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地图无疑给他们停滞不前的进程多了一道跨越的可能。


    老人家没有把青墨的行踪告知，只说若是他们能成功离岛，定会让青墨一同随行。提到青墨时，徐老汉眼中的温柔，闪着令人心安的光芒。


    “真的吗？我们真的可以离开了吗？！”在得到许恒肯定的点头后，阿山雀跃地在房中起舞。


    阿海也笑开了怀：“原本已经做好了一年两年的准备，没想到，还有人愿意鼎力相帮。”


    “只是大张旗鼓地造船定是不妥，不如将船拆解，每个人分头负责，一个个部件做好之后，再统一装起来。”许恒道。


    这一想法，在场几人皆双手赞成。


    “只是，”淡月提出顾虑，“我们如今暂居的这处小院，毕竟是林大人安排的。若在此处囤积过多杂物，时日稍长，难免惹人生疑。我想，我们或许应该搬回嫂子原先的居所。那里虽然简陋些，但位置更偏，邻居也更少，更适合我们暗中筹备。”


    许恒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此地不宜久留，与势力牵扯过深也非长久之计。搬回去，一来更隐蔽，二来……也该去看看她们。” 他眼中亦掠过一丝凝重，对嫂侄的安危同样牵挂。


    计划就此定下，四人兵分四路：


    许恒寻找机会，亲自去验证徐老汉所给地图上那条通往神秘后山的隐秘路径是否真实可行，并勘察那个隐蔽湾口的实际情况。在此之前，他也需要协助阿山阿海制造部件。


    阿山与阿海准备船只的主要部件。阿山负责联系可靠的木材来源和初步加工，阿海则专注于铁器、绳索等物的筹措。


    淡月负责日常掩护性采买，并去与林文渊的副手交涉，正式提出搬离的请求，同时设法打听嫂侄近况。


    行动前夜，阿山自告奋勇掌勺，做了一桌虽不奢华却香气扑鼻的家常菜。四人围坐在暂居小院的简陋木桌旁，饭菜热气腾腾，笑声时起时伏，这顿饭吃得格外畅快温暖，仿佛将连日来的疲惫与紧张都熨帖了几分。


    第二日，淡月前往行宫外阁，寻找林文渊大人的副手。


    “实在不巧，副手大人刚被派出去办事，约莫还需要半个时辰才能回来，您要不进来等？”门童问道。


    她摇摇头，婉拒：“我在门外等就行，不妨事。”


    阳光正好，暖洋洋的洒在四周干净的石板路上，她寻了一处僻静石阶坐下，安静地等待着，目光流连于来来往往的行人。


    这里虽近行宫，却也充斥着市井气息。不少附近的农户或小贩会经过，有的背着大大的竹筐，有的挑着沉甸甸的扁担，吆喝着售卖新摘的蔬果或自制的小食。


    一位背着满筐青红果子的中年妇人经过，瞧见石阶上坐着的淡月，眼睛一亮，忍不住夸道：“哟，这是谁家的小娘子？生得可真水灵，跟画儿里走出来似的！” 妇人热情，边说边从筐里挑出两个最大最红的果子，不由分说地塞到淡月手里，“尝尝！今早刚摘的，甜得很！”


    推辞不过，淡月道了谢接过，轻轻咬了一口，果真如她所说，汁水丰盈，果肉脆嫩，冬日能结出如此可口的果子，当真是奇事。


    “真甜。”她由衷赞道。


    妇人见她喜欢，笑得更加开怀：“甜吧？咱们这儿啊，就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海里捞点，山里摘点，日子也能过得有滋有味！”


    靠山吃山？


    淡月她咽下果肉，抬手指向岛屿中央的庞大山影，问道：“大娘说的山……可是远处那座看起来高耸入云的山峰？”


    “可不是嘛！”妇人点头，“就是那座山！别看它看着险，里头宝贝可不少！”


    淡月疑惑道：“可我听说……那边好像是禁区？寻常不能进去的吧？”


    妇人摆了摆手，压低了些声音，“是禁区，但也不是完全不让进。岛上的地就这么多，大多人都在务工，哪有什么人种地啊！像是一些蘑菇啊、野菜啊、野果子啊，还有草药，都得进山去寻。所以啊，上头定了规矩，每日有固定的两个时辰，开放几个特定的山口，让有采撷牌子的人进去。过了时辰就得出来，有守卫查的。”


    原来如此！


    每日有固定时间可以合法进山！


    “竟是这样……那，进山很危险吗？”生怕大娘起疑，她还特意补了两句：“不瞒您说，我这新婚燕尔，夫君虽有事儿干，却也想着日后要是有了孩子，吃食也是个问题。所以想跟您打听打听。”


    她说得诚恳，妇人也热心道：“危险倒不算特别危险，主要是那山路难走啊！荆棘丛生，崎岖不平，有时还得爬坡过涧。想去的话，就去找管事的登记领个牌子，什么时候轮到你们了，就可以上山了。只不过小娘子，你这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没干过粗活的，可不要跟着男人们去凑热闹了！”


    淡月脸色微红，点点头：“多谢大娘告知，我会在家安心等着夫君。”


    临走时，大娘笑得开怀，眼角的纹路极其明显，她眉眼弯弯看着淡月道：“年轻真好啊，也不知是哪家的郎君，如此有福气呢。”


    垂眸的淡月看似羞涩，实则正在心中飞快地盘算起来。


    每日固定开放时段、特定山口、需要采撷牌子、有守卫检查……这些信息，都能帮助许恒更安全地探路。


    农妇刚走，副手大人便从拐角处步履匆匆而来。


    “副手大人。”淡月上前几步，恰到好处地拦住去路，微微福身。


    副手见是她，脚步一顿，“姑娘可是有事？”


    “确有要事相商，耽误副手片刻。”淡月语气温婉，却透着认真，“我与夫君承蒙林大人关照，在此暂居多日，心下感激不尽。现下我的身子已然大好，也挂念嫂嫂与幼侄，既然她们已经去了内阁，家中无人看顾。所以我们想搬回自家旧居，一则尽家人本分，二则也不便再长久劳动林大人费心安排。”


    副手听罢，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他记得林文渊大人对此女似乎颇有几分不同寻常的留意，曾私下吩咐过予以方便，犹豫再三，他试探着开口：“您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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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位挂念家人，是理。只是……大人曾有吩咐，让您二位安心在此住下。况且，那旧居地段稍偏，屋舍也简陋，只怕委屈了。此事……是否再斟酌一二？或者，等大人回来，您亲自与大人商议？”


    淡月轻轻摇头，“大人公事繁忙，此等小事想着也不必劳烦大人费心一趟。那处本就是久居，哪里会觉得屋舍简陋，自然也不委屈。还请副手体谅，劳烦您辛苦通传即可。”


    自是大人点名要格外照顾之人，他不便多说，只能应承下来，还叫了几个伙计随行帮他们一同搬运。


    傍晚，四人先后回到最初落脚的小院，此时淡月已经着人将屋内上下收拾干净。许恒回来后，先问了嫂子她们的近况，淡月连连摇头，只说副手会帮着打听打听。


    “地图上的路径，我今日在高处远远望去，确实有一条通路，但至于那条路能否全程通行，尤其是能否运输造船所需的巨木和部件，还需亲自走一遭，并且要挑选最不易被发现的时辰。”许恒率先开口。


    阿山和阿海汇报了初步的物资接触情况。阿山通过往日一起扛包的老兄弟，联系上了一处靠近后山边缘的私人小林地，主人年老体弱，儿子在海上出事，急需用钱，对出售林中几棵特定的大树态度松动，且位置相对偏僻。阿海则摸清了码头仓库区几处监管相对松懈的角落，以及两家因为竞争激烈，对零星铁料和绳索出货不太细问的老字号作坊。


    轮到淡月，她将白日得知的好消息全盘托出。


    “每日两个时辰的合法进山时间？” 阿海眼睛一亮，“这可是个重要消息！如果我们能弄到采撷牌子，许大哥岂不是可以光明正大地去查探路线，之后运送不那么起眼的材料不是也方便？”


    淡月在一旁仔细扫过那张地图，她补充道：“不止如此，开放的山口有守卫检查，也意味着进山或许只开辟了一处入口。但徐老汉给的地图上，进山点可不止一处。这张地图已经有些年头了，如果真的还有其他入口，才是最适合我们的。”


    许恒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陷入思考：“有道理。不过现下还是要先拿到采撷牌子，只是这牌子……如何获得？”


    “我打听了一下，” 淡月显然已经想过这个问题，“牌子主要由各辖区的管事发放，按月核验。通常以家庭申请，还需要担保人，并且要记录大概的采集种类和区域，出来时可能会有抽查。管控确实不松，但……” 她话锋一转，“那位大娘提到，也有一些人会私下转让或短期租借牌子，尤其是当一些家庭劳动力不足，或者急需用钱时。”


    许恒眼眸收敛：“没想到，这中间也有灰色地带。”


    阿山挠挠头：“那我们是不是也得去弄这么个牌子？租一个？”


    “风险太大。” 许恒摇头，“租借来的牌子，名字对不上，一旦被仔细盘问容易露馅。”


    “或许……”一个有些大胆的想法在她心中成型，她转头看向阿海，问道：“阿海，你觉得一个长久在此饱受疾苦的农人，会想要逃离这座岛吗？”