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阿干之歌
作品:《佛槿女帝》 楚阳莫名的感到安心,她点了点头,道:“千万小心。”然后,她在佛槿的注视下,后退了丈余。
佛槿知道楚阳是不肯丢下自己一人了,她朝楚阳笑了笑,然后看向姚政,道:“蒙太子不弃,邀我同赏这千里沃野,万千繁星。想我北地诸族,在这百余年间,叱咤风云,留下来多少可歌可泣的传说。此时此景,我倒想起昔年老师教给我的一支歌。”
听佛槿提到她的老师,姚政颇感兴趣。盖因丘顿皇后为两个女儿延请的老师,乃是硕儒戴岳。
一个月之前,戴岳奉了昭献帝的旨意,出使南秦和西凉,邀请两国参加云昙公主的生辰礼。
凉主姚诚仰慕戴岳已久,一待戴岳进入西凉帝京,便盛情款待。然后就日日与戴岳讲书,苦留其十数日。甚至连西凉的贺使姚和泽都比戴岳出发得早。
原本凉主答允了戴岳,在云昙公主生辰前半月送他回燕国。可是还没等戴岳启程,姚政便率着西凉大军跨过两国边境,直插入了燕国腹心。
而戴岳的归期便再也不做数了。
姚政因为早早离开凉都,只见过戴岳一面。未能与其契阔一番,倒让姚政有几分遗憾。虽说燕国已亡,此后戴岳亦为凉臣,但姚政可以想见,自己离开的这些日子里,弟弟姚敦一定会借机与戴岳相亲——毕竟他是为数不多可以影响凉主姚诚的人。
姚政兴致勃勃地朝佛槿道:“既是戴先生所教,必定不错。孤不曾想到,竟有这等耳福。”
得到允可的佛槿低头沉默了片刻,就在慕容志南几乎要忍不住开口催促她的时候,一串清澈而忧伤的歌词从少女的口中流出:
阿干西,我心悲,
阿干欲归马不归。
为我谓马何太苦?
我阿干为阿干西。
阿干身苦寒,
辞我大棘住白兰。
我见落日不见阿干,
嗟嗟!人生能有几阿干。
原本以为自己终于降服了佛槿,给了她足够羞辱的慕容志南,在听清歌词后勃然大怒。这歌关联的是他们慕容氏祖上的一段历史。创立慕容氏基业的先祖共有两子,分家之后两人一直纷争不断。
最后兄长领着父亲所给的部众西迁,终其一生没有回到故土。
可以说慕容氏兄弟离心,骨肉相残的历史,就是从这时候开始的。也正因为内部不能团结,所以最终慕容氏退出了逐鹿中原的这场大战。
传说中,那位赶走兄长的弟弟,在听闻兄长去世后,十分思念对方,便做《阿干歌》,歌词中反复吟唱的"阿干",就是鲜卑语中的”兄长”一词。
如今佛槿什么曲子不选,偏偏唱这一首,简直是赤·裸·裸地讽刺慕容志南,他怎能不怒?
可是不待慕容志南发难,佛槿抢先对姚政道:“殿下,我们今日所在便是昔年的慕容王城。如今我与慕容将军都是大凉子民,只愿大凉万族共·和,鼎立中原,再不复《阿干歌》的往事。”
“佛槿公主所言甚是啊!”姚政连连点头,表现出佛槿的赞许,慕容志南的那口气不得不咽了下去。
姚政实在不愿意看到慕容志南再生事端,何况佛槿的话十分得体。姚政深知,自己的父亲姚诚一心想要成就一统北方的霸业,并且认为北地多年纷争,皆源于百年来各国之间的攻伐。
想要成为北地的共主,就要化解这些矛盾,更要有容纳万千子民的胸怀,才能获得长久的安宁。
所以昭献帝等人一旦进入凉国国都,一定会被奉为座上宾。姚诚要让其他未臣服的小国看到自己的气量。
就像慕容氏一样,他们最早也是与姚氏立场相对的敌人。但是当慕容氏亡国之后,一部分族人就进入西凉,渐渐融入了这个国家,成为了姚氏的子民。
现为西凉国丞相的慕容锋之父慕容思本是赵国末代太子慕容忽的弟弟,因为母亲身份低微,所以不受父亲的重视,还没成年就被送到西凉为质。
等到末代太子慕容忽被叔父慕容典逼死之后,慕容思率领凉国的军队,将赵国西部的大片领土都收入凉国囊中,可以说替凉国立下了汗马功劳。
他后来甚至获得凉国国主的恩赏,将名字中的“思”字改为了“忠”字,以彰其功。
他的儿子慕容锋自小就是西凉臣子,十六岁从秘书郎做起,一路升至西凉的国相,辅佐姚诚治理内政,还将女儿嫁给了姚诚。
慕容氏另有几名族人或在凉都任职,或在边关率领军队。
慕容氏的到来壮大了西凉的国力,也更加坚定了姚诚想要容纳百族的想法。
故而此时姚政必须制止慕容志南的妄动,绝不能再生事端了。
他顺着佛槿的目光看去,皓月凌空,银白的月光从天际倾泻而下,落在远处的一座荒城上。
姚政的内心竟然忽的起了一丝波澜。慕容氏的伟业如今也只留下了一点残垣断瓦。夏侯氏的宗亲们此刻正瑟瑟发抖,等待西凉的处置。
他们姚氏能够避开这个轮回吗?
慕容氏之乱的祸根就是兄弟相残,而他现在也不得不面对来自弟弟的威胁。
姚政的兴致忽然低落了下来,他对慕容志南道:“明日还要赶路,今日就散了吧。”
熟悉姚政的慕容志南一看他脸色便不敢多言,立刻挥手让下属收拾东西,自己则走上前去,想要亲自送姚政回房间。
姚政却拒绝了他,道:“你看着他们,动作快点。早些休息,明日卯时动身。”
慕容志南一怔,又见姚政回身唤了霍昀一同离开。他心里以为,这是太子恼了自己,只是顾及慕容氏的面子,不愿意在众目睽睽之下训斥他。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瞧不上的霍昀随着姚政一同离开。
姚政只是在为以后的事情而怅然,佛槿却要面对眼下的困境。
好在慕容志南虽然脸色难看,但是也不敢再发难了。佛槿趁机朝姚政行了一礼,然后快速走到楚阳身边,拉着堂姐离开。
佛槿担心会有人为难楚阳,特意送了楚阳,看到夏侯溪卧倒在柴草堆上,心中大为不忍,当下就要让楚阳扶夏侯溪到自己房内。
不知何时醒来的醒的夏侯溪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公主殿下的美意,我心领了。”这位年迈的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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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露微笑,神态安然,似乎这柴草堆和他王府内的锦缎座椅并无不同。
楚阳也道此事不妥。佛槿还要坚持,夏侯溪摇摇头,道:“殿下的歌声美妙悠然,但是传入有些人的耳中,恐怕比一个巴掌带来的耻辱还要深。”
佛槿没料到他已经知道了方才的那些事,面对夏侯溪的笑容,她有些羞愧地低下头,道:“是我……是我鲁莽了。”
“不,殿下做的很好!”夏侯溪断然道,“我夏侯氏岂能伏地叩首,任人宰割?”
总是一副慈祥神态的濮阳王难得说出这样狠厉的话来,佛槿和楚阳都怔怔地看着夏侯溪。这位宗室中威望极高的长者看着她们,心中感慨万千。
若是燕国国祚尚存,她们依旧还是养在亭台楼阁间的天真少女。可是燕国已经亡了,夏侯氏已经成为了阶下囚。那这些少女们就不得不去面对自己的命运了。
恍惚间,夏侯溪似乎明白了丘顿皇后强推佛槿到众人之前的缘故。
“原来她竟然想得这样深,这样远。”夏侯溪心中惊异。他对丘顿皇后的谋略和魄力有了新的认识,如此看来,昭献帝之前所为实在……
外面传来西凉人的声音,他们呼唤着熄灭了篝火,准备回到营帐入睡。
时间已经不允许夏侯溪继续回忆了,他对佛槿道:“殿下,您不必懊悔任何事情。只是此时我们不如静观其变,莫要给人以寻衅的借口。”
佛槿知道叔祖父说的有理,她沉默地站起来。
楚阳眼带忧愁,想要安慰佛槿,可是看到祖父朝自己摇了摇头,她只能把那些话都收了起来,看着佛槿独自离开了柴屋。
这一场暗流涌动的宴会唯一带来的好处是,慕容志南收敛了自己的行为。
在随后几日的路程中,慕容志南脸色始终极差,但他知道自己再也不能更进一步了。佛槿都说出要两族和睦,拱卫大凉。在这种情况下,他绝不能轻举妄动,否则便会落人口实。
在跟随姚政出征前,祖父就叮嘱他一切都要听太子殿下的,绝不能逞勇好斗,更不可妄出风头。
“你要谨记,如今我们慕容氏最重要是协助太子巩固储位,千万不要辜负你姑母的苦心。”慕容锋年已七旬,身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位,却依旧谨慎。
他也不得不谨慎。
自从女儿慕容皇后去世,凉主姚诚颇多爱宠,尤以生育了二皇子姚敦的霍妃最受瞩目。姚敦也因机敏勇武而博得了姚诚的喜爱,甚至有些大臣认为姚诚过早册立太子,应该对两位皇子的多加考量,再做决定。
在这种情况下,作为太子姚政的母家,慕容氏更要慎之又慎。他们比旁人更了解,父子兄弟之间会为那个至高的位置,会作出何等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
慕容志南没有祖父想得深,但是他懂得看姚政的脸色。自那一日驿站篝火宴会之后,姚政的心情似乎一直不太好。
自他以下,所有西凉将士都收起了前几日的张狂之态,老老实实地按辔前行。也不再对夏侯氏的宗亲呼来喝去了。
濮阳王夏侯溪的马车有了新的马夫,佛槿得以留在丘顿皇后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