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第 62 章
作品:《丫鬟打工日常》 黄昏临近,暮霭沉沉。
萧兰娘手执剪子,修下一杆月季的枝丫。
听完婆子带来的消息,她捡起那支掉落在旁带着尖刺的细枝,轻声呢喃:“这低贱的东西真是让人伤脑筋,悄无声息地,就长出了这一大片......是不是非得要我连根拔起,才肯老实呢?”
那婆子闻言一怔,有些不安地看了旁边的周妈妈一眼。
周妈妈朝她使了个眼色,等人退下后才道:“原先他那副样子,想着即便不死人也该废了,谁知老太太横空插来一手,倒是让他走了好运道。”
起初听到谢渊腿伤痊愈,如今已如常人无异的消息,萧兰娘差点捏碎了手中的茶盏。
她本以为自己再听到这人的消息,或许会是他的死讯,但没想到那个几率最小的可能,竟成了现实。
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让她顺利些?
她出身世家,却要低嫁一介商户,然而只是因为那些庸医说她难有身孕,这掌家的大权便迟迟落不到她手中。
每次回到南阳,面对家中的逼迫和冷嘲热讽,萧兰娘都如同被架在油锅上反复煎熬。
她却还要保全贤良名声,不能善妒,主动提出为丈夫纳妾。
看着丈夫与那妾室生下的孩子,她不知要多努力,才能保持面上的端庄沉稳。
这其中的痛苦和不甘,她甚至不能让人察觉到分毫。凭什么她所有的隐忍,都是在为这个不是从自己肚子里生出的孩子做嫁衣?
谢家的钱,萧氏的权,将来都由他继承,所有人都皆大欢喜了,那她呢?
她得到了什么?
她费尽心思,不知做了多少努力,才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孩子,既然如此,所有挡在自己儿子面前的障碍,就该全部扫去!
为了制造出谢渊患有疯病的假象,她着实费了一番功夫,可他们怎么就不肯放弃他呢?明明她的孩子也会一样优秀的!
好在即便历经坎坷,谢渊最后还是在这个家里消失了。
她以为这一切终于都可以结束了。
可如今,萧兰娘心中的不甘又开始蠢蠢欲动。
他怎么能,又怎么配拥有美好健全的人生?他本就是多余的,就该像那个贱人一样死去才是!
想起前些日子谢集英一时失言,竟将自己的孩子与那贱种比较,萧兰娘心中越发怀疑:“妈妈,你说是不是夫君私下里,一直在与四房那边往来?否则,他那日怎会好端端地突然提起来?”
周妈妈直道不可能:“大爷直到去年底,还一直在青州求学,怎会与那边来往?夫人别多心了,这几年你们两一直分居两地,都没能好好相处,如今可别又为了那不值得的人,又伤了与他的情分才是。”
萧兰娘唇边扬起一抹讽刺:“情分?他对我,何曾有过情分?”
周妈妈苦口婆心劝道:“怎会没有,这么多年,你为这家里操碎了心,大爷就是块石头,也该捂热了。再者说了,您可曾见过大爷在外头拈花惹草?不是顾着与您的情分,哪个男人能做到这种地步。您应宽心些,何必总被困在过去的孽缘里,若大爷真有什么打算,这宅子里的风吹草动,哪里能瞒得过咱们去。”
“哼,我就是觉得,他心里还有什么想头......你可别忘了,当初他有多喜欢那个贱人生的孩子。不仅日夜守着,事事亲力亲为,他自己那样忙,都不忘教他说话认字……”
“那又如何?他已不是大爷的孩子了,与咱们根本不是同一路人。夫人,你要沉住气,多为少爷着想才是,等少爷再大些,咱们就能把他送回家里的族学去了,何愁他将来没有好出路?”
提起儿子,萧兰娘神色稍敛,眼中却泛起愁绪:“我就是在担心朝儿,他如今也实在太顽皮了些……你也看到了,他对朝儿总是板着脸,就连教学,也全然不是当初那副慈父的模样。”
周妈妈劝道:“少爷还小,又开蒙才没几年,是你太着急了。而且少爷这样开朗外向,又怎能用同样的法子来教他?若大爷不是对他抱着期待,哪会这样严厉?溺子如杀子,你应该最清楚才是!”
话虽如此,萧兰娘却总觉得心里不舒服。
她叹了口气,忽而又扬唇一笑:“四弟伤得这样重,三婶怎会甘心咽下这口气?咱们得帮她一把,起码要让罪魁祸首做实了这狠戾的名声才是。”
周妈妈犹豫:“可三夫人起初哭成那样,最后竟也没闹了,想必这里头还有点别的事,老夫人才下了严令......”
“怕什么,咱们又不凭空捏造,只不过别让大家忘了他从前做的事而已。”
她眼中泛起狠戾,低声呢喃:“既然藏了这么久,怎么不一直藏下去呢?非要冒出头来,惹人厌烦......”
周妈妈虽然并不想让她再搅和进这些事里,但她最了解萧兰娘的脾气,既生了念头就一定要做,否则她只会陷入更大的困境。
她叹气,只能应下:“是,夫人放心,我定会去办妥。”
谢濂一家去了趟主宅,却带回来谢渊被罚跪三日祠堂的消息。
杨桃不知过程,虽然心里着急,但也庆幸好在他不是被打。
听到谢濂在吩咐杨春娘赶紧准备些吃食和厚衣裳,他一会儿要拿到主宅去。
坐在屋子里的杨桃顾不上脚疼,趁着杨春娘去准备吃食,她赶忙去谢渊屋子里收拾东西。
如今夜里还有寒意,不能掉以轻心,杨桃拿了件超厚披风。
又怕他跪着难受,也不知那儿有没有垫子,会不会那些人根本不许他跪垫子?杨桃灵机一动,夹带私货给他塞了两个自己的超厚毛帽子当跪垫。
这帽子缝了厚厚几层,外圈还有一层皮毛,看着丑丑的,但却是最暖和的。虽可能比不上软垫舒服,但起码也有点用处。
大晚上的呆在祠堂里,想想都吓人,杨桃翻箱倒柜,把自己从前在集市上买的一把玩具桃木剑系上了自己的护身符,塞进了披风里。
谢濂拎着满满当当一篮子匆匆赶到主宅,却被谢老夫人身边的丫鬟拦住了去路。
谢濂不解,还以为谢老夫人连他送点吃食和衣裳进去也不让,急道:“母亲,阿渊他吃不惯外边的吃食,您罚他跪祠堂,但也要让孩子吃东西啊,再把人饿坏了可怎么办?”
谢老夫人见他一脸关切,显然两人平日里关系很好。
这些年她还以为老四夫妻两对谢渊不喜,顶多放在家里好吃好喝养着,没想到他们悄无声息地,倒是把人养好了。
她平日里看不惯老四一家溺爱孩子,但也懒得管他们,如今也不知这是不是歪打正着。
谢老夫人无奈:“谁不让他吃东西了,那些婆子还敢将人饿死不成,你这么着急忙慌地做什么?”
她话音一停,又道:“我叫你来,是想问问阿渊上学的事,怎么也没见你提起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23706|1643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谢濂松了口气,心中又忍不住腹诽,不闻不问这么些年,怎么这会儿倒问起来了?
他正了神色回道:“回母亲,阿渊起初闷闷不乐,我怕他在家里闷出病来,想着,即便让他出去散散心也好。正好城外的书院在山里,环境清幽又适合阿渊养病,便让他去了,如今一看确实是有成效,那书院先生虽不像城里书塾考有功名,可确实也将阿渊教得知礼懂礼。”
谢老夫人也听说过一嘴城外有个东源书院,倒是不知谢渊竟在那里上学。
“我记得他小时候过目不忘,是个读书的好苗子,不知道如今功课怎样,学到哪儿了?”
谢濂自己就不是读书的料,哪里知道谢渊在书院里学了什么,何况他又不用谢渊考功名,学成如何都随谢渊的心意。
“那先生不像城里书塾严厉,也不喜欢拘束学生整日苦读,阿渊能多去认几个字,学些道理便足够了,孩儿对他没有多大期待。”
那就是不怎么样了......
谢老夫人说不清自己心中的失望从何而来,她叹了口气:“这样也好,日后你要好好教导他,莫要再让他惹出事端来。”
谢濂忍不住替谢渊委屈,虽然他确实下手重了些,但也是谢集远不对在先,怎能说是他惹出事端呢?
可面对说一不二的谢老夫人,谢濂只能服从:“是,孩儿日后会好好教导他的。”
从东侧院离开,谢濂急急忙忙赶到了祠堂,守门的仆妇却说如今谢渊正在自省,不能打扰。
“我就是送件衣裳给他,这算什么打扰?”
那仆妇不肯松口:“四老爷请回吧,待到酉时,奴婢自会帮您拿进去的。”
谢濂对谢渊呆在主宅里担心得很,哪里会信这些惯爱捧高踩低的婆子的话。
他在门外晃了半天就是不肯走,生生等到太阳落下山去,天也暗了下来,那仆妇黑着张脸,但总算把篮子送进去了,谢濂才放心离开。
祠堂里烛火昏黄,更显阴森。
谢渊动了下麻木的双腿,耳边听到门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这才朝一旁的篮子伸出手。
在东侧院被盘问了半日,又在这儿跪了一下午,他几乎整日都没喝上一口水,眼下只觉得喉咙里干涩得像被火灼烧般难受。
篮子最上头,放着件他平日里穿惯的披风,想来这应该是四房送来的。
他将披风拿开,底下却又出现两个眼熟的帽子。
谢渊动作一顿,眼前瞬间浮现出冬日里杨桃戴着这帽子,脸冻得红扑扑的模样。
他将帽子拿起,却突然从里头掉出一只叠纸青蛙来。
谢渊熟练拆开,有几个憨态可掬的小人简笔画跃然于纸上。
杨桃用圆头圆脑的小人生动展示了帽子的用法,嘱咐谢渊要注意保暖,不要忘记吃饭,趁人不注意就赶快偷懒,多点几根蜡烛,把祠堂照得亮堂堂就不会吓人了,最后交代他不要忘记把披风里的桃木剑揣在身上,震慑妖魔鬼怪!
谢渊往披风中探了探手,最后在帽子里找到了她说的那把桃木剑。
天已完全黑了,有风微微晃动起烛火。
祠堂里只有烛芯燃烧发出的“滋滋”声响。
昏暗烛光映着修长的手指,在那把小小的,圆墩墩的玩具木剑上抚过。
看着剑柄上用红绳系着的护身符,谢渊垂眸哑笑,忽觉心里软得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