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 67 章

作品:《谎言

    闻禧一直对自己有一个清晰的认知——有点儿逃避型人格。


    无论是下午和李城的对话,还是在球场,被赵云笙看穿心思后的无所适从。


    本应为这些事,烦得抓耳挠腮的她,身体似乎启动了保护机制。


    但凡这两件事有点儿要从脑海里蹦出来的苗头,身体便能立刻察觉,之后便很快出现一种无法控制的疲惫的状态。


    一整个下午,直至到夜深,她的脑海里空空的,浑身上下始终是一种放空的状态。


    也没有再下楼,而是待在楼上吹着空调躲清闲。


    发呆,睡觉,任由歌单里的音乐响彻整个空间。


    不知不觉中,便进入沉睡状态。


    何时睡着的她不知,只知道再次转醒时,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已经是将近23点半。


    她一动不动地躺在沙发上,眼神空洞地盯着雪白的天花板。


    恍惚间,一种强烈的“全世界将我抛弃”,“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干什么?”的感觉,疯狂席卷至全身。


    闻禧即刻坐直身子。


    神智也在这时回神,这要再晚一点,眼泪就要往下掉。


    这就是网上说的“日落综合症”?


    像是为把非常负面的感受驱散,闻禧走进洗手间,捧着几抔冷水,不间断地往脸上扑。


    存在世界上的实感,在这一抔抔凉意中,逐渐加深。


    半分钟后,她凝视着镜中满脸水痕的自己,理智彻底回来了。


    肚子咕噜噜地,也适时响起。


    一觉到现在,她晚饭是没吃的。


    爷爷奶奶通常知道她在睡觉,便不会上来打扰,只是会给她发个消息,留饭。


    果不其然,闻禧打开楼下的冰箱。


    荷叶蒸鸡腿,牛肉炒藕带。


    都是闻禧爱吃的,可今天却不知为何,忽然特别馋重口味。


    譬如,此时此刻她就特想吃泡面……


    爷爷奶奶也早就睡下了,闻禧翻箱倒柜的动作尽量放至最轻。


    可找了半晌,也只在餐边柜的角落里找到几包被冷落在角落的辣条……


    爷爷奶奶年纪大了,饮食上清淡,若不是闻禧回清荷,这辣条的身影是不可能出现的,更别提泡面了。


    想吃泡面的念头一旦出现,就下不去了。


    她拿上钥匙,打算前往便利店,这个点,兴许还开着门。


    浓郁的夜色笼罩大地,虫鸣的声音此起彼伏,炎热在晚风中渐渐消退。


    门被拉开的一瞬间,风和植物的清香一并扑面而来。


    还有不知哪儿飘来的孜然味,闻禧鼻尖动了动,狠狠咽一口口水。


    把门掩上,她转身就要走。


    恰逢是在这个时候。


    一道清瘦如竹,冷如月色的身影,猝不及防地,撞进闻禧的眼里。


    男人的出现,在这样的夜里,显得太过突兀,闻禧没来由地颤了下。


    但很快如常。


    听到动静,原本在骨节分明的手指间灵活旋转的手机,动作却戛然而止。


    他缓缓侧目。


    闻禧便和深邃俊朗的眉眼对视上。


    空气仿佛凝固。


    闻爷爷很喜欢闻禧画的这画。


    为此,他特地在这画的上头安装了一个太阳能灯,如此这般,即便是漆黑的夜,路过的游客,依旧能清晰地瞧出这幅画的模样。


    但爷爷似乎也有顾虑,他担心会有顽皮孩童在这画上“创新”,干脆在这墙跟前搁一把老木头做的休闲椅。


    而赵云笙便是坐在这椅上,白色灯光,柔和地覆在头顶。


    身着浅色衬衫,加之肤色白皙,反倒衬得他身上的气质越发清冷。


    夏天他的头发似乎长得很快,额前的几根刘海又长了一些,柔顺地垂下,平添了几分柔和。


    那双眼在背着光的阴影中,仿佛闪烁着略带惊喜的光。


    兴许是他的气质过于出众,有结伴而行,从他俩身边路过的女孩子,偷偷看他两眼。


    但赵云笙看不到这些目光,他缓缓起身。


    往前走两步,阴影随之覆在闻禧身上。


    半晌,闻禧回神,讶异地问,“你……怎么在这儿?”


    赵云笙刚刚那姿势显然是在等人,所以是在……等她吗?


    指尖扣着钥匙扣,闻禧的脑袋有些茫然。


    赵云笙抿了下唇角,没回答这个问题,“这么晚,去哪儿?”


    闻禧低下眼,如实回答,“想去便利店买泡面。”


    他瞥了眼屋内,仿佛有洞察一切的本事,“不想吃饭?”


    闻禧点头,表示他猜对了。


    赵云笙了然,神色温和道,“去我家,我家有。”


    “呃…”


    “走吧。”,没等闻禧反应,赵云笙已经迈开步子。


    闻禧本想表示客套婉拒一下,但仔细想想,她欠赵云笙的够多了,似乎也不差这碗面,这么想着便作罢。


    默默地跟着他一块回了家。


    院子里那辆大G还停在那儿,云宝本在狗屋里睡觉,闻着味儿,睁开眼,直往闻禧这儿来。


    汪汪叫唤两声。


    闻禧生怕吵到赵爷爷和沈宙,停在院子里和云宝玩了一会儿才进屋。


    而这时,厨房中雪平锅里的水已经开了,里头还飘着一个煎好的鸡蛋,赵云笙撕开泡面包装,正要往里头搁。


    闻禧上前,“我自己来吧。”


    他的视线在锅里头,只做了个让闻禧离这远一点儿的手势,语调平和,“沙发上坐好。”


    说着,火被他关掉,泡面才被他放进水里。


    注意到他的举动,站在门边的闻禧,有片刻怔然。


    从小,她就不大喜欢吃水煮过的泡面。


    她认为,利用开水把泡面焖熟,这样的泡面有劲道,不会太软,这样的口感比较好吃。


    赵云笙记忆力好这件事,一直以来,闻禧是知晓的,可没想到,他会连这样的小事也记得。


    她看着男人温润如玉的模样,默默地退出去几步,忽地想起一件事儿来,“我想去外边吃。”


    虽然这个要求有点儿奇怪,但实际上从一开始她决定吃泡面,就萌生了一个念头。


    离主干道不远的荷田边上有一个休闲六角亭。


    荷花开满簇拥在六角亭周围。为了荷花节,工作人员给一整条廊道以及六角亭的周围挂上许多星星灯。


    一闪一闪,浪漫的氛围拉满。


    即便是夜深,那灯也依旧亮着,别提多好看了。


    默了两秒,赵云笙淡淡的应,“好。”


    约莫五六分钟后,赵云笙手里端着托盘,上边搁着一碗泡面,还有一包纸巾。


    装备还挺齐全的样子。


    闻禧内心还有点儿想笑,可脸上却表现得格外淡然。


    “走吧。”,他唇边带着淡淡的笑。


    可下一秒,“等会儿。”


    闻禧站在原地有些茫然。


    托盘被赵云笙搁在餐桌上,他走到一旁的柜子,从柜子里翻出一瓶驱蚊水。


    “蚊虫多。”


    随后,他弯腰在闻禧的腿上喷上一圈


    因他这一举动,闻禧隐约察觉到,一股温热的暖流,从心底汩汩往外冒的同时,和这几天与之相矛盾的,强烈到让人无法忽视的感受,也在此刻同时加剧。


    闻禧的指尖,用力扣着衣角,才勉强让自己从这样矛盾的情绪中跳脱,她维持着表面的平静,“谢谢。”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那条满是星星灯的廊道,走到六角亭后坐下。


    闻禧吃了几口泡面,赵云笙也没说话,两个人就这么安安静静的。


    半晌,闻禧打破沉默,“你刚刚……是在等我吗?”


    “我有给你发消息。”


    闻禧呆呆地抬眼。


    这才想起来看手机的事儿,解锁屏幕后,赵云笙的消息一条一条跳出来。


    下午三点的时间,【闻禧,要不要吃桂花椰奶冻?】


    还有一则是下午六点半,【吃饭了吗?晚上要不要出去走走?】


    “对不起,我下午在睡觉。”,她略带着歉意说。


    赵云笙无所谓道,“嗯,吃饭那个点,我过去的时候,爷爷奶奶和我说了。”


    “哦。”


    沉默良久,心里其实渐渐的有了答案。


    闻禧抽了张纸,擦了下嘴角。


    回想起这段时间的种种,一股难言的情绪在那两条留言里渐渐蔓延。


    她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问他给她发消息是因为什么事,问他为什么要等她。


    这些她统统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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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心里闷闷的,胸口也有点儿堵。


    赵云笙对她越好,这种感觉便会加剧。


    她清楚地知晓这种情绪的来源。


    来源于那个她不想面对可又不得不面对的真相,那个可以给她判刑的真相。


    她低着头,没有再吃泡面,味觉好像也在此刻消失。


    筷子轻轻在汤水里搅两下。


    “赵云笙。”,她喉间梗塞,“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她没看他,头颅始终低着。


    赵云笙盯着她毛茸茸的脑袋,察觉到她声音里的异常,他的唇线渐渐拉直,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嗯。


    “拍摄刘池的故事时,在刘伯伯家,你曾经告诉过我,你和他们一样,有想要一直记得的人。你说的那个人……”,说到这儿,闻禧顿了下,似是在酝酿,又似是在平稳自己的情绪,她深吸一口气,抬起眼望向对面那双深邃不见底的眼。


    声音有些颤抖,“是我吗?”


    她的声音很轻,好像微风带起荷叶沙沙作响的分贝,都能轻易将其盖过。


    那些眉眼中仿佛有即将隐忍不得的情绪将要爆发。


    赵云笙朝她轻轻笑笑,“除了你,还能是谁?”


    话音刚落,左眼滑落一滴泪,她不想在赵云笙面前哭的,低下头的一瞬间,眼泪砸进面汤里。


    好像滚烫得可以和面汤的温度比拟。


    那句话,像是一道开关。


    一旦开了闸,情绪像是怎么也收不回去。


    她特想骂自己,该委屈的人从来不是她,在赵云笙面前她有什么资格委屈。


    可眼泪却一颗一颗,接连不断地,根本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她低着头,看不见对面人的表情,只是几秒的时间,腿边出现男人的身影。


    赵云笙在她身边蹲下,将她摆正,面对着自己。


    纸巾一张一张地递给她,垂在耳边的发丝被撩至耳后,就这么默不作声地,静静地陪在她身边,听她抽抽搭搭地发泄。


    闻禧也不再管还有什么形象可言,“赵云笙,你不想知道真相吗?”


    如果知道当年她对他冷暴力的真相,赵云笙应该就不会再对她这么好了吧。


    想到这儿,一股难言,又觉得自己罪有应得的感受涌上来。


    可赵云笙却格外平静地陈述,“闻禧,这不重要,这些都不重要。”


    闻禧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他作为受害者,眼下反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越发地替他叫屈。


    她眼泪不停地掉,嘴里念叨,“重要,为什么不重要?你不会觉得委屈,不会觉得难过,不应该讨厌我吗?”


    她没法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她伤害了那个除了家人以外对她最好的人。


    赵云笙说出那一句“我很开心。”时,她竟无耻地也由衷地也感到开心。


    而后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的,继续享受他的温柔,他的好。


    做错事的人是她,妄想和受害者获得同等奖励,这对吗?


    她真的太卑劣了。


    “闻禧,真相对我来说不重要,无论是什么原因,对我来说都无所谓。”,见她情绪有些失控,赵云笙斟字酌句道,“在我心里,没有什么比你健健康康地活在这个世界上重要。”


    话落,闻禧的表情凝固。


    她怔怔地看着眼前说这话的男人。


    这是第二次听到这样的话,而前一个对她说这话的人是闻芝美。


    闻禧一瞬间没反应过来他说这话的意思,“为什么?”


    赵云笙不想再回忆起病床上的闻禧,他别开眼,像是调整了下自己的情绪。


    两秒后,复又抬眼看向闻禧。


    压抑着声音,“闻禧,小时候,你们班里的人喜欢屯着坏掉的画笔,可你却不一样,你说坏掉的画笔影响你的心情,让你看着心烦,所以坏掉的东西你要扔掉。”


    “闻禧,我想说的是,如果任何人的存在,会让你感到难受,感到内耗,会让你产生坏情绪,我希望你能把那个人和坏掉的笔一起扔掉。这里的任何人……”


    “包括我。我不介意,不介意你把我当成那只坏掉的笔,一起扔掉。”


    闻禧脑袋里嗡一声,她呆呆地听完赵云笙带着苦楚说完这些话。


    一种更为巨大的情绪,死死包裹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