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第 64 章
作品:《丫鬟打工日常》 雕花窗棂将夕阳剪碎,或落在地上,或洒在床边坐着的人身上。
不外出时,杨桃不穿灰仆仆的宽大男装。她今日身上的梅花纹圆领袍裁得很合身,蓟粉的颜色衬得她格外清丽明媚,像一朵春日海棠。
谢渊感觉自己像是着了魔,心口跳动的声音已经大到让他完全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杨桃说了半天,谢渊还是一脸呆愣,她往前挪了下屁股,举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道:“少爷......你怎么了?”
别是睡傻了吧?
谢渊眼皮一颤,他不动声色从她脸上移开视线,落在那湿润的掌心上。
“你......手上是什么?”他睡了太久,声音低哑得厉害。
杨桃一脸疑惑,朝他张开自己满是药味的双手皱鼻道:“药酒啊,你膝盖上全是淤青......”
她突然压低声音道:“我画的图你没看懂吗?我那两个帽子你没垫着呀?”
谢渊被子底下的紧握的手慢慢松开,避开了她的眼睛摇头。
祠堂的跪垫很薄,久了便如同跪在地上一样,不起什么作用。
可那是杨桃最喜欢的帽子,她每到冬日便要兴冲冲地翻出来戴上,他怎会拿来当垫子?
杨桃挫败地叹气:“我觉得我画得还蛮清楚的呀。”
因为怕自己写的字大逆不道,若是被抓到说不定会给谢渊惹来麻烦,杨桃这才想到用简笔画表达。
她平时也没少给谢渊解释那些稀奇古怪的表情和动作,他怎么没看懂呢?
杨桃甩甩脑袋,没有纠结:“算了算了,这是郑大夫药铺里的药酒,他说可好用了,每日早晚涂一次,很快就会好了!”
杨桃去掀谢渊的被子,不管不顾地将他的腿拉出来。
“杨妈妈在做饭呢,很快就能吃了,你别乱动,一会儿全蹭到被子上了,我再揉几下就好了!”
谢渊措不及防,看她动作神速地又把那双肉乎乎的手按在了自己的皮肤上。
他耳根发烫,喉结不自觉滚动,却又怕显得自己太过窘迫不敢乱动。
他总感觉她涂的不是药酒,而是什么软骨散,因为他全身都在发软。
手下传来的温度太过滚烫,屋内不知怎的,与谢渊方才没醒时完全不是同一个氛围,杨桃后知后觉地有点不自在起来。
可他为了不把自己牵扯进去,不仅跟家里人说谎,还跪了好几日祠堂,她总得做点什么吧......
因为有杨春娘在,她这个丫鬟常年都像是个摆设。
加上谢渊很自立,除了最初他行动不便外需要人照顾外,杨桃如今做得最多的就是帮他端个茶递个水,在书院时甚至还倒反天罡,让谢渊帮她干活。
虽然她当初给谢渊熏艾的时候没少碰他的腿,甚至更早的时候,为了喊谢渊起床还像条毛毛虫一样倒在他身边咕涌过,可看着如今这双结实修长的双腿,杨桃突然感到一阵羞耻。
怎么感觉她在占人便宜啊......
为了不让气氛变得更怪异,杨桃开始说话。
“你都不知道,起初你睡了一整日,却怎么叫你都没反应,老爷夫人吓得还以为.......”
她鬼鬼祟祟,又压低了声音:“还以为你被鬼上身了,慌得都想去找人来驱邪了,后来还是钱妈妈劝夫人先赶紧将大夫请来,听他说你只是太累,多睡些时辰就没事了,大家这才松了口气。”
“你这人怎么这么老实啊,祠堂里是有人一直在盯着你吗?怎么把自己的腿搞成这样呢......你腿伤本来就有后遗症了,现在也不知道影不影响,要是以后下雨天,整条腿都变酸痛的话该怎么办呢?”
杨桃嘀嘀咕咕,自说自话,手上的动作却不停。
“你晚上一个人呆在那里是不是很害怕啊?”
她突然歪头笑了,带着两分得意看他:“你看到我给你放的桃木剑了吗?那护身符是不是很有用啊?很壮胆吧?”
谢渊的目光静静停在她明亮的眼睛上,想到那把胖嘟嘟的桃木剑,如擂鼓般疯狂跳动的心口渐渐变得柔软,他嘴角噙着温柔笑意道:“嗯,很有用。”
杨桃嘎嘎乐起来,又开始滔滔不绝:“是吧,当初我在集市上看到它就觉得有用......”
谢渊听她叽叽喳喳地说话,直到此刻,他才终于有了实感,自己不再身处那间阴森的祠堂,而是回到了人间。
沉寂了几日的小楼因谢渊醒来重新变得热闹。
晚饭桌上,谢婉云坐在谢渊身旁,不断说着这几日她出门去,其他兄弟子侄都跟她打听他的事。
“阿康问我,娘什么时候生了哥哥,他们怎么从来没见过,我说很久很久以前就生啦!因为哥哥之前病了不能外出,然后病好了又要忙着上学去,回家还要做课业,哪里有空到处去玩,所以他们肯定没见过啦,要是他们想看,就只能跟我回家看,结果我走的时候阿康说今日要跟我回家来,二嫂却不许他来……”
谢婉云声音中带着小小的失落,柳氏平日里不怎么跟妯娌往来,连带着谢婉云跟这些侄子侄女也不熟悉,所以逢年过节见面他们都不爱搭理她。
谢濂自己在兄弟中就是这种待遇,怕谢婉云难过,总是安慰她说长辈要有气度,要沉稳。谢婉云才不难过呢,她也有很多玩伴,又不是非要跟他们玩不可。
她就是有一点点失落而已,可她是不会承认的。
“三嫂真是讨厌死了,她跟阿申说要是他不好好去上学,就把他送到咱们家来,让哥哥你打他一顿......”
“云姐儿,不许胡说!”一旁的柳氏听着她越说越歪,忙出声制止。
谢婉云小小的脑袋瓜还理解不了大人间的弯弯绕绕,她接触到的信息也很零碎,只知道平时不爱搭理自己的兄弟子侄突然关注她,她也想趁机机会炫耀一下自己有天底下最好的哥哥,可却换来他们的嘲笑。
她想起来还是很生气,把碗往桌上一摔道:“我哪有胡说,娘刚才为什么要拉我走,明明是四哥做了错事,我都说了哥哥不会打人,他们就说哥哥把四哥打了。”
“可明明就是四哥做错了,为什么他们都说是哥哥做得不对......”
谢濂和柳氏相视一眼后叹了口气,看着谢渊欲言又止,他们担心的事果然还是发生了。
谢老夫人要隐瞒这背后的原因,于是不明真相的人全将重点放在了谢渊身上。
谢渊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他甚至还能安慰起谢濂和柳氏。
“父亲母亲别担心,日后我少出现在外面,他们过些日子也就不会再说了,就算是为了四哥的名声,这事也不会闹大的。”
谢濂夫妇俩哪里能不担心,这对谢渊来说又何尝不是无妄之灾,明明是谢集远做了丑事,最后谢老夫人竟让谢渊一个人来承受这些议论。
杨桃静静站在过道里,看着谢渊脸上若无其事般,似是丝毫不介意别人对他的看法,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这几日通过谢濂和柳氏的交谈,她已经知道谢老夫人不仅没罚谢集远,而且对外说的竟是谢渊看错人失了手。
若是最初有她一起举证,谢老夫人还会这样偏心吗?
杨桃不知道,她只知道这次若不是因为自己,谢渊也不会时隔多年再次陷入不好的舆论中。
在如此注重名声的时代里,他怎么可能会像表面上一样不在意呢?
可他明明就是一个很温和善良的人,连自己这样的小丫鬟闯出的祸,他都愿意包容,为什么老天却不站在他这边呢?
杨桃无精打采,一时间说不清自己是内疚,还是替谢渊委屈。
就这样过了几日,杨桃拉伤的脚已经好了许多,下地走路已经没有明显痛感了。
正好谢渊的假期也快到头,两人陪谢婉云疯玩了大半日,又在院子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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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子棋,谁知还没玩两局,却忽然听到石榴气呼呼的声音。
“那春兰也太可恶了,这次是被咱们当场抓到,私下里还不知她那大嘴巴怎么传咱们少爷呢,一会儿我非得告诉夫人不可,明明老夫人都说了不准提这事......”
杨春娘似是也气急了,声音都有些发颤:“这些爱嚼舌的碎嘴子,竟也敢将主子的事去外头说,三夫人这是想干什么,莫不是觉得咱们四房好欺负不成。”
两人怒气冲冲从小径走过来,似是没想到安静的院子里还坐着三个人,一时间几双眼睛都直愣愣地对上了。
能把一向沉稳的杨春娘气成这样,尤其听起来还是关于谢渊的,杨桃已经开始不安了。
可顾忌着谢婉云在场,几人都默契地没有说话。
到了傍晚,谢濂和柳氏回来,杨春娘第一时间就将事情说了。
原来这几日她们出街,常听到有人说起谢渊的事,一开始杨春娘还心惊,家里的事是怎么传到外头去的?
喜鹊街上不仅住了谢家人,还有城中的十几户大户,甚至连县丞主簿家也在此处,平时外出采买的下人也会凑在一处说说小话。
石榴看着呆呆的,又长了张老实的脸,没人防她,她也因此混进了不少窝点去凑热闹,四房知道的许多八卦都是她听回来的。
杨春娘一听到那些婆子和小丫鬟说起谢渊,她忍着怒火跟石榴上街蹲了几日,总算被她们逮到了源头,谁知竟是三房的春兰。
“那丫鬟不仅说少爷打了四少爷,还将少爷小时候的事都传出去了,话说得难听得很!”杨春娘对谢濂柳氏愤愤道。
她忍着胸口的怒气将春兰的话重述了一遍,谢濂和柳氏脸色沉得吓人,听完将桌子一锤,两人便气冲冲找到主宅去了。
谢渊脸色平静,幽暗的眼眸半垂,不知在想什么。
杨桃心里越发焦躁,眼看着谢濂和柳氏去了两三个时辰也没回来,谢渊房里熄了灯,杨桃才发觉已到了他平时休息的时辰了。
他怎么就不着急呢?
也不骂她在外面惹麻烦,乱闯祸。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早知道她就将事情都嚷嚷出去,现如今也不会被愧疚折磨了。
杨桃静静坐在床沿,她感觉自己现在脑子乱成一团,急需一个倾述对象梳理,否则她会把自己绕死。
于是等杨春娘终于梳洗好回房,杨桃便将这事告诉了她。
杨春娘从开始的惊讶到后怕,又不解:“你......你为何要去山里卖饼?可是钱不够花?我这儿还有不少呢,你怎么不跟我说......”
杨春娘如今得的赏钱也不少,她几乎每隔一阵就会给杨桃塞上一把,怕她在外边没有钱花。
杨桃苦着脸道:“我......我想多赚钱,以后和妈妈一起离开这儿。”
随着她话音落下,屋外忽然远远传来轰隆的雷声。
杨春娘借着微弱烛光看着杨桃那张还带着稚气的脸,突然就想起自己当初捡到她时,瘦瘦小小的模样都担心养不活她,如今都已经长成大姑娘了。
她红着眼眶将人搂进怀里,欣慰杨桃的懂事,又心疼她小小年纪便要操心这些。
两人凑在一处,杨桃说起这些年她在外面做小生意的事,都无心去注意屋外的变化。
浓稠的墨色被闪电撕开一角,雷鸣和狂风渐渐裹挟着雨粒狠狠砸了下来。
屋内的昏黄烛光从门缝漏出了一缕,为外面的喧嚣雨夜增了一丝温暖。
谢渊此刻却觉得自己如坠冰窖,大脑一片空白。
四周的冷意密不透风将他死死困住,连喘息都变得艰难。
他攥紧了手里的桃木剑,掌心传来的痛感让他麻木的大脑有了一丝知觉。
屋内的谈话还在继续,谢渊却不敢再听下去,他只能挪着重如千斤的步子,在雨夜里狼狈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