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眉间心上
作品:《伴君游》 赵灵犀自那日后,便也歇了上赶着去哄袁晁的心思,面上也瞧不出什么异样,依旧打理着府中庶务。
午后时分,天光尚早,袁晁却早早地回了府,倚靠在在凝和堂的太师椅上,手中随意执一卷书,却翻也不翻,只不时抬眼望向门外。屋中的丫鬟彼此交换着眼神,皆是心知肚明,定在等着王妃回来。
偏生赵灵犀在议事厅被一众管事缠住。府中的事务琐碎,从上下的针线活计,到厨房的柴米油盐,再到各处的用度开销……皆需她斟酌裁夺,方能拿定主意。
待到将这些事情处理妥当,得了片刻空闲,她才发觉自己浑身酸软,精神也恹恹的,提不起一丝力气。
回到凝和堂时,已是申末时分,赵灵犀一脚踏进正厅,便瞧见袁晁端坐如山,直直地盯着她进来。
赵灵犀的脚下微微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进了内室,阿萝早已备好了家常衣裳,正捧在手中要递过去,未曾料到,一只修长手却比她更快一步,从旁伸了过来。
赵灵犀脱下身上的外袍,听到动静,便转过头去,见袁晁手中拿着衣裙,立于屏风旁。她便默默接过衣裙,低头换上。将换下的衣袍搁在榻边矮几上,自顾自地走了出去,倒了一盏温热的茶水,慢慢啜饮。
袁晁跟在她身后,见她一言不发,只顾低头做事,忍不住开口道:“你犯了如此大错,脾气倒还不小?”
赵灵犀半日忙碌,早已是筋疲力尽,精神不济,此刻见袁晁几分愠怒,几分委屈的模样,心内却觉得好笑。她暗自叹息:“我来到这个世上,如履薄冰,连生儿育女之事都身不由己,不生孩子便是犯了弥天大错。也是,女子无所出,男子便可名正言顺地提出休妻。”她心中悲凉,女子的地位在家庭中是如此脆弱,她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
袁晁看着她笑得怆然绝望,没了精气神的样子,不知怎的,他的心头也涌起酸胀之感。
赵灵犀坐于桌边闷头喝茶,只低头不语。袁晁见她冷淡如斯,胸口的无名火直往上蹿,袍袖一拂,问道:“你这是摆脸色给我瞧?我问你话,你便这般不理不睬?”
赵灵犀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她抬起水光潋滟的眼眸望向袁晁,眼底疲倦难掩,柔声道:“王爷何必如此动怒?你若觉得妾身错了,妾身认了便是。”她实在是不愿再在这件事情上多做纠缠,只觉得身心俱疲。
袁晁见她起身要走,心下更是添了几分不快,一把拉住她的手腕,道:“你站住!既知道自己错了,便该好好地与我分说,怎的还给我撂起脸子来了?”他的手劲不小,赵灵犀被他猛地一拉,身子微晃,手腕上立刻泛起一道红痕,她皱眉轻呼:“松手,疼……”
袁晁闻言,手中的力道立刻松了几分,低头瞧着她。见她双颊苍白,眼下隐隐有一片青影,心下忽地生出了一丝不忍。
袁晁沉默了片刻,道:“你忙碌了一日,我知道你累得很。是药三分毒,明日我让孙秉礼过来给你开个温和的方子,你那避子汤,便别再喝了。”他得语气柔和了许多,“我思来想去,你顾及承璟他们,确有几分道理,是我思虑不周了。”
袁晁能说出这番话,已然是一种妥协。赵灵犀听出他语气软了几分,心下微松,知他是碍于颜面,不好放下身段,她也索性见好就收,说道:“王爷既然能明白我的苦心,我便不再多说了。只是日后若再生气,你也莫总冷着脸不理我,我心里也不好受。”她声音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似嗔似怨。
毕竟,在这个时代,给一家之主甩脸色,她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方才的冷淡,也不过是以退为进的小小心机罢了。
袁晁见她终于肯开口与自己说话,哼了一声,说道:“既是如此,日后不许给我撂脸子,也不许这般不搭理人,知道了吗?”
赵灵犀走到袁晁身旁坐下,柔声道:“好,我记下了。”袁晁倒是没有细细去想,这几日来,赵灵犀对他低声下气地赔礼道歉,他却一直端着架子不肯理睬,赵灵犀的心情又是如何忐忑不安呢?
赵灵犀心中早已打定了主意,不打算生儿育女。她自己在这里活得如履薄冰,内心是一个格格不入的异类。没有一个人能够与她倾心交谈,她无时无刻不在担心自己灵魂的秘密被发现,心中是极度的孤独和恐惧。
对于袁晁,她也并非全然没有感情,只是这份感情中,多了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和万分无奈的妥协。她能做的,也只有如此了。
二人说话间,门外忽然传来袁长瑛的声音:“娘!爹!我饿了!”她蹦跳着跑了进来,“哥哥快回来了吗?我们什么时候吃饭啊?”
赵灵犀笑着说道:“世子想吃松茸鸡汤面,等他回来,咱们就开饭吧。”袁琮往她身上爬,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要她抱。赵灵犀俯身,想要抱起他来,却没想到今日身子格外疲乏,竟有些力不从心。她咬了咬牙,干脆使了一把劲,总算将袁琮抱了起来,连忙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
袁晁转头,看到赵灵犀脸色苍白,也变了脸色,大步走过来,接过袁琮,交给跟在后面的宋嬷嬷,叱道:“你是做什么的,非要娘娘去抱琮哥儿吗?”说罢,他低下头,看着赵灵犀,关切地问道,“怎么了这是?脸色这般不好。”
赵灵犀强打起精神,摆手笑道:“你责备宋嬷嬷做什么?我没事儿,等会儿吃口饭就好了。”
袁晁见她说话都有气无力,吩咐阿芜端来一杯参茶,递给赵灵犀,看着她喝下去,脸色红润了些,这才稍稍放心,他不悦地说道:“往后在议事厅不许待得太久,没事了就赶紧回来歇着。若是让你这般劳累,府中养着的这些管事有什么用?”
赵灵犀笑道:“哪有王爷说的这般娇气了,不过是府中事务刚接手过来,忙些罢了,待过两日熟悉了,便会好的。”
袁承璟自学肆归来,书囊斜背在肩上,甫一进门便嚷道:“爹,我饿了,我要吃松茸鸡汤面!”
这松茸鸡汤面,乃是袁晁前些日子得了些上好的松茸,想着兄妹三人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便特意吩咐厨房做的。
土鸡是庄子上送来的,养足了时日,用小火慢炖了足足两个时辰,汤色金黄。新鲜的松茸切成薄片,用少许油煎至两面金黄,待面条煮得筋道爽滑,捞起铺在热气腾腾的鸡汤里,再添上两片水灵碧绿的小青菜,端上桌来,鲜美无比,直教人垂涎欲滴。
袁承璟迫不及待拿起筷子,夹起面条便往嘴里送,吃得满脸欢喜,赞道:“鲜得眉毛都要掉了!”
袁长瑛在赵家住了些时日,赵灵犀那时便时常变着法儿给她做些精致美味的点心吃食。自从嫁入王府,每日里忙个不停,反倒少了这份闲情逸致。今日见赵灵犀竟然亲自盯着厨房做了香喷喷的面条,开心不已。
袁承璟吃了几口面,心内得意,对着袁长瑛说到:“这次可是我嚷着要吃,娘娘才吩咐厨房做的。瑛姐儿,你想想有什么好吃的,下次让娘娘做给你吃。”
袁长瑛却浑不在意这些,只顾着埋头吃面:“娘会做的好吃的可多了,以前在赵府的时候,天天都有,都没给你做过。”
袁承璟小脸黑了几分,哼了一声,便低下头,继续吃面。
待吃得半饱,袁承璟歪头瞧着赵灵犀与袁晁,状似无意地问道:“娘娘,你与爹爹和好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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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
赵灵犀正夹菜的手一顿,看了看袁承璟,又瞥了坐在上首的袁晁一眼,说道:“我与你爹之间又没有嫌隙,我们好着呢,你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袁晁眉头微皱,淡淡道:“你只管好好吃饭便是,小孩子家家的,多嘴多舌地做什么?”
袁承璟却丝毫不惧父亲的威严,吞下一口面,直言道:“爹爹这话说的可不对,你俩这两日谁也不怎么搭理谁,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吵架了。我问了阿萝,她说是娘娘不想生小孩子,所以爹爹很生气。”
袁承璟瞧见袁晁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依旧坦然说道:“娘娘,你还是生吧,我已经有了弟弟妹妹,再多几个也没甚关系。等他们长大了,我一样都会好好关照他们的。”
赵灵犀听罢,哭笑不得,道:“你人小鬼大,心里怎的这么多想法?我不生孩子,是怕自己养不好,万一养出来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怎么办?这跟你没什么关系,你不要胡思乱想。”
袁承璟示意白氏再给他盛一碗面,说道:“你们大人才是想法太多呢!偌大的王府,光靠我一个人。独木难成林,将来肯定要靠着兄弟们互相帮扶才行。虽说琮哥儿有点小聪明,俗话说得好,三岁看到老,他是个小吃货,一看就是只知道享福的命。娘娘,你还是多生几个才好,日后兄弟众多,家族势力大了,才不被人欺负。”
赵灵犀听了他的话,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她放下手中的筷子,逗他道:“世子,我若是生了小孩子,他们长大后,田地银两、房屋店铺这些,难免分走你许多家产,你可曾仔细想好了?”
袁承璟哼了一声,端起碗喝了口热乎乎的鸡汤,慢条斯理地说道:“娘娘,你瞧我皇爷爷,膝下只有皇伯父与爹爹两个儿子。爹爹远在义安郡,皇伯父纵然是太子,在京城里的日子也过得很不容易。若是兄弟多了,彼此扶持,哪会如此?”
一直沉默不语的袁晁,听到这里,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沉声问道:“你这些话,都是谁教你说的?你又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些事?”
袁承璟放下碗,小胸脯一挺,语气坦荡地说道:“爹爹的书房有个黄花梨木的匣子,专门放着皇伯父的信件,儿子我都瞧过了。”
袁晁闻言,脸色铁青,骂道:“我让你进书房是读书习字,谁准你随意翻看我的信件?”他身为皇子,素来威严惯了,自己的私人物品被人随意翻阅,最是忌讳。
袁承璟见父亲发怒,也来了脾气,梗着脖子,小脸涨红,反驳道:“那盒子光明正大地摆在案上,又没有上锁,也没有盖子,我不过是好奇地看了一眼,又没有天大的秘密。若是真的要紧,你怎会随意乱放?我难道是偷偷摸摸翻你东西的小人吗?”
赵灵犀见父子二人针锋相对,忙笑着劝道:“好了好了,世子,快吃你的面,别与你爹一般见识,面条凉了便不好吃了。”
袁承璟见她帮腔,心下不由得有些得意,哼了一声,坐回椅上,边吃边道:“爹,日后你的东西还是要好好收起来才是,别到处乱放。”他又转过头,看着赵灵犀,道:“娘娘,你还是多生几个弟弟妹妹吧,我真的一点儿也不介意。”
赵灵犀哭笑不得,敷衍地说道:“如今府中上下忙乱,瑛姐儿与琮哥儿还小,需人照看。等你们都长大了,到时候我再想想生不生得事情。”
袁承璟点了点头,老气横秋地说道:“好吧。可我还是希望你能有自己的孩儿。毕竟你是爹爹的王妃,皇爷爷与皇后娘娘总想让爹爹再娶侧妃、纳妾,好让府中开枝散叶。你可得想好了,若日后爹爹有了新人,你老了哭都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