几只蝴蝶翩翩起舞。
“真不错,”闻知秋在院里转着十分赞叹,“和我想象中的院落差不多。”
柏安晏笑着道:“你若是喜欢,这院子不如卖给你。
“当初也是看中了它清幽才买的,只是离蕉梦鹿有些远,买来甚至还未曾住过。”
“真的吗?”闻知秋惊喜地看向他,“多少钱呀?”
柏安晏说出了远低于她想象的价格。
闻知秋:“那你岂不是亏了?”
柏安晏摇摇头:“我又不缺钱,它遇上你这样喜欢它的主人才是它的价值。”
谁知闻知秋的神色却黯淡了下来:“我曾答应一人,将来我们会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宅子,我不能食言。”
“是贺大人吗?”柏安晏小心翼翼地试探。
“不是,”闻知秋浅笑着摇摇头,却未再多言,“这个宅子我很喜欢,过两日你来落雁酒肆我把银票给你可好?”
柏安晏毫不在意地点点头:“好,房契、地契你不必担心,我会为你办好。”
闻知秋不知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他:“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能否替我保密?”
柏安晏心念电闪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你不想让贺大人知晓?”
闻知秋眺望着远方奔腾的溪流在前方分支:“终究不是一路人。”
柏安晏没说什么只是看了看远方铺满天际的晚霞:“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麻烦了。”
闻知秋的身子还没好全,这一下午的奔波让她筋疲力尽,倚靠着马车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
“……知秋?知秋?”
她朦胧间听到有人在唤她,她睁开眼看到了柏安晏清润的面庞:“醒了吗?已经到了。”
闻知秋甩了甩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柏安晏先一步下马车等她。
她缓了缓觉得脑袋没有那么沉,方才掀开车帘跳下了马车。
可也许是她还没完全清醒,脚下不稳,还好柏安晏眼疾手快扶住了她的手臂,她的脑袋磕在了柏安晏的肩膀上,虽然有些痛但好过摔一跤。
闻知秋这下是彻底清醒了,正欲推开他的手扶着马车站稳就听到了贺归渚的声音。
冷静中掩藏着怒意。
“你们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