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点，房东准时发来信息。


    房东：亲，我过来了，您现在方便吗？


    周悦恰好带许清在楼下的面馆解决完午餐，还没上楼就收到了房东的信息。


    周悦：方便，请问你在哪里？


    房东发来定位。


    房东：我在小区门口等您。


    周悦：好的，我马上过来。


    定位显示小区名字叫“繁锦小苑”，步行导航五分钟就能到达。


    周悦赶到小区门口时，除了守在保安亭里的保安，并没有看到类似房东的人。


    周悦：我到了，你在哪里？


    房东：亲，我看到您了，别动。


    一个浑身被黑色外套包裹的人从小区绿化带栽种的树干后冒出头。


    房东迅速走到周悦身边，扯扯帽檐挡住眼睛，“走吧。”


    声音压的很低，要不是周悦离得近，根本听不清房东在说什么。


    他们要看的房子在六楼，小区里有电梯，不用爬楼。


    房东在刚见面的时候说了句话，后续再没张开过嘴，搭乘电梯的时候站在离她们最远的对角线，一动不动地龟缩着。


    电梯里气氛保持着诡异的宁静。


    “叮——”


    鲜红的数字6闪烁，电梯到达第六层。


    小区楼房的规划是一层八户，出电梯后，房东带着她们右拐到604门前，掏出钥匙打开防盗门，“好了，快看吧。”


    门口进去的玄关搭建了鞋柜，上面的平台可以放置其他小物件，进去就能看到藏在门后的卫生间，再往里是连接开放式厨房的客厅，卧室在最里面。


    吸油烟机、洗衣机、空调……


    基本家电都备齐了，客厅有架奶黄色的双人沙发和茶几，卧室一米八的大床上还摆着未撕开塑料膜的床垫。


    从房子各方面条件看，它每个月能为房东带来的收益远超于400元，即使价格再翻一倍，放在租房市场上也是极其抢手的。


    房东低价租房的行为无异于在搞慈善。


    看完房内的陈设，周悦相当满意，她退到门口问房东：“这么好的房子，400元租给我不会觉得亏本吗？”


    房东退后两步，闷声道：“房子多，租着玩儿。”


    脸上的笑容险些维持不住，周悦心里泣血，可恶的有钱人，房子还能租着玩儿！


    天杀的，周悦发誓，总有一天她也会拥有一堆房本，天天换着住新房子。


    周悦保持笑容：“我要租，咱们现在签合同吗？”


    “不不。”房东连连摆手，“手机上签电子合同就行。”


    话毕，房东掏出两把604的钥匙递给周悦，“钥匙给你，我先走了。”


    钥匙落到周悦手心的瞬间，房东已经挪到电梯口，摁住下楼的开关。


    周悦看着房东身影消失，她捏住钥匙又松开，坚硬的棱角抵住皮肤，带来一丝疼痛。


    不是幻觉，是真实存在的。


    话还没说几句，合同还没签好，房租还没转过去。


    房东水灵灵地把钥匙提前给周悦了。


    好，好草率。


    一直没出声儿的许清扯扯周悦的衣摆，她小声嘀咕：“姐姐，房东叔叔好奇怪。”


    许清努力回忆怪叔叔的一举一动，得出结论：“他好像很害怕我们。”


    不说话，不靠近，始终保持一定距离。


    周悦好歹在社会上混了几年，接触过形形色色的人，她一拍手，“我知道了。”


    许清歪头：“知道什么？”


    周悦解释：“房东叔叔不是怕我们，他只是社恐。”


    许清不理解陌生名词的含义，“社恐又是什么呀？”


    周悦选择简单说法，以便许清能听懂，“社恐就是害怕和别人说话和接触。”


    “先不说这个了。”当务之急是把新房子收拾干净，屋内看着干净整洁，长时间没住人，各种器具布满灰尘，周悦得赶在天黑前把卫生做了。


    周悦看过厕所了，里面有拖把和两个重叠的水桶，需要买扫把和抹布之类的清理工具。


    见到过宽敞明亮的房子，又回到逼仄的小屋，怎么看都觉得压抑。


    上午买的东西不多，一次性就能带走。


    手机震动，房东传来电子合同，附带两条信息。


    房东：亲，刚才忘了跟你说，第一个月要交押金。


    房东：由于您这个月没住满，扣除水电费，我这边退您50元的房租。


    周悦签完合同，回到聊天界面就看到了房东转账50元。


    领取完转账，周悦将押金和房租一块儿转给房东。


    周悦：谢谢，这个房子的钥匙我怎么转交给你？


    房东：您放屋里就行，我晚点来拿。


    解决完租房的事儿，周悦麻溜地带着许清去新家了。


    路过超市，周悦买了洗衣粉、扫把、抹布。


    扫把体积大，手柄光滑，周悦两只手提着东西，拿不稳扫把。


    许清自告奋勇要拿扫把，抱着两根比她还高的家伙屁颠屁颠地跟在周悦后面。


    进入604，周悦率先打开客厅和卧室的窗户透气。


    她拿着扫把从卫生间开始清扫地面的灰尘，接着收拾客厅和卧室。


    忙碌好一阵，地面上肉眼可见的灰尘被聚在一块，周悦一屁股坐到床垫上，握拳捶捶酸胀的后腰。


    这就是不好好锻炼的下场，扫个地就坚持不住了。


    许清扒着门框，“姐姐，我帮你干活。”


    “别别！”周悦蹦起来，两三下把灰尘扫进垃圾铲里，“你好好休息，我一个人就能搞完。”


    许清细胳膊细腿的，快瘦成猴儿了，再让她干家务，操劳过度影响到以后的身体发育咋办。


    把扫把放到墙角，周悦拿着洗衣粉走进卫生间，把叠在一起的水桶抽出来，撕开洗衣粉倒入桶内。


    眼看量差不多了，周悦放下洗衣粉，拧开墙壁上的水龙头往桶里注水，水加到一半就换另一个桶。


    手放入水里搅和搅和，清水表面浮起泡沫了，周悦吃力地提着两个桶走到客厅，抽出两张抹布扔进水里。


    先把家具擦干净，拖地留到最后做。


    “清清，你先自己呆一会，姐姐弄完再陪你玩。”周悦提了一桶水到卧室的窗户边上，拧干抹布的水分，挨着窗台的边边角角开始清理。


    至于靠上面的玻璃，周悦踮脚都擦不到。


    幸好床铺距离窗户很近，周悦踩在床垫上勉强能够到边缘地带。


    “唔，嗯嗯。”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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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漆黑的眼珠里倒映着周悦摇晃的身影，嘴上答应的好，两只手已经撸起袖子，悄悄伸进剩下的水桶里。


    浸满水的抹布，对于一个四岁小孩来说不是那么容易拧干的。


    许清两只手拽住抹布朝相反的方向拧，小脸都因为用力过度皱巴成一团，抹布还湿哒哒地滴着水。


    多次尝试，许清不得不接受，她能做到最好的程度就是这样了。


    学着周悦的样子把抹布打开，许清小脑袋转呀转，视线环顾客厅，锁定高度跟她身高差不多，她能擦拭得到的物品。


    第一个，茶几。


    许清捏着抹布，从茶几边缘慢慢往中心擦。


    手短，擦不到更远的地方，许清没有气馁，她机灵地压住抹布，绕着茶几顺时针走动。


    擦是擦到了，可是灰尘太多，抹布变得黑乎乎，连带出几道黑色水印。


    许清捧着抹布回到水桶旁边，把脏兮兮的抹布放到水里，揉搓几遍，拎出来拧干继续擦。


    来来回回几遍，茶几被擦拭的一尘不染。


    周悦出来换水桶，看到的就是许清背对她站着，冲茶几嘿嘿地笑。


    周悦唤她：“清清？”


    “姐姐你看！”许清退到一边，露出锃亮反光的茶几，大眼睛眼巴巴地瞅着周悦，充斥着求夸夸的渴望。


    周悦配合地“哇”了一声，习惯性去摸许清的脑袋，伸到一半想起来她没洗手，更换目标，拿走了许清手里的抹布，“清清好棒，桌子擦的好干净。”


    许清一一细数：“我还可以擦柜子、小板凳、饮水机……”


    许清把所有能碰到的东西说了个遍。


    周悦没有打断她，耐心听她说完才开口：“那这样，我把小板凳和柜子留给清清擦，体积大的东西交给我好不好？”


    许清不愿意：“太少了……”她想多替姐姐分担点。


    “傻丫头，我是姐姐呀，姐姐生来就是爱护妹妹的。”周悦被许清纠结的模样逗笑，“而且姐姐干活更快，打扫完卫生就可以去吃饭了。”


    许清不想浪费姐姐的时间，“好吧，听姐姐的。”


    “乖啦。”周悦说到做到，换完水就把抹布还给许清了，“加油！”


    许清小小一团蹲在凳子前哼哧哼哧地干活，周悦也没闲着，迅速把客厅里许清能够着的东西擦了一遍。


    “呼。”周悦累得满头大汗，抬胳膊蹭掉额头的汗珠，投入新一轮工作中。


    两个人宛如花丛中辛勤的小蜜蜂，在屋子里窜来窜去。


    清理到后边天都黑了，周悦把打包好的垃圾放到门口，拖着疲倦的躯体栽倒到沙发上。


    腰疼，腿疼，手疼……


    哪哪儿都疼，周悦感觉身体不属于她了，怕是再多动一下就要原地散架了。


    【呜呜呜，亲，你好厉害，只用了三个小时五十九分十五秒就把家里收拾干净了。】


    周悦虚到没精力跟系统拌嘴，高冷地送给系统一个“滚”字。


    系统讨不到趣，灰溜溜下线了。


    天花板的吊灯亮着，灯光炫目，周悦双眸微眯，想到家里还有床单被套没买。


    兜里有钱，新房子都住上了，哪有睡床垫的道理。


    周悦猛然挺直腰板，“走，姐姐带你下楼吃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