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 4 章

作品:《折她

    奇怪!人死了怎么还有意识?


    好像魂魄离体一般,她飘在空中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身体,陷入了沉思。


    只听得夏侯觞一声疯吼‘杀,一个不留!’,转眼间霍宅就变成了尸山血海,夏侯康在逃命过程中被利箭射成了筛子,万箭穿心而死。而她的身体则被夏侯觞抱在怀里,一片血雾朦胧中,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看见他的身体抖动的特别厉害,就像是冷的不停打寒颤。


    画面一转,她的身体被放在冰棺上,夏侯觞亲自给她穿衣梳发,他不擅长做这些,动作笨拙,折腾了大半日才成功给她穿好衣服,头发只能说梳顺了,挽发这种高难度的活儿简直太为难他了。


    他又找出她平常用的胭脂水粉,亲手给她化妆,描眉画红,这项手艺亦是糟糕透顶,无异于鬼画符,状如黑炭眉,大红血唇,那张假白的死人脸配上这样难看的妆容,着实丑的将她再次吓到了。


    夏侯觞似乎很满意,仔细端详着她的脸,随即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容:“音音,你这样,还怪好看的。”


    这叫好看?这审美观也未免太过扭曲了!


    卫珑音气的给了他一巴掌,结果扬起的手径直从夏侯觞脸上穿过去,打了个寂寞。不是说鬼多么吓人多么厉害么,她死了变成鬼也没好到哪里去,连给夏侯觞一个教训都办不到。


    卫珑音挫败地坐在冰棺上,丝毫感觉不到冰棺渗出的寒气,既打不着人,就狠狠地瞪着夏侯觞。


    打不死你这个暴君,我瞪死你。


    “笑一笑。”


    夏侯觞的手按在她唇角上往两侧扯了扯,看着她死人脸上僵硬的弧度,又说,“还是不要笑了,你笑起来惯来假的要死。”


    他垂着头,看着她的眼神有些迷离,看着看着突然捂住脸,卫珑音看见男人指缝里晶莹剔透的泪水。


    他在哭,无声的哭。


    杀死她,又来哭丧,惺惺作态。


    一室寂静,也不知夏侯觞就这样哭了多久,卫珑音就一直撑着下巴瞪着他,直到她觉得没意思时,她恍然听见夏侯觞低低地说:“不是我,不是我射的,我没想要你死。”


    他说的是第二支箭,不是他射的吗?可是,第一支箭是他射的。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他似乎还在说着什么,卫珑音凑过去想要听得清楚些,结果却看见他掏出一把刀硬生生切下她的一根手指。


    看到这一幕,卫珑音简直快要气疯了。她都死了,连个全尸都不给留。


    然后,她看着他用刀一点点剔掉断指上的血肉,又用篆刀精心雕刻着,将它雕琢成一枚骨戒,穿线佩戴在胸口。


    夏侯觞将骨戒放入嘴里,似在回味着什么,他低喃出声:“音音,你还是原来的味道。”


    卫珑音只觉得毛骨悚然,恶心的想吐但什么都吐不出来,连口水都没得吐,她怀疑夏侯觞的疯病更严重了。


    她一直等着他将自己的尸身下葬,让她入土为安,可他没有。他白天出去杀人,被杀者有她认识的,也有她不认识的,苏翰也被他抓了,但他没杀他,苏翰最后是自尽而死,她曾呆过的教坊司也被夏侯觞一把火付之一炬,他手上的鲜血就没停过,但他晚上会陪着她的身体睡觉,与她一起躺在刺骨寒冷的冰棺上。


    甚至,亲她。


    就像她活着的时候。


    毕竟是盛夏冻了这么久,她的身体着实不太美丽,她也不知他对着她冰冷无温的尸体是如何下得了嘴。


    她就像是陷入噩梦般被困在夏侯觞身边,哪都去不了,只能在他身边打转,被逼着看他各种发疯杀人,她气的要死,恨不得一拳锤死他,她都死了还不让她安生。


    她怀疑是他不给她安葬的原因才不得轮回,她等啊等啊,浑浑噩噩的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一天,她感觉意识开始消散,这才发现夏侯觞竟然将她的身体一把火给烧了。


    卫珑音惊得无以复加,他竟连个牌位坟墓都不给她。


    啊啊啊!夏侯觞,你这个天杀的变态,我要杀了你!


    她快要气疯了,疯狂地冲向夏侯觞的身体,想要将他撕碎,结果只是徒劳。大火烧毁了她的身体,却没有烧毁她的骨头,那个疯子就一点点将她的骨头全给挫成了灰,装进乌漆嘛黑的盒子里。


    自问自己从没做过丧尽天良的事,如果误伤夏侯觞眼睛算一件的话,可她也被他折磨了三年,也不该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尸骨无存!


    夏侯觞太狠毒了,如果有来世,她定要找他算账……还是算了,她再也不要遇见夏侯觞这种灭绝人性的恶魔。


    *


    卫珑音再次睁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辆缓慢行驶的马车里,对面梳着双环髻的圆脸丫鬟见她醒来,忙道:“小姐,睡醒了,可觉得冷?”


    短暂地呆滞过后,卫珑音不确定道:“你是……喜珠?”


    喜珠是她闺中的贴身丫鬟,死于四年前的一场雪崩。如今还能再见,如何不惊?


    喜珠一边回话,一边动作麻利地换了个汤婆子塞到卫珑音手里:“小姐应是睡迷糊了,奴婢不是喜珠,还能是碧抚姐姐?”


    听到碧抚的名字,卫珑音蹙了蹙眉,她感受到手中的暖意,低头盯着掌心的汤婆子,视线顺着葱白的手指移至白皙光洁的手腕。


    肌肤完好如初,没有丑陋的疤痕,也没有被夏侯觞侮辱折磨。


    她试着用右手握住汤婆子,轻而易举地拿了起来。


    十根手指完好俱在,也没被夏侯觞切掉一根做成骨戒。


    巨大的狂喜瞬间涌上心头,她确信自己重生了,只是不确定回到了哪一年。


    喜珠觉得卫珑音有些奇怪,正待询问时,就见卫珑音豁地坐起身,一把推开车窗朝外瞧去。


    “小姐,外面风雪大,莫要着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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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珑音充耳未闻,肆虐的风雪刮在脸颊,刺骨的寒冷,她呆呆地望着车外漫天飞舞的雪花,入眼白茫茫一片,山峦轮廓皆被白雪覆盖,纷飞不绝的雪片将天地连成了一种颜色。


    这是冬天?


    而这里是……


    她的瞳孔豁然睁大,下一刻,驾车的护卫青玄便坐实了她心中不好的猜测。


    青玄回头看了一眼探出车窗外的卫珑音,态度恭敬道:“小姐,地上积雪甚厚,车马受阻,速度提不起来,可能还要大半日才能走出苍狼山。”


    卫珑音小脸白了白:“不!必须加快行程……”


    话音未落,不远处隐约传来崩裂的声响。


    青玄扭头看了一眼,脸上骤然出现惊骇之色,大喊道:“不好,雪崩了!小姐,坐稳了!”


    无须卫珑音多言,青玄反手从腰间掏出一把刀狠狠地扎进马屁股,马儿受痛嘶鸣,扬蹄狂奔。


    马车剧烈颠簸抖动,卫珑音死死地抓住车窗方才勉强维持住身形。


    喜珠反应慢了一步,后脑勺重重撞在车壁上昏死了过去。


    刹那间,恍若天地变色。


    铺天盖地的雪尘裹挟着巨石翻滚奔涌,轰隆隆碾压一切活物,在山涧树干栖息的飞鸟展翅逃窜的瞬息间就被吞灭殆尽。


    同样感受到危险的狼群虎豹等野兽从四面八方逃窜出来,追着马车的方向疯狂逃命,场面壮观令人心惊肉跳,平日猎杀成性的食肉猛兽此刻却对马车上的活人视而不见,不一会儿就将马车远远甩在后面。


    青玄见状,又是两刀扎下,马儿跑得更卖力了。


    但雪尘暴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如催命的恶鬼逐渐逼近马车。


    卫珑音没想到自己竟回到了四年前,也就是元和二十五年,正遇雪崩之时。


    遮天蔽日的雪尘暴呼啸而来,如张开血盆大口的庞然野兽,似乎眨眼就要将马车吞噬。


    她小脸惨白,大声冲着驾车的青玄喝道:“左前方是一处断崖,快!”


    青玄犹豫道:“可是,小姐……”


    卫珑音急切催促:“快,这是唯一的生机!”


    “是,小姐。”


    下一瞬,卫珑音便于天旋地转的撞击中,彻底失去了意识。


    *


    白雪皑皑,天地静谧。


    卫珑音是被冻醒的,她又冷又痛,手脚冻到失去了知觉,但身体上的痛楚仍旧比不上心底的震撼。


    她真的回到了十六岁,鲜花般美好的年纪。


    霍家还未覆灭,她也没沦落至教坊司,更没被人送给当了皇帝的夏侯觞……


    一切都还来得及。


    她要阻止霍家的覆灭,定不能让前世的悲剧重演。更重要的是,她再也不要跟夏侯觞有任何牵扯,最好一辈子都不要认识,她的人生不该毁在这个疯子身上。


    卫珑音又哭又笑,然而下一刻,她忽然就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