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 12 章

作品:《折她

    梅林瞳孔瞬间放大,惊惧地看着犹如恶魔的夏侯觞,以为自己死了,结果夏侯觞依旧避开了致命处,刀柄在血窟窿里搅动了几圈,他凄厉地呜咽,想拼命地扭动软烂的身躯,却怎么都动弹不了。


    他想虐/杀夏侯觞,却是反被虐/杀。


    夏侯觞饶有兴趣地欣赏着梅林死前的绝望与挣扎,眸眼漠然。


    他凑近了些,缓声低道:“你将我的脸踩进牛粪里逼我吃时,就该知道有今日。”


    那种味道,这辈子难以忘记。


    一名胡姬骇得心神俱裂,受不了如此血腥的场面,尖叫着逃跑,哪知还没跑到门口,就被夏侯殇轻而易举捏住了脖颈。


    咔嚓一声,胡姬的脑袋诡异地垂下,其他几名胡姬吓得抖如筛糠,却无人敢尖叫。


    这是……魔鬼吗?


    夏侯觞扔掉胡姬的尸体,环视了一眼花容失色的剩余胡姬们,冷漠道:“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下一瞬,夏侯觞扬手打翻烛台,烛火瞬间点燃床褥帷幔,迅速攀上了梁顶。


    吊着一口气的梅林眼睁睁地看着火舌缠上他的衣服,灼烧他的皮肤,最后被熊熊大火吞噬其中,他甚至听到滋滋的皮肉焦烤声。而他什么都做不了,就像当年大邺的铁骑踏平他的亲族时,终是无能为力。


    漫天火光中,夏侯觞笑的极为艳丽靡冶,笑着笑着,忽然弯腰吐出一口血。他看着掌心中的鲜血,仿佛事不关己,轻描淡写道:“受伤了啊。”


    梅林毕竟是个练家子,一脚脚怀揣着恨意灌注了内力,将夏侯觞踢成了内伤。


    正在往尸体上泼火油的暗卫辛风见状,忙上前扶夏侯觞,却被他抬手制止。


    夏侯觞伸手,一只毫不起眼的灰雀儿打着旋儿停在他掌心,他拍拍鸟头,从灰雀儿脚下取过密信,展开一看,随即吩咐辛风道:“带人速去璞玉琴斋。”


    话音刚落,喉头一股腥甜冲鼻而出,夏侯觞的口鼻皆溢出鲜血,他不在意地抬手将血拭去。


    辛风看着火光前脸色过分惨白的夏侯觞:“主子,你……”


    话未说完,触及到夏侯觞森冷无温的目光,辛风浑身一颤,差点忘了主子是个对敌人狠、对自己更是狠辣无情的人。


    “是。”辛风立马带着人离开了别院。


    夏侯觞捂着胸口缓了片刻,在即将被身后的烈焰灼伤时,他抬腿走了出去。


    今日风大,加之火油助燃,整座别院连同地上数十具尸体被大火吞噬,等有人发现时,火势已无法扑灭。


    漆黑如墨的夜空,被火光映得红透了半边天。


    *


    街上锣鼓声震天,不断有巡防官兵疾奔而过,卫珑音的马车停在街边,为通行的官兵让道。


    前后还有几辆马车亦被堵停在原地,停滞不前。


    卫珑音趴在车窗边,望着远处红彤彤的天空。


    照这情形,房屋应该完全烧了起来,又是起风的夜,大大增加了扑火的难度,房屋主人定然财物损失严重,也不知是否有人员伤亡。


    卫珑音抬眸看向从街对面走回来的喜珠,问道:“何处走了水?”


    喜珠回道:“好像是釜北街一处民宅,听说是个外地的有钱老爷专门用来安置歌姬的,夜夜歌舞升平,寻欢作乐。不过,这有钱老爷养的下人也太无用了,估计懒病上头睡死了过去,都没第一时间发现起火。”


    釜北街位于邺京以北,而邺京显贵大多居住在南西两个方位,据说那里大多都是京中的官老爷或富商养外室姬妾之地,女眷夫人们向来嗤之以鼻,视同勾栏院子,都不是什么好地方,霍夫人也曾严令卫珑音不能去那种地方。


    但对于曾经沦落过教坊司的卫珑音而言,有些姑娘是自甘堕落,有些姑娘真是身不由己。


    就在这时,忽有人从巷子里跑出来,大喊道:“璞玉琴斋着火了!”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一名更夫紧跟着跑过来,哆嗦喊道:“死人了!有死人!”


    “今儿出门没看黄历,真是晦气。”前方马车探出一个矮胖的中年男子,不满道,“倒底是着火,还是死人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惊怕:“都有。”


    璞玉琴斋制作的琴品相绝佳,质量上乘,音质堪称一绝,深得京中达官显贵喜爱。卫珑音曾在此定制过一一张琴,只是现今被她束之高阁。


    她记得琴斋的掌柜是个谨慎圆滑之人,不像是能同人结仇的,怎会闹出人命?


    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她同琴斋掌柜也仅一面之缘,内里究竟如何不作判定。


    璞玉琴斋离此地不远,就在巷子背后,隐约可见浓烟弥漫过来,火势刻不容缓,官兵们见此情况,紧急抽调一部分人马调头去救火。


    “又是着火又是命案,感觉今夜不太平。”喜珠环着手臂,说道,“小姐,我们赶快回府吧。”


    卫珑音收回目光:“嗯。”


    ……


    夏侯觞步履踉跄地走在街上,口鼻溢血越来越多,眼神开始涣散,看什么都似乎有重影,脚下的路也黑的看不清,他抬起头,前方隐约出现了两点亮光。


    他强撑着往前走去。


    亮光越来越清晰,原来是马车两边挂着的灯笼,‘霍府’二字模糊可见。


    马车行驶在寂寂黑夜里,速度不快不慢,但对于虚弱至极的夏侯觞,无异于快如闪电的庞然大物,避无可避。


    吁——


    车夫发现他时,已是来不及,饶是立马勒住缰绳,依旧不可避免地撞上了他。


    夏侯觞被撞倒在地,随之喷出一大口血,马儿受惊发出尖促的嘶鸣声,高扬马蹄,眼看就要踩踏在他身上时,随行的护卫一掌拍在马背上,逼得马蹄偏离了夏侯觞,险之又险地擦着他的腿落地。


    事发突然,马车剧烈抖动之际,卫珑音险些磕到脑袋,她蹙眉道:“怎么了?”


    “小姐,请恕罪,方才属下是不得已为之。”护卫先是请罪,然后上前查看过后,又回,“马车不小心撞倒了人,是一个年轻男子。”


    卫珑音抬眼望去,灯笼微光映照下,只隐约瞧见地上躺着一个无声无息的人,他的面目隐在一片阴影之中,脖颈上鲜红的血迹异常刺目,是从脸上流下来的。


    卫珑音眸子一紧:“可还活着?”


    护卫探了探鼻翼:“还有呼吸,只是男子本身就受了很重的内伤,又被马车撞伤,伤上加伤,恐怕性命堪忧。”


    事关人命,卫珑音急道:“赶快将他抬去就近的医馆救治。”


    “小姐,此人恐怕伤及五脏六腑,不宜抬动。”护卫回道。


    不能动?难道由着他死?


    卫珑音思索该如何将受伤的人送去医馆,忽然发现地上的男子动了动,男子暗影之中的轮廓在她眼中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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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晰了几分,即使是形如鬼畜的血污遮住了大半张脸,可她依旧认出了他。


    夏侯觞!


    不会这么巧吧?


    那样的轮廓和面貌,哪怕是化成灰,她也认得出来。


    但她心里仍旧抱有一丝侥幸,内心挣扎了片刻,她弯腰钻出马车,风吹起她的帷帽,寒风刺骨扑面,卫珑音提灯走到男子面前,将灯笼凑近了些,男子惨白的脸庞嚯地映在光亮中。


    啪嗒一声,灯笼坠地。


    卫珑音不禁后退了几步,果真是他,亦如初见那般狼狈。


    怎么又受伤了?


    她无心纠结内情,只想怎么解决夏侯觞这个大麻烦,心头豁然升起一个邪恶的想法:如果他死了,是不是就能彻底摆脱前世的噩梦?


    念头一起,便势不可挡迅速占据整个脑海。她甚至有些怨怪护卫出手的太及时,要不然他就能命丧马蹄。


    卫珑音的手抚上匕首的刀鞘,忽的被冷风一激,脑子顿时清醒了过来。


    不对。


    夏侯觞能谋夺皇位,绝不是孤军奋战,以夏侯觞凶残的性子,手底下的人定也不是什么好鸟。若是被他们知道,他们的主子死在了她手上,无异于给镇南侯府惹来豺狼。


    恰在此时,夏侯觞眼睫轻动,晦涩的目光对上少女的视线。


    离他三尺远的少女高贵美丽,如雪狐裘衬得她娇如春花,明媚初妍,是这寒冷冬日里唯一的亮色。


    对于体温和力量迅速流失的人来说,那抹亮色对他有着致命的诱惑力。


    他手指微动,想要伸手抓住少女的裙琚,想要握住这抹黑暗中的光亮,但他的手最终还是没有动。


    因为,他方才敏锐地觉察到了杀意。


    越美丽的东西,往往暗藏最凶险的危机。


    她看着他,说:“是你啊,还真是冤家路窄。怎么每次遇见你都这么狼狈呢?”


    卫珑音的真实想法是,怎么每次都阴魂不散?她都重生了,为何还是避不开他?


    夏侯觞沉默地看着她,漆黑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光亮。他不言不语,像是听不出她话里暗含的讥讽,就这般以静默沉寂的姿态,似乎等着她决定他的生死。


    “本小姐心善,向来以德报怨。”违背本心救人,让卫珑音心情多少有些低沉。但凡今日被撞的是其他任何人,即使是个乞丐,她都会心甘情愿相救并妥善安置。


    但那个人是夏侯觞,是她恨不得一辈子远离的煞星魔鬼。


    罢了,是祸躲不过。是她的马车撞了他,害他伤势加重,既然放弃杀死他的想法,目前唯救他尔。


    距镇南侯府只有一小段路程,卫珑音吩咐护卫将夏侯觞抬上马车,让车夫送他去医馆,而她则走路回家。


    当夏侯觞被抬上马车时,隐没在巷子深处的暗影随之离去。


    卫珑音拢了拢狐裘披风,一边走一边在心里腹诽:最好夏侯觞伤势严重,大夫治不好他。


    夏侯觞躺在暖和的马车里,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一股甜软的香气,是少女身上残留的味道,与他周身浓烈的血腥味泾渭分明。


    他的目光落在小几上一方精致的手炉,略迟疑片刻,伸手将它握在掌心,冰冷麻木的手指顿时升腾起丝丝暖意。


    是留给他的吗?


    夏侯觞抬眼望出去,婢女提灯照路,少女纤细的背影沐浴在三尺暖光之中,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