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帝王之术

作品:《伴君游

    坤宁宫内,发现周嬷嬷尸首的宫女吓得瘫软在地,话也说不囫囵。


    只见榻上被褥凌乱,周嬷嬷仰面朝天,双目圆睁,脸上遍布青青紫紫的瘀痕,嘴角凝着干涸的暗红色血迹,在她身子旁边,竟散落着几颗被打落的牙齿。整个身子早已是凉透了,不知死了多久。


    管皇后听着宫人的禀报,只觉得耳中“嗡嗡”作响,眼前阵阵发黑。她扶着桌案,勉强稳住身形,脸色从的惊怒转为惨白。


    昨日袁晁还满面笑容,说什么“儿臣定要备上一份厚礼,专程来谢周嬷嬷的教导之恩”,此刻如魔音穿脑一般在她脑海中反复回荡。


    管皇后心中升起一股彻骨的寒意,夹杂着无边的恐惧与滔天的怒火,传遍了四肢百骸!


    是他!


    定然是他!


    袁晁那个煞星!


    他竟敢……他竟敢在坤宁宫中如入无人之地!他竟敢如此放肆!


    赵灵犀这几日只觉得胸口堵得慌,四四方方的王府,红墙高瓦,与冰冷的牢笼无异。


    崔海蓉那么鲜活的一个人,只因袁晁看她不顺眼,便可以被随意发卖打杀;管氏一族贪赃枉法、仗势欺人,却仍能安然无恙;而她,纵然身为义安王妃,竟也要在皇后宫中受掌掴之辱……


    赵灵犀心中也是无奈、无力,若是她穿过来的身份再低微几分,没有嫁给袁晁,只怕日子过得更是朝不保夕。


    心内累积的惊惧、愤怒、无力与失望,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前路茫茫,无一处是她的安心之所。何处,才是真正的归途?


    袁晁瞧着赵灵犀强自撑着精神,便让她在家中静养,整日逗她开心,挑拣她爱吃的清淡膳食,带着她打八段锦,二人也甚少出门。


    偏偏李锦姝遣人送了拜帖过来,第二日便乘着一辆马车停在了义安王府的侧门。她穿了一件柳黄色缠枝莲纹样的褙子,下系一条朱砂色色石榴裙,头上簪着几支点翠的珠花。


    见了赵灵犀,规规矩矩地屈膝行了礼,口中笑道:“说来惭愧,先前在义安郡时,都是我不懂事,言语之间对娘娘也多有冒犯之处,不想您却是不计前嫌,待我倒是宽宏大度得很。”


    赵灵犀听她这般说,心中暗道:三姑娘如今懂事儿不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若还是如先前那般对我颐指气使,处处寻衅,我又岂会白白惯着你骄纵的臭脾气?


    面上却笑得和气,亲自伸手将李锦姝扶了起来,道:“三姑娘这是说哪里话。你性情直率爽朗,并无恶意,我又岂会耿耿于怀,放在心上?快请坐,看茶。”


    一番话说得李锦姝心中熨帖,脸上带笑。


    说起来,李锦姝在自家府中,日子也确实过得不甚舒心。自李毓去世后,眼见袁晁与李家来往渐少,杜氏是个典型的势利眼,一心想拿李锦姝的婚事做筹码,攀附更高门第的权贵。


    对于上门求亲的青年才俊,她是东挑西拣,百般看不上,不是嫌弃人家家世不够显赫,便是抱怨对方眼下官职低微,前程未卜。


    平日里,杜氏动辄便对李锦姝冷嘲热讽,说她眼高于顶,不知好歹,辜负了自己为她筹谋的一番苦心。


    李锦姝是个烈性子,哪里受得了她无端指责的闲气,少不得要出言顶撞几句。一来二去,母女二人便时常因此争吵不休,指责谩骂,谁也不肯让谁。


    李锦姝在家中待得实在无趣,便愈发喜欢往义安王府里跑。先前赵灵犀得罪了管国舅一家,李时敬还多有约束,不许李锦姝轻易去王府走动,生怕自家也惹祸上身,受到牵连。


    如今见袁晁安然回京,圣眷不减反增,管继勋也因此收敛了不少嚣张气焰,李锦姝再说要去王府寻王妃说话解闷,李时敬便也不再拦阻了。


    李锦姝心内冷笑,她那对父母,从来不曾真正关心过她半分。不过是将她当成一件用来攀龙附凤、换取家族利益的工具罢了。


    李锦姝舍不得带些精贵的上门礼,每次来王府,也只带些自家厨房的点心。


    赵灵犀从来不多说什么,回头再拣些时新的绫罗锦缎,或是做工精巧的钗环首饰,着人送给她。先王妃的妹妹上门,两手空空回去不好看。


    这一日,李锦姝又来到王府,正与赵灵犀在花厅中拣着新送来的各色丝线,说着闲话。


    忽然,只见阿芸一脸惊惶之色地从外面跑了进来,喘着粗气,道:“娘娘,您快去外书房瞧瞧去!王爷他不知因何事触怒了陛下,被陛下当庭斥责,还下令打了廷杖!现下刚被送回外院书房,您快去瞧瞧!”


    外书房里,药味弥漫,袁晁趴在春凳上,唐一铮守着他不住地唉声叹气,劝道:“王爷,您这又是何苦?圣上正在气头上,您暂且忍耐几分,服个软,也就过去了。如今被打,折了面子又丢了里子……您还是先回后宅歇着去吧,有王妃娘娘在,怎么着也有人能好生照料您不是?”


    袁晁只盖了件半旧的毯子,他声音闷闷地道:“你自回去歇着你的,莫要在我跟前碍眼了。吵得慌!”


    正说着,便见赵灵犀带着阿芜阿芸等几个丫鬟,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李锦姝心中担忧,也不避嫌,紧紧跟在赵灵犀身后。


    赵灵犀一进门,瞧见袁晁这般模样,对唐一铮道:“有劳唐将军了。此处有我照应便可,将军快请回府歇着去吧。”


    唐一铮还没有说话,李锦姝眼含泪水,三两步凑到袁晁面前:“姐夫,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被打成这样?”


    袁晁看着面前出现的一张脸,他行动不便,躲都躲不开,恼怒地看向赵灵犀,赵灵犀扭头看向门口,吩咐一声:“都进来。”


    候在门外的几个健壮仆妇应声而入,小心翼翼地春凳抬了起来,稳稳当当地往后宅而去。


    将袁晁安置在内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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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拔步床上,赵灵犀遣退了众人,她坐在床沿边,掀开毯子,看着袁晁背上的伤痕,红肿一片,倒也没有多么的触目惊心。


    赵灵犀问道:“怎么了这是?究竟发生了何等大事,竟惹得陛下下这般重手?”


    袁晁侧过头,见她一脸忧色,不让她担心,笑道:“无事,不过是我嘴欠,在御前顶撞了父皇几句,皮肉之苦罢了,养几日便好了。”


    管皇后因周嬷嬷在坤宁宫中不明不白地惨死,早已是怒气填膺,她认定了是袁晁下的毒手,便在袁宗文面前连哭带诉,将袁晁骂了个狗血淋头,说他不敬中宫,目无君父,竟敢在禁宫之内滥杀无辜。


    袁宗文听闻坤宁宫出了人命,亦是龙颜大怒。禁宫之内,公然行凶杀人,竟是寻不到半点蛛丝马迹,周嬷嬷真是凭空暴毙的一般。


    管皇后控诉袁晁手段狠戾,目中无人,只认定是他所为,袁宗文心中疑窦丛生。他着人将袁晁宣进宫中,袁晁却是一问三不知,只说自己那日去坤宁宫确是为王妃赔罪,与皇后娘娘相谈甚欢,至于周嬷嬷是如何死的,他一概不知,也从未听说。


    袁宗文看着他油盐不进的无赖样子,已经确定是他杀的人,心中怒火中烧,盛怒之下,便下令将他拖出去,重打二十廷杖!


    袁晁倒是硬气,当下便认了打,只是笑着对袁宗文道:“管继勋构陷赵氏巫蛊一案,父皇可以不管,但儿臣在离京之前,定要亲自与他了结!还有,父皇也该即刻下旨,催促刑部、户部严查管继勋贪墨军饷、草菅人命一事!父皇若是对此置若罔闻,继续纵容他贪赃枉法,鱼肉百姓,莫说北疆浴血奋战、埋骨沙场的将士英魂不答应,儿臣也绝不答应!”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与嘲讽,“还有,父皇身为九五之尊,竟也听任管继勋一面之词,轻信他的构陷,致使儿臣的王府,无端被查抄,闹得阖府不宁!您且说说,您究竟是不是儿臣的亲生父皇?您看看儿臣的王府,如今是怎么个乱哄哄的样子!”


    袁宗文被他夹枪带棒、几近指责的话气得面色铁青。他也知道管继勋贪赃枉法,只是帝王之术,在于权衡,在于制约。他看着儿子非要将管继勋置于死地的模样,怒道:“混账!天底下之事,岂是非黑即白这般简单?你莫要再如此任性行事,枉顾大局!”


    袁晁被打得伤痕累累,心中一股邪火无处发泄,闻言冷笑道:“儿臣不过是请父皇依法处置一个罪大恶极的蠹虫罢了,怎的到了父皇口中,倒成了儿臣任性行事?管继勋是户部侍郎,身为皇后母族,便更应该恪守法度,为百官表率!若是人人都如他这般,依仗后台,为非作歹,却还能得到庇护,逍遥法外,那朝廷的法度何在?纲纪何存?长此以往,尽是些朝廷的蛀虫,父皇您的大晋江山,还要不要了?!”


    父子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唇枪舌剑,吵了个天翻地覆,最终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