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 17 章
作品:《折她》 一间幽闭的暗室,夏侯觞负手而立,俊美如俦的面孔隐没在昏黄的烛光里,漆黑的眼睛不见半分光亮,周身森冷的气息不似活人,恍若恶魔临世。
他服下一粒黑色药丸,待体内搅疼不休的窒热稍微平息,便抬手接过暗卫递过来的情报。
修长的手指触到信封上一点特殊标记,夏侯觞唇角勾起嘲讽的冷笑:“呵,最近宫里又有什么有意思的事?”
言罢,他拆开信封,将展开的信纸放在烛火上熏了熏,随着他的动作,逐渐显露出另一则小字,纸上原来的文字消失不见,随之消失的还有夏侯觞唇瓣的冷笑。
果然有意思。
那个美丽娇弱的少女要当太子妃了。
朝中宣王党派势起,正统太子势弱,卫珑音背后有霍卫两家,那人将卫珑音赐婚给太子,既有打压宣王之意,又有抬举霍家功劳之意,同时向世人宣告,就算太子是个病痨鬼,储君地位亦是不可动摇。
至于霍家……最终只能是那人棋局上的弃子,不得不说,不愧是阴险狡诈的两父子,夏侯觞轻易就洞悉了泰温帝此举的深意。
不过,夏侯觞比较感兴趣的是,如果那人知道自己的好太子欺骗了他多年,这桩婚事还能存在吗?
念头转过,夏侯觞略犹豫了一瞬,便放弃了将太子的把柄放出去的想法。
暗室寂静无声,他弯了弯唇,喉间发出极低的嗤笑:“赐婚,又不是成亲。”
人在最得意之时跌入无望的深渊,不是更有趣?
*
进宫赴宴前一日,卫珑音意外收到了莲华公主的请帖,邀她到公主府叙旧。
卫珑音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烫金名帖,秀眉微蹙。
以莲华公主和她往日的仇怨,两人根本无旧可叙,其实这么多年,她也不清楚莲华公主对她的敌意从何而来,她记得莲华公主初见自己那一日,就抱有极大的恶意,她依着礼数恭敬向莲华公主见礼,她对自己的第一话就是,本公主才不要死胖子做伴读。
她并不胖,只是脸圆嘟嘟的,又恰逢冬天穿的厚重,整个人像个肉团子而已。
太子是先皇后所出,当今皇后只有莲华公主一个子嗣,对其自是颇为宠溺娇惯,只是伴读一事是得了泰温帝首肯,莲华公主虽不乐意,但皇后亦不好驳了皇帝的脸面,只好耐着性子哄劝莲华公主。
莲华公主表面接受了皇后的劝告,实则背地里百般刁难于她。
不是趾高气昂地命令她将公主的那份课业做了,就是逼她爬树摘果子摘花,要不就指使宫婢剪坏衣服让她出丑。因着莲华公主的态度,她在宫里没有朋友没有说话的人,她一直谨记舅母的叮嘱,宫里不比在家,事事谨慎小心,但她的忍气吞声换来的是莲花公主的变本加厉,就连公主摔一跤都能怨怪到她头上,直到她的饭食里出现了各种可怕的虫子……
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气,对于莲华公主的无理要求她开始拒绝,不再任由人拿捏自己,虽然连累舅母几次进宫,但莲华公主总算有所收敛,直到有次她被莲华公主推入御花园的池塘差点丢了性命,方提前结束这可怕的伴读日子。
喜珠清楚莲华公主的所作所为,担忧道:“小姐,您同莲华公主早就没甚往来,别不是憋着什么坏招?”
卫珑音点头,深表赞同:“定不会是好事。”
喜珠又道:“奴婢听说莲华公主成亲后,与驸马感情并不怎么好,脾气越发暴躁古怪,不止苛责下人,对驸马更是非打即骂。”
卫珑音讶异道:“我记得驸马是公主自己选的,驸马本人也生的一副貌比潘安的好相貌,应是莲华公主喜欢的人。”
若她没记错,驸马是忠靖公府的世子陈延,她对此人没甚印象,但莲华公主成亲前,曾对她炫耀过,驸马堪比天上日月,英俊潇洒,文采斐然,是世间少有的好儿郎。还说她这辈子都找不到比陈延更优秀的夫君,依着莲华公主心高气傲的性子,选的驸马就算再差也不至于差到哪里去。
“再好看的人,日日看着,怕也会看腻吧。”喜珠想了想,说道。
莲华公主惯来喜新厌旧,不论何等精美的首饰物件,在她手头过个一两日也就淡了兴致,估计对曾经喜欢过的人也是如此。
卫珑音不纠于此,依着莲华公主的性子指不定憋着甚么坏心,她将手中名帖丢至一边,对喜珠说道:“就说我身子乏困,明日得皇后娘娘宣召进宫,恐精神不适失了仪态,今日需在家静养,谢绝公主好意,改日有机会再叙。”
*
次日早上,卫珑音被喜珠从温暖的锦被拉出来捯饬,人还是懵的,任由喜珠和碧抚给她穿衣袜,又将她拉坐在妆奁台前,挽发上妆,一番复杂繁琐的流程下来,卫珑音可算彻底清醒了过来。
想到这场庆功宴,卫珑音没甚胃口,只勉强食用了几勺米粥。
舅父舅母和两位表兄皆要入宫,当卫珑音走出浣溪院,舅父他们正在前院小厅说话,见她到来,众人只觉眼前一亮,连绵多日的阴霾天空似乎都跟着明朗起来。
只见少女身着烟藕色对襟襦衫,身姿纤细,聘聘婷婷,外罩连帽白狐披风,少女莹白如玉的小脸几乎全都笼在那片雪白之中,衬得那双黑葡萄似的眸子异常明亮。
只是想到少女的前路,大家的心情又变得不是滋味。
卫珑音瞧见大家脸上微妙的变化,知道他们是忧心自己,展颜笑道:“许久未曾进宫,也不知宫里的变化大不大,今日可得好生瞧瞧,就算瞧不完也没关系,日后机会多的是。”
抗旨拒婚是不可能的,且走一步看一步。
但她也万万不能真嫁入东宫,等夏侯觞那个疯子杀回皇宫,哪里还有活路可言。
今日就算赐婚,以太子的婚仪规格至少得筹备个大半年,定能寻得转机脱困。
大家只当卫珑音已经认命,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霍侯爷看了看少女娇花般的容颜,实似不忍被家人娇养长大的小姑娘被困宫闱,想说什么却无从说起,叹息一声:“时辰不早了,进宫吧。”
男女分坐两车,卫珑音同霍夫人坐于前面一辆马车,霍侯爷和霍安邦霍定疆则坐在后面一辆。
马车缓缓朝皇宫的方向而去。
霍安邦看着老父疲累的面容,暗暗握紧拳头:“表妹当真只有一条路可走?”
霍侯爷掀开车帘,出神地望着街上百姓们的笑脸,什么都没有说。
想他霍家战功赫赫,护一国百姓平安,到头来却连家中女孩的婚事都无法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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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这场庆功宴会颁旨赐婚,可霍夫人想着圣旨总归没下,说不定会错了圣意,抱着侥幸的心态,霍夫人并没在卫珑音面前过多提及这桩婚事,只是说了一些进宫的规矩。
无非就是谨言慎行,礼数周全,莫要让人寻到错处。
卫珑音微笑道:“舅母,我省的。”
霍夫人想起视卫珑音为死对头的莲华公主,又不放心地叮嘱道:“音音,舅母知你是个稳重的孩子,说话做事也稳妥,不会主动与人结怨。今儿怕是莲华公主也会现身,公主架子大不是个好相与的,到时能避则避。”
*
“霍侯爷,老当益壮,身子骨还是这般硬朗,此番勇挫东周锐气,扬我大邺国威,真乃朝堂的肱股之臣!”
“霍小将军亦是勇猛无双,小小年纪便能独当一面,立下赫赫战功,不愧为当世人杰。”
“霍侯爷教子有方,也不知是如何教出如此优秀的儿郎,有何诀窍,让我等取取经,也好回去教教家里不争气的逆子。”
宫门口,霍侯父子三人甫一出现,便备受瞩目,诸多赴宴的同僚大臣顺势围了过来,自是收获了一波奉承和恭贺。
霍夫人这边也不遑多让,被众多官眷围聚,但女眷们更多的则是探听卫珑音的婚事,盘算着能不能与霍家结成姻亲。贵夫人们都是一个圈子里混的,自然知道霍夫人不日前收集邺京适婚郎君的事,又从严氏那儿得知卫珑音的婚事完全由霍家做主,这不就可着劲儿为自家攀亲谋利。
一些未婚的小姑娘见到卫珑音如此受欢迎,瞧着邺京的郎君们大有任霍家挑选的架势,忍不住泛酸嫉妒,生怕自己倾慕的郎君被霍家看上了去。
对于夫人们的示好,霍夫人并没表现出同哪家比较亲近的模样,全都找借口搪塞了过去。
霍侯爷同大臣们去承乾殿面圣,官眷这边则去坤宁宫拜见皇后,特别是品级高的内命妇按规矩须向一国之母请安,品级低下的官眷没有资格接受皇后的专门召见,便前往设宴的德鸿殿,那里有专门招待女眷的偏殿暖阁稍作歇息。
入宫后,拐角处出现一名内侍朝她们走过来,有眼尖的夫人认出是皇后身边当差的人,只见那名内侍快步走到霍夫人和卫珑音面前,恭敬道:
“霍夫人,卫三小姐,皇后娘娘体恤卫三小姐许久未曾入宫,担心不识得去坤宁宫的路,特派奴婢前来引路。”
霍夫人和卫珑音对着坤宁宫的方向福了福身,拜谢道:“谢皇后娘娘恩典!”
言罢,又对内侍道:“有劳公公带路了。”
霍夫人深知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的道理,尤其是贵人们身边当差的人,该有的和善必不可少,万不可因其低贱而轻视。
对此,卫珑音也深有体会。不论是当莲华公主的伴读,还是被夏侯殇囚禁于冷宫,那些踩高捧低的宫人磋磨人的手段着实让她吃尽了苦头。
“霍夫人,卫三小姐,客气了,这是奴婢分内的差事。”内侍说着,便领着霍夫人和卫珑音往坤宁宫的方向而去。
有那人精的夫人瞧出了些许端倪,叹道:“卫三小姐的亲事怕是另有章程。”
霍夫人经常出入宫廷赴宴,还能不识得坤宁宫的路,内侍话里话外皆是皇后对卫三小姐的施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