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十一章

作品:《穿进科举文里当NPC

    赵玉彦最终没能鼓起勇气上前去祝贺纪楚,他远远看着纪楚离开的背影怅然若失。


    同样注意到纪楚离开的还有祝禾德等几位学子。


    原本祝禾德是县案首的热门人选,所以他看到自己仅为第九名时大失所望,只得安慰自己知县不喜他的文风。


    他好奇地察看有谁排在他前面,看到榜首为“纪楚”二字时瞠目结舌。


    在他原本的猜测中,纪楚第一次应考,能上榜已是祖上积德,怎么能是案首?


    “这县试结果一定有鬼,”祝禾德目眦尽裂,双手攥拳,外表看上去完全不似平时的文雅书生,“这知县定与那纪家有勾当!”


    先前同样搬弄过纪楚是非的方脸考生此刻看祝禾德的眼神也有些异样,“祝兄,你我都知道,在定好榜上次序前,任何知县都无法得知考生名姓。”


    “而且有弥封官的监督,县尊也不敢再动榜,若恰逢省里的提学官巡狩各县时发现,参他一笔就糟了。”


    另一位祝禾德身边的考生胆怯地试探着说:“何况,你我都听闻过,那纪楚只是个小商贩出身,并非乡绅宗族中人,知县没必要为纪楚冒险作弊......”


    "不可能,”祝禾德默念着,“那人的榜首来得一定不清白!”


    看此情景,其余考生彼此对视几眼,他们虽也震惊于这案首竟是女子,但更多是惊讶,而非祝禾德这样的憎恶,几人都对这种偏执很是不解。


    方脸考生面带同情地看着祝禾德:“祝兄,明日县衙门口会张贴前三甲的文章,她能否配得上这榜首,到时咱们一读便知。”


    几人看到祝禾德的反应,不由得在心中嘀咕,难道这纪楚的县案首得的真有问题?


    *


    在纪楚到家之前,药铺的小厮小刘就已经跑回纪家。


    “什么?!楚楚这丫头是案首?”纪母不可思议,随后半信半疑问道,“不会是同名姓吧?”


    “纪夫人,我可看得清清楚楚,保准没错!”小刘满脸喜气,“您是没看到那县衙的人对小姐有多恭敬,许多百姓还都说着要沾沾小姐的文气呢,真是神气极了!”


    纪母目瞪口呆,好一会愣怔。


    一旁的纪父也坐在太师椅上默不作声,从头到尾未曾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片刻,纪母才醒过神来,问小厮:“那泽哥如何,可有取中?”


    小刘的脸由欢喜瞬间转为苦相:“大公子不曾被取中。”


    虽然对此早有预料,但纪母听后还是面带失望,这已是纪泽第三次应试了,她方才就隐约有预感这次依旧不成。


    不过纪楚倒是出人意料。


    尽管这几个月她从各处听过多次别人对其夸赞,清楚纪楚的能力,却没想到纪楚竟然这般出色,甚至都能中县案首!


    家中虽几代没有士子,但没人不知道这案首有多难得,尤其有纪泽这屡次不中的先例对比,县试取中已是不易,更何况是头名。


    想到几个月前,纪母不由得有些后怕,自己当日若将纪楚一直关在家里,今日何来这案首荣光。


    只是,那丫头不会自那之后记恨上她了吧,纪母心想,从前纪楚对自己处处体贴周到,可自从那日受伤醒来之后就对家人态度极淡,难道真是因为他们不为纪楚出头就怨恨上他们了?


    不出意外,待到府试、院试之后,纪楚就是秀才老爷了,她一定想法子让纪楚重新变成原来那种依赖她的乖女儿。


    无论如何,人都抛却不了这家族血缘和养育之情,纪母心中暗暗想着。


    “纪老板,哦,不是,是纪老爷,”香料铺孙老板笑容满面地一只脚踏进门槛,同时双手作揖,“听说令女中了县案首,真是恭喜啊。”


    纪父看到此人后脸色骤然一变。


    此人是孙家老爷,而孙家就是先前纪父私自为纪楚寻的亲事。


    孙家是有名的大户,可惜其独子是个痴傻儿,若非如此,那孙家也不会找上他们纪家这种小门小户。


    纪父当时心想着与孙家结亲既可获利,纪楚又可不必受高嫁后夫君寻花问柳之苦。


    只是现下......


    纪父一边起身问好一边心中暗暗叫苦,谁知道这纪楚如此有出息,他此刻庆幸未曾订下过婚约,否则现在可真是有苦说不出。


    纪楚将来会是女秀才,他孙家那傻子可远远配不上自己这个女儿。


    孙老板笑容可掬:“不知道那纪家小友可归来否,我们孙家还想着为她庆贺一番。”


    纪母面露怀疑地看一眼纪父,回想着纪家从未与这孙家有什么交情,道:“孙老板太过客气,只是不知您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孙老板捋捋袖口,笑着问道:“不知纪老爷从前说过的话可还算数?”


    纪母面上怀疑更甚,有种不好的预感慢慢在她心口浮现。


    从前的孙家向来趾高气昂,从未像今日这般笑脸相迎过,纪父虽对着纪母心虚,但面对这孙老板时不免硬气起来,“孙老板可说过‘不会久等’四个字,依我之见,这口头之约都从未订下过。”


    当日纪父因为与徐夫子、纪楚的求学约定,在孙家要求必须一月内订下纸面婚约时,他婉言拒绝了。


    孙老板当时摇着花鸟扇冷脸赶客说:“纪老板且回罢,孙家不会久等。”


    可今日看这样子,他孙家怎还敢肖想纪楚!


    一旁的纪母观察后,已经隐约猜出两人的对话内容,不免怒色满面。


    纪父心虚地躲避纪母质问的视线,转头强硬地对孙老板道:“我们两家不曾订下一纸婚约,甚至连口头约定都未曾有过,两家并不相熟,也无需孙家替小女宴请庆祝,孙老板请回吧。”


    此话说完后,孙老板面部逐渐皮笑肉不笑:“都说好女百家求,可若是旁人都知道令女曾经商议过人家,而你纪家现今却做出这般不仁不义之事,谁还会娶她呢?”


    纪父脸上勃然变色。


    场面一度凝滞。


    一道清亮的声音突然打破宁静。


    “孙老板,我纪楚嫁或不嫁,嫁给谁,似乎都与您孙家并无关系。”纪楚缓缓走进正堂,在拜见父母后,对孙老板漫不经心道。


    纪楚刚回家就听到正堂里的争吵,她听见纪父曾经竟想如此草率地决定她的婚姻后实在气愤,而孙老板的威胁更让她恶心。


    孙老板看到纪楚其人后眼前一亮,眼中似有不甘,又碍于纪楚如今的身份不敢随意要挟。


    他软下语气说:“这就是纪小姐吧,真是才貌双全,我方才说的不无道理,万一有哪个爱嚼舌根的出去说你与我家商议过婚约,而今却又反悔,你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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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清名可是毁了。”


    “再说,”孙老板转转眼珠,又道:“你想必也知道,孙家家大业大,将来你就是那些庄子铺子的实际掌权人,孙家也不会耽误你未来考秀才,更会提供足够的书墨考学钱。”


    “您的意思是,我一个堂堂县案首,竟是连这笔墨钱都得靠别人施舍么?”纪楚嘴角轻扯,眉梢微扬。


    这县案首虽还不是秀才,无法享有秀才同等待遇,但若家中贫寒,县衙会援助其钱财继续考学,更何况许多富裕之士都争着资助有前途的士子。


    这孙老板竟然如此傲慢,企图以笔墨钱来作一场婚姻的条件之一。


    纪楚目光如炬,紧盯着孙老板,道:“孙老板可知,不久之后,我极有可能成为秀才,那您知道传播诋毁士人名誉的谣言是何罪么,《大盛律》言,诽谤士人品行不端者,轻者就可杖八十,枷号示众,重者——”


    纪楚故作停顿。


    孙老板情绪被高高提起。


    纪楚瞥他一眼,随意笑道:“唉,我都不忍说。”


    “还有,您了解本朝税法么,啧,不知道孙家的香料铺今年税收几何呢?”纪楚若有所思,似笑非笑,“想必您已听说知县大人极为看重晚辈吧,不知道我今后见到县尊时会不会不小心吐露什么呢。”


    三月初,房外仍有冷意,却眼见着孙老板豆大的汗珠接连滚下。


    此刻他心中追悔莫及,先前错把纪楚当成一个寻常的商户少女对待,却忘记这是个即将有功名的士子,还得知县另眼相看。


    平时他们这些非乡绅出身的普通商户,生意做得再大也难以攀上知县,而眼前这个少女却能轻轻松松就面见知县,而知县也看重她,若是她真“无意间”说些什么......


    婚娶事小,家业事大,这县里哪家铺子的帐和税经得住查啊。


    孙老板不敢往下深想,勉强笑着对纪楚道:“是老夫错认,没想到纪家小友是这样有胆有识之人,”他用衣袖擦了一把汗,又道:“老夫今后不会再来烦扰纪府,县尊他老人家时间金贵,也万望纪家小友不要特意和县尊说什么闲事。”


    “那是自然,孙老板,只要县里没什么谣言,那县尊也不会知道一些无关紧要的事,不送。”纪楚敷衍作揖,并未多看孙老板一眼。


    那孙老板擦着汗,快步走出纪家门。


    纪楚并非在意这些虚妄名声的人,即使他真的放出一些肮脏的传闻,对纪楚来说也不痛不痒。


    她只是厌恶孙老板这种前倨后恭又口蜜腹剑之人的要挟,希望那孙老板头上永远悬着这把名为“纪楚”的剑,他将来再想威逼其他无辜女子的时候也要斟酌再三。


    孙老板走后,纪楚沉下脸来,看着作为始作俑者的纪父,她没想到在得知县试的好消息后匆匆赶回来,却看到这场闹剧。


    这些日子以来,纪父对她已经比最初好上许多,她以为这人良心发现,想着今后也可略微缓和一下关系。


    却没想到他差点私自为她订下这样一桩婚约,谁不知道那孙家长子从小痴傻,孙家人又刻薄寡恩,难道原身在他眼中就如此不堪,只能匹配一桩这样的婚事?


    纪楚神色冷冷地向两人点头后大步离开正堂。


    纪母恶狠狠瞪纪父一眼后就匆匆跑去追纪楚,徒留下纪父一人重重唉声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